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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六月初十,都城大喜。

上官、梁两家,一贵一富结成姻亲,一早围观人群便把梁家围得水泄不通,为了一睹新嫁娘风采,天还未亮,便是锣鼓喧天。

颜染于前几日已然回了颜家,此行她既代表的是公主,更是颜家的女儿,梁思安的表妹,多重的身份让众人都不敢薄待了。颜铭远在远处看着颜染比新嫁娘还大的阵仗,不免神思有些恍惚,这个女儿已经是她不能掌控的。

若是从前或许偷偷解决了也罢,只是如今,一想起她在宫中的种种,他便是心知肚明碰不得了。

祸福相依,说的也不过是这个道理罢。

梁家听闻颜铭远携一家老小前来拜见,忙不迭的开了门。梁国公与夫人更是冲颜染恭敬的行了一礼,她笑着上前虚扶了二人一把,“礼数不可废,舅舅舅母客气了,赶紧起来罢。”

话落,她四下打量了一眼。见庭院中红绸高挂,处处已经贴上了喜字的样式。嫁给皇子,自然是在得意不过的事情。只是,梁思安真的欢欣吗。

颜染淡笑,陪着众人喝罢茶,便去了她的闺阁之中。只是到了庭院门口,方才觉着与方才外边热闹非凡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的这里,倒是安静的出奇。

颜敏冷冷的勾起嘴角,话语里有一丝的得意与嘲讽,“机关算尽终得此,倒也不算输了。”

颜染不愿与她多费口舌,本想直接跳过,不想对方似乎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颜敏在她刚跨出一步时,沉声道:“颜染,我不信你一点都不高兴。”

呵,真是自作多情。

颜染转身定定的看着她笑道:“姐姐何苦将所有的东西都推却到我头上,高兴与否,都是个人的主观情绪。如你所说,若是今日是姐姐出嫁,妹妹也是很高兴的。”

她们的动静有些大了,惊到了屋内?的人。门打开后,见是梁思安亲自出来迎接。她笑着走过来道:“怎么来了还杵在门口,也不进来坐坐。”

颜染回了一礼,迎了上去。进了屋内才发觉这做了皇子妃果然是不同了,梁思安所用之物与平日里倒是差了许多,如今看起来贵气的多了。见着颜敏到没有多少情绪的波动,二人相安无事的坐了好一阵。

后来梁家的另一位亲眷前来寻颜敏,她方才先行离开了。待她一走,梁思安方才舒了一口气笑道:“今日唐突,我们不能好好叙话。”

颜染淡笑着摇了摇头,“无碍,不过随意打发时间罢了。表姐即将出阁,妹妹也没有什么能做的,来陪你解解闷也是应该的。”话落,她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续道:“上次表姐说到?不愿与六王成婚,如今怎么又改了主意了。”

梁思安低头一笑,“姐姐惯爱说笑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何况六王人品贵重,从前是我不懂事罢了。”

颜染微微诧异,不过当知道了淑妃许给她什么条件后,方随口笑道:“是我记错了,如今是皇上亲自赐婚,怎么也是荣耀满门的亲事呢。”

梁思安见搪塞了过去,方才娇滴滴道:“今日是我大喜,表妹等会可一定要随着一同去王府吃酒。”

颜染笑的亲昵了,挽过她的手续道:“那是自然,我要一同去贺喜六哥呢。”

出来后,颜染笑着对素雨道:“这事你怎么看?”只见她微微挑眉,“小姐心思细腻,何苦来问奴婢。只是断崖那边说人已经备好了,就问等会是不是该放出来。”

颜染掩着帕子嗔道:“若是等会那女子发怒怎么办,咱们可是控制不住的。”

“凌云奕已经对她下了蛊,纵然是要反,如今也是由不得她了。”

“也好。”颜染接过话道,看着前头锣鼓喧天,热闹非凡的模样,整个人笑的愈发灿烂。

吉时到时,梁思安由着梁国公的长子搀扶上了花轿。梁家一众老小跪倒在地,看着她哭的如花带雨拜别众人,犹如当年初入四王府时。十里红妆,荣耀无比。

颜染嘴角噙着一抹笑容,目光清远而幽沉。今世,就让你入另一个火坑罢。

这边刚走了数里,亲眷们也三三两两的跟了上去。梁家那些表姐妹自然不用说,都只能留在府中,包括颜敏。颜染便随着花轿往六王府的方向走去了,毕竟,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花轿绕都城走了一圈便在王府停下,新郎射三箭,新娘下轿,喜婆把红绸带放在新人手里,中间有一个大红花球,盖头下的梁思安目光微微一凝,她的心变得忽然悲伤了起来。耗尽青春相勃,得来的却是一个不清明的未来。

