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那么一回事不错,只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干不了我们什么事情了。”话落,她拈了一枚盐渍樱桃,这果脯许是初弄的,入口之时还微微带着酸涩之感。颜染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拿过一旁的痰盂吐了出来。
流苏见状忙知道她不喜这个味道,赶忙拿了清水过来漱口。待颜染微微缓神后,方才拍着后背细细问道:“小姐可好些了。”
只见她摆了摆手,示意无碍。彼时,另一边似乎已经谈好了事情,三人理了理衣服,正准备出去。颜染心知,这仅仅只是第一步罢了。为了避免尴尬和误会,上官言携了上官墨先行离开,临了,他频频回头,眼中尽是对梁思安的不舍之意。
回了颜府,见颜铭远正身处高堂之上正色瞧她。颜染恍若未闻,微微屈膝一礼,便也作罢了。颜敏冷眼在一旁喝着茶水,只见他有些斥责道:“如今你已贵为公主,何须日日出门,平白抛头露面,当心自降身价。若是皇后娘娘追究起来,也不是我能担当的起的罪过。”
颜染见他如此说道,不免觉着有些好笑。她日日出门,大多不过是入宫请安罢了。再看颜敏,今日妆容艳丽,想必也是从外归来。她祥装若无其事,声音清冷而严肃,“女儿方才从书斋出来之时,远远便看见大姐的车架。”她轻描淡写的带过,“父亲好生偏心,竟然只训我一人。”
颜铭远的面上微微有些挂不住,心下不由暗怒,竟然让颜染瞧见了。颜敏出去不过是在外与薛侧妃聊天罢了,她想要靠近上官墨,薛侧妃是她唯一的突破口。近来因着知道了梁思安与上官墨的事情,她已经许久不曾去过梁府了,想来心里有嫌隙,见面也是三分眼红罢了。
颜敏正了正神色,娇笑道:“姐姐不过去了梁府一趟,表哥要说亲了,舅母让我也一道过去看看罢了。”
“噢?竟有这等子事情,姐姐怎的不知会我一声。”她掩帕轻笑,“好歹我也是订了亲的人,多少也能给舅母一些建议,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如此有福气。”
颜敏未曾料想她会紧拽着这件事情不松口。其实哪有什么说亲,不过是她临时扯出来唬人的罢了。当下脸色不由有些难看,空中也是支支吾吾的。张若庭见了这样,抱了颜书也是笑的欢欣,还在一旁说着何时该去梁府拜见一番。
虽然大夫人已去,只是这两家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颜铭远面子功夫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只见颜敏不自然的抚了抚发髻,牵强的笑道:“也无什么大事,横竖还没有定下来呢。只是因着平日里女儿与众多官家小姐来往的多,所以去向我先问问品性罢了。”
“原来如此。”颜染颇有深意的点了点头。这个举动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由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只见她微微摇头,似有叹息一般,“梁家与咱们本就是表亲,且如今表哥成亲,却让大姐帮忙挑选妻子。若是让外人知道了,不定说大姐的手伸的也忒长了,竟然管事都管到了梁府那边,如此一来,便更加认定了大姐要嫁入梁府的事情,毕竟二表哥还未说亲呢。”
她顺带一提,倒是让人纷纷敲响了警钟。梁颜两家的关系本就微妙,若是让颜敏嫁去,倒也无不妥之处。颜铭远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糊涂!”他喝道:“谁敢如此编排主子,定要打了发卖出去。”
“如今定是无人不敢,只是难保时日长了,若是此事传了出去,对大姐日后说亲也是颇有影响的。纸包不住火,终究会有败露的那一日。”
她不顾颜敏已然要吃人的模样,依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说着。句句刺心,全然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姿态。颜敏正想开口辩解,便被颜铭远一道眼风扫过,不自觉的噤声了。她怯懦的应了声,“是,女儿以后不会了。”
颜染颇有种欣慰的模样,赞赏的点了点头,“父亲,大姐已然知错了,您也别动气了,想来今后大姐也知该少出去避避风头的。”
颜铭远而今哪听的进去这些,梁家的人个个如狼似虎,梁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如今若是再将颜敏赔了进去,竟不知该成了什么模样。颜染笑的和婉,成功将祸水东引。
回去的路上,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哪知颜敏已然是怒不可遏的模样了,竟然不顾一切要上来掌锢颜染。还好张若庭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一张脸皱在了一起,生气的呵斥道:“敏儿,你是疯了吗?”
话落,又细心的上前查看颜染有没有受伤,目光恳切而又担忧。颜敏冷冷的望了二人一眼,吐出四个字来,“一丘之貉。”
还未走远,颜染的声音复又响起,她带了丝丝的嘲讽,“若是姐姐这一巴掌下来,恐怕明日整个颜府都要为你陪葬呢。”
颜敏的脚步一滞,愤然转身,见她在风中依然笑靥如花,对着自己轻笑道:“风大路难行,姐姐仔细着莫要滑倒了,妹妹告退了。”
她的背影张狂而又嚣张,在春日的花丛中显得分外的惹眼,即使是月季也不由的微微失色。那一声红色的盛装,正是嫡公主所享有的装束。流夕看着颜敏的脸色越加的惨白,不由的伸手来扶,“小姐,我们回去吧。”
“不用。”她愤然的甩开,自己一人独自瑀瑀前行。
回了缈风楼内,颜染兀自解了披风,斜斜的倚在贵妃榻上。流苏经过这一惊吓,整个人到如今脸都是惨白的。她不住的拍着胸口呼气道:“还好小姐无事。”
这回轮到颜染大笑,她淡淡的凝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胡说什么,我会有什么事。”
只见对方三步并作两步,匆匆上前。“小姐不知,方才大小姐上来之时,奴婢可是连魂都吓没了。”她形容着不禁动起手来,“她也忒糊涂了,如今您是金枝玉叶,哪是何人都能冒犯的。”
门突然被推开,施嬷嬷正走了进来,她淡淡的回话道:“因为她尚在颜府,还不太清楚自己的地位,这天下的形势已然发生了改变,只是却还是有人分不清楚罢了。”随即,她朝颜染欠了欠身,“老奴来迟,还请公主处罚。”
颜染笑着翻身下榻,“嬷嬷哪里的话,如今您回来,于本宫来说正是如虎添翼呢,何来处罚一说。快,流苏,看茶。”
她恭身谢过,便坐在了颜染对立的梨花雕菊