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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刺杀

然而在前世,在宋士波即将任满之际,凉州迎来了三个多月的倾盆大雨。那场大雨不止导致了凉州颗粒无收,更是冲垮了凉州河的堤坝。浩瀚的河水冲毁了整个凉州城。

待到那河水退却,饥荒与瘟疫又传散了开来。整个凉州城一片狼藉、哀鸿遍野。

而宋士波在洪水肆虐之际,带领匠人奋力修筑堤坝,受了轻伤。待到瘟疫袭来,他身体疲惫衰弱,竟很快感染时疫病逝了。

当年上官墨就是凭借“五苓散”一方在凉州平了疫病,在众皇子中崭露头角。

“他着实能力卓绝,我去凉州城时,看那新堤修筑的十分坚固。田地和房屋虽然损失惨重,人员伤亡却并不严重。对于这百年一遇的洪灾来说,委实难得。”上官墨当年如是评价宋士波。

掐指算来,只要再过两三个月,凉州就将迎来那场大雨,该怎样提醒舅舅避过那场大难呢?

“张姨,你可相信于我?”颜染问道。

“我自是相信染儿,染儿似有心事?”张氏关切的问到。

“我昨夜梦见了母亲。”颜染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母亲对我说,凉州将有大难,连降三月大雨。堤岸冲毁,民不聊生。我本心中纳罕,我与澈儿并不居于凉州,母亲为何因凉州大难以泪洗面。现在我终于知道,原来是三舅舅竟然居于凉州!”

“这会不会只是巧合?”张氏迟疑的问道,此事确实匪夷所思。

“不管是不是巧合,总要送消息与舅舅知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舅舅自有明断。”颜染坚定的说。

“那我即刻派人传信于凉州。”张氏立刻说道。

颜染在心中偷偷的笑了。舅舅自幼生长于佛门,对托梦一事必会心中生警。然天灾之前必有异象,只要他细心查探,必有所获。

“澈儿,你既然顺路就从这里直返正院吧。”颜染对颜澈说。他们一同拜别了张氏,走到一个可直达正院的岔路口。

“姐姐,我还想去你那里玩会呢。我回去他们也不会与我玩耍,好是无聊。”颜澈撅起了小嘴,他并不愿意回正院,那里并没有他的亲人。

颜染也并不舍得放颜澈回到正院,只是眼下她被那黑衣人追杀,妄自带了颜澈,只可能让颜澈也受到伤害。

“姐姐今日有事,日后一定带你去玩耍。”颜染只得柔声安慰他。

“姐姐一定要说话算数啊。”颜澈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颜染站在路口看着他走远,拢了拢身上的大衣,继续缓缓往回走去。她一边走一边仔细注意四周的动静,然而一切都很平静。她竟平安无事的走回了自己的院落,并没有看到那个黑衣人的踪影。

颜染在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可是刚刚进了院门,她便一眼望见内院的院墙边站着一个黑影。

只见那人一身黑衣,身高体阔,一看就是个男人。他大大咧咧的站在院墙下,似乎并不在意别人发现他的踪迹。

颜染心中一紧,立刻从头上拔了根朱钗,紧紧的攥在手里。她不紧不慢的偷偷向那黑影走去。

那黑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并不躲避,反而扭头看了过来。他看到颜染,竟展颜一笑。

颜染见到那张俊美的面容,顿时心中一松,手中的朱钗竟叮咚一声落下地来。颜染并不去拾捡,只是淡淡回望那道黑影。

尚婓看那朱钗掉地,不由得嗤笑一声:“四小姐就靠这一把朱钗想要偷袭取胜,可是太看不起你父亲的心腹杀手了!”

“说起来,你的父亲可是很看的起你。”尚婓打量着颜染。

“他可是派了他手下最厉害的杀手唐飞来对付你。唐飞江湖人称“快手客”,你父亲派他三日之内杀你,他绝对不会拖到最后一日。”尚婓边说边俯身向颜染靠了过来。

“可惜了如此娇艳的容貌,也可惜了这么年轻的年纪。”尚婓竟然伸出了手想要抚摸颜染的发梢,却被颜染避开了。

“你上次说的合作,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尚婓不以为意,继续笑着说道。

“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六皇子的?我是在哪里露出了破绽?”尚婓继续问道,眸中闪出一片寒意。

颜染心中暗道:我重生一世,若是连你是六皇子还分辨不出,岂不是白活一世。只是眼下这话却不能对尚婓说。

只得硬声说道:“你处处都是破绽,自己都没有发现吗?”

