那颜染对主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根本就没有资格揣测,想到这里诗酒不免有些后怕,同时更多的是铺天盖地的沮丧之意,她自小便有倾国倾城之美貌,可惜终究入不了那人的心,更别提做他身后可有可无最卑微的女子,得他一时眷顾都好,哪怕是换他一眼,于她而言都是奢望。
说起来主子对她也不是不好,只是和断崖的所有人一样,并不出挑拔份,诗酒自己能感觉的到,主子看着她的眼神,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就是那淡然的眼神,让她止了步,她怕以后站在他面前的资格都没有了。
就算全天下都知道她对主子有情,她也只敢小心翼翼的藏着,不让任何人窥探,诗酒不得不承认,她是胆小的,她怕连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同时她更是暗暗庆幸,还好她还有用处,这副容貌倾国倾城,却独独倾不了那一人的心,那这副皮囊归于何处,那便越发显得无关紧要了。
凄然一笑,她嘲笑不屑那颜染,但诗酒不得不承认,相较于颜染,恐怕是她更是不济,她又何苦为难一个颜染,想来刚才颜染神情满不在乎不是自傲,而是真的并不在乎,若是这么多年她诗酒能入那人的眼,如今又何来她颜染端坐于前?
不过是情炙时有恃无恐,无情时步步惊心。
而无双此刻看着诗词的落寞神情,自是猜到了几分缘由,只是想到刚才的事情,无双终是忍下来心中涟漪,面容冰冷的转身离开,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徒余下诗酒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还有颜染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只是勾了勾唇角并未阻拦,这诗酒并不是目光睿灵,显然不是什么愚钝之辈,若是有她帮衬着那红颜归,那在这都城势必卷起一道旋风,到时她们的信息网和财路,自是会更上一层楼。
心中终究是难免落寞,遣素雨去与沉玉交涉,颜染不过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罢了,只是大敞的窗外,是萧瑟的风声吹过耳边响起轻声的呜咽,曾经她怎么没听它吹的这么凄凉,想必如今她看哪听哪都是哀伤。
时至今日,越是了解君夜析,颜染的心里就越慌,前世她还未来得及开情窦便随了上官墨,如今刚重生便又来了这君夜析轩辕昊,她深知两人并不一样,君夜析绝不是上官墨那般狼心狗肺之人,她是自卑自己如何配得起那样好的人。
前世她将自己贬进尘埃讨好上官墨,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如今的君夜析她连想讨好都没有头绪,那个人的谋略绝不在她之下,甚至于比她更胜一筹,年纪轻轻便是身居高位,而她一路磕磕绊绊,得他相助才勉强囫囵度日,终究是他亏了一些。
更何况经历一世,如今的颜染不愿被动讨好,若是君夜析放手,至此与她再不愿有交集,即便她哭她求她放低自己,对于不爱的人都只是笑话,何苦,终究是留不住的。
前世他因她而得上官墨嫉恨,战功赫赫落得个死无全尸,如今的他是因她执念与上官墨为敌,还是因那高位皇权,才毫不留情的铲除异己?
越想越心惊越沉不住气,颜染慌忙唤来素雨匆匆回到毓秀宫,迷茫的神色将素雨吓了一跳,只是没想到刚进宫,便收到消息,颜铭远命她速速回颜府,美其名曰思女心切,但其中意味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现在离开已然是躲避不及,颜染只能沉着气迎上去,转身又回了颜府,刚进院便见管家张福正等在门口,见着她登时眼前一亮,随后小跑着迎过来,谄媚的开口,“老奴还以为****公主今日来不得了,真真让老奴好等。”
“那本宫倒是要给管家陪个不是了?”