远处依稀传来君夜析与风不吝的说笑声,颜染隔着人群遥遥相望,红影拂动,他的玄袍掠过她的目光。仿佛掠过千万年的时光,属于她的人,终究又回到她的手里。

这样很好。

王府门口,亦是爆竹不断。

家眷及迎亲的人多的数不过来,再加上看客,里里外外围了整整三圈。跨火盆的时候,喜婆一直在梁思安的耳边循循念叨,只让她小心些。红色的花绸带连着上官斐与她,走向了正厅。

上官宇因着水患的事情近日繁忙,自然是抽不出空来主婚了,这个任务便落到了上官墨的身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何况还是曾经的旧情人。

殊不知,他看着梁思安身着红妆一步步走向他时,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想。纵然不爱,自己的东西被他人夺走,哪有甘心的呢。

颜染笑看这出戏文,又顺手拈了一颗玉葡萄吃。正在这时,突然有一阵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颈上。

君夜析不知何时已经在她身后,他的眸光还是亦如往常一般摸不清神色。?他笑问道:“这场婚礼是不是很盛大。”

颜染并不回头,只是轻叹一声道:“自然了,皇子娶亲哪有不隆重的道理。”

君夜析一笑,“日后我会给你一场更盛大的宴会,绝对远在这个之上千倍万倍。”

他温柔的为颜染把落下来的碎发轻轻别好,又递给她一个杯子道:“这是六王府的嬷嬷亲自酿的梅子酒,味道到是不错,方才不吝一人便饮了两盏了。”

定又是拿来给女儿家吃的,想来也没有什么浓度。颜染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就如平常一般的果酒罢了。她放下杯子后,才发觉这酒才刚刚开始。起初不过是微酸,如今倒是愈加酸涩了起来。直到最后,又多了丝丝的甘甜在其中。

“果然是好酒,这后劲实在是太足了。”颜染毫不吝啬的赞叹道,正要再说时,见流苏也拿起一杯品道:“果然是不错。”

这小妮子贼贼的探过脑袋来笑道:“小姐,要不奴婢去后厨看看怎么做的,偷艺回去做给你喝怎么样?”

她话刚落,头上便被素雨赏了一个毛栗子,“要是想学也别现在去打草惊蛇,待过几****便将那嬷嬷绑到缈风楼,你学会了再回宫去。”

“素雨还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简单粗暴。”正巧过来的风不吝听到不觉摇摇头,颜染微唇轻佻,一笑回道:“别说别人了,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下一秒,只见风不吝脸上的表情逐渐崩塌,他苦着脸对君夜析摇了摇头道:“管管你的女人,太偏心了。”

颜染玩味的看着君夜析的,二人对视了一眼,他似是毫无所谓,开口道:“管不了,她偏心,我也护短。”

风不吝的表情一愣,缓过神来后叫嚣着,“夜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怎么有了妻子忘了兄弟呢?”

身边听到动静的人都不由笑出了声音,颜染上前一步认真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把年纪还不订亲,也难怪夜析嫌弃你了。”

虽说是口水战,但是风不吝明显占下风啊。比起前边的热闹非凡,这处更是有趣的紧。这一幕也让更多人暗自唏嘘,果然将军宠妻。

行完礼后,上官墨代替上官宇宣读了圣旨,又赏赐了一大波的东西。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晃的人眼睛痛。二人谢过恩,正准备往回走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的骚动。

几乎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颜染心下一算,时间差不多也到了。

只见一个身穿正红色长裙的女子由一群壮汉护送着走了进来,上官斐看到那女子时,瞬间了然了过来。

下一刻,撕心裂肺的哭声传了过来。那女子疾步奔向上官斐,边走边唤道:“六王,你是不要莲心了吗?”

在场去过望春楼的男子都知,这莲心可是那处的头牌。前些年都城花魁大选中一举拔下头筹,在烟花之地可是十分有名的姑娘。

如今不光是别人,连梁国公也怔住了。他虽然为臣子,可是也有一家之主的霸气。梁国公看着上官斐,神情严肃道:“王爷,想必你要给我们梁家一个解释了。”

上官斐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整个人也是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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