尚婓拧了拧眉头,困惑的扫视了自己一阵,似是不信,然而并没有追问下去。

“那别苑的事,你又是从何而知?别找其他借口,我已经派人打探过,你这段日子不仅没有出过门,连封往返的书信也无。四小姐不要告诉我,你突然做了个梦,然后就知道了这些事情。”尚婓转而发问别苑的事情。

颜染在心中说:可不是黄粱一梦么,待我重生醒来,就知道了这些事情。

然而,此事对于颜染来说也是难以回答。

她只得故作高深的说:“你猜猜看?”

尚婓越发狐疑,他假笑道:“我可猜不出来,四小姐现在可是浑身都是秘密。”

“你若只是来问这问那的,就请回吧。”颜染转身向屋里走去,杀手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尚婓又跑来问东问西,她着实烦躁。

“嫌我啰嗦?”尚婓拦住了颜染离去的脚步。

“你若是没有合作的诚意,多谈无益。”颜染说着,又要离开。

“诚意?”尚婓吊了吊眉头。

“四小姐逢问不答,浑身都是秘密,这就是所谓的诚意?我怎么能放心与这样一个不能坦诚相见的人合作?”

“这些问题,我的确是无法回答。”颜染叹了口气,坦然的说道。

“要不我们来打个赌?”尚婓玩味的笑了起来,眼神里却并没有善意。

“两日之后,我们的合作成交。”尚婓笑道。

“只要两日之后,四小姐尚在人世。唐飞可从来没有失过手。”他恶意满满的说道。

“成交。”颜染暗自咬牙。这一世,她必须先与尚婓联手才能取胜。

“四小姐如此自信?”尚婓挑了挑眉头,狐疑的问道。

“若是四小姐两日之后还活着,我便出手解决唐飞,合作生效。”

“好的。更深露重,六皇子慢走,我就不送六皇子了。”颜染拨开了尚婓拦住她的手,款款的往屋内走去,她走的相当从容自信。

尚婓没有看到的是,秋夜如此寒凉,汗水却早已****了她的衣衫。

今夜月色皎洁,夜凉如水,远处隐约有秋蝉的低吟声传来。除此之外,周围一片寂静。

颜染披了件杏红色的薄衫独坐在梳妆镜之前,漫不经心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为了以防万一,她刚刚以不想让人陪夜为名遣了流苏回房休息。

诺大的房间里,只有烛火在灯罩中微微跃动着,发出一片橙黄色的朦胧光晕。

突然,啪的一声响起,原来是灯芯爆开了一朵灯花。颜染似是一惊,她回过神来,停下了手中动作,忽然往房口望去。

秋风把房门微微掀开了一条缝来,有个身着黑衣、头戴黑色罩帽的身影在那门缝中影影绰绰的显现了出来。

颜染知道,这次来的并不是尚婓。

“请进!”颜染按捺住心里不断涌出的寒意,朗声叫道。

然而那黑影却并不理她,也无半分动作。见他毫无反应,颜染也不再说话,只静静的坐着。

那黑影静待片刻,突然从身上抽出一把长剑,随意挽了个剑花,便向颜染直刺而来。

颜染见那黑影伴着一股凉风突然向她袭来,银白色的剑身在黑暗之中发出刺眼的亮光,几乎晃得她睁不开眼。然而,她却努力抑制着心中巨大的恐惧,依旧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眼看那剑芒要刺破她的喉咙,她却轻笑了起来:“唐飞,你寻到父母了吗?要不要本小姐给你指一条明路?”

话音未落,只听哐当一声,铜镜竟生生的被那长剑刺穿了一个窟窿。刚刚在那关键时刻,那黑影竟然避开了她,将剑锋转而指向那面铜镜。

“我的爹娘在哪里?”那黑影厉声问道,声音十分的沙哑晦涩。

“你的噬心毒怎么又犯了?落叶草可是用完了?”颜染柔声追问道。

那黑影仿佛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突然的倒退了几步。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那黑影嘶哑的问道。

颜染微笑了起来,“你不必管我如何得知,你只需知道,我告诉你的所言不虚。”

“你竟知道我的爹娘在哪里?”那黑影急切的问道。

颜染看到他一时心急,不慎将手按在锋利的刀刃上划破了,竟也没有察觉。那鲜血一滴一滴的顺着剑锋滴了下来,地面上很快积起了一片血迹,一股血腥味在空气之中蔓延开来。

颜染缓缓对他说:“你如此不爱惜你自己,你母亲在天之灵看到你如今这般模样,也定会痛心疾首的。”

“我的母亲竟然不在人世了?不可能,你是在骗我!”那黑影似被打击的厉害,一时竟疯狂起来。

“让你胡说八道!”他说着,竟又举起了手中的剑向颜染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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