没想到颜染会这般接话,张福先是一愣,随即慌忙摆手回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不再理会张福,张福也不敢再多嘴多舌,只是将颜染引至颜铭远书房,便跟鬼撵着他一般匆匆离开。
颜染也不在意,当即敲了敲门,待里面应声才轻推开房门,进去对着颜铭远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口中乖巧请安,“女儿给父亲请安。”
“若不是本王今日有事与颜尚书相商,恐怕都不好见皇妹一面了。”
陡然听见这一声,颜染心中大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看过去,果然是上官墨正站在书架旁,嘴角依旧是一番翩翩佳公子的谦逊笑意,只是书架放置较偏,再加上她心中有事,竟没注意到房中除了颜铭远之外,还有个虎视眈眈的上官墨。
“不知皇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颜染又是恭敬的一福身,竟然已经看见了,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自然是不好装着没看见的。
见颜染主动与他打招呼,上官墨当即眸中一喜,随即接话道:“是本王贸然来访,还望颜尚书与皇妹不要介怀才是。”上官墨这番话说的姿态极低,想来是因着前些时日颜娇之事,所以故意与她和颜铭远示好,只是这颜铭远倒是有意思,竟是因为上官墨来访,便这样急慌慌的将她唤回来。
但是颜染与上官墨早有一世情缘,自是了解其秉性的,如今谦逊卑微的低下头颅,不过是为了日后以最残忍的方式,昂起头来给人致命一击,这才是真正的上官墨,一条会隐忍的毒蛇,藏匿在暗处蛰伏着随时等候时机。
“皇兄这话说的可是折煞****了,若是介怀岂不是显得****与父亲小家子气,有朋自远方来都不愿相迎。”颜染这话说的俏皮不失礼数,连颜铭远都投来赞许的目光,他只当这个女儿越发的伶俐,倒没想着竟是圆滑的这般滴水不漏。
只是上官墨好不容易见着颜染,哪里会容得她那么容易便躲过去,当即应声,“皇妹这话可是误会皇兄了,皇兄本是思虑皇妹至极,又怕累了皇妹落下不是,几次去你宫中都没见着,不得已才来了这颜府要人。”
颜染自然听出上官墨的故意示好,当还是不动声色的回绝,“****又不是那园中的花草,娇嫩的风大些都能吹倒,只是如今****已得父皇赐婚,自是不好时时到处走动,唯恐落人口舌自己没了名声,还连累了君将军那更是不好了。”
在颜铭远的面前,上官墨自然不好太过上赶着,称呼也不能如私下里那般亲昵,只是没想到颜染处处不留余地,还拖出君夜析做挡箭牌,上官墨愠怒之后不禁恍然大悟,难不成是因着颜娇之事吃了醋,所以才这般与他作对故意气他?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上官墨暗自乘胜追击,“虽是父皇赐婚,但今日之人岂知明日之事,如今皇妹依然是待嫁之身,便自是少了那些没用的礼数。”
今日颜染本就心思不佳,又赶上了这颜铭远上官墨步步紧逼,即便是泥人也是有几分火气,当即口气不善的一口回绝,“****还望皇兄慎言,父皇乃是一国之君自是金口玉言,既然已经为****赐婚,那****便是该与君将军结连理,未过门也是要守女训的。”
“你真当君夜析从了皇命,便是中意你了?皇兄一直道****你是极其聪慧之人,今日才知道竟连天下男子皆薄情的道理都不知,你以为就凭你即便是有公主之名,便当真留得住他战功赫赫的将军君夜析?”
上官墨本以为一切皆在掌握之中,殊不知在颜染这出了变数,一时情急自是口不择言起来,饶是一旁的颜铭远都暗自心惊,道这四皇子当真好大的胆子,刚才那番言辞若是被有心人传扬出去,那便是说他大不敬之罪也不冤枉。
更是没想到颜染已然知道上官墨怒了,还不怕是的迎风而上,语气冷冽的接了一句,“天下乌鸦一般黑不假,但是人总是有不同的,有些人以为自己不愿忠贞不渝,便是天下人都该与他一般,当真是可笑之极。”
颜染这话一出,颜铭远额角隐隐有汗水留下来,却生生呆立着不敢擦,心中暗自后悔,他就不该听信上官墨的话,将颜染哄回颜府来,若是因着此番得罪了上官墨,那他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虽然颜染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其中意味自是经不起推敲,颜铭远唯恐得罪了上官墨,慌忙厉声斥责,“放肆,你怎可如此与殿下言语?”
转而目光冷冽的看向颜铭远,颜染开口越发不留情面,“本宫看放肆的人是父亲你把,本宫再不济也是父皇亲子封赏的****公主,却是在这颜府如此被您呼来喝去,若是****进宫去请父皇做主,不知父亲可能猜到会是何种结果?”
一句本宫,颜染分明是抬出了自己公主的身份,颜铭远虽是生父,但终究是先有国后才是家,身份地位自是与颜染比不了的,只是颜铭远俨然没有想到,颜染不仅对上官墨出言不逊,更是让他如此下不来台面,这会儿倒是弄的里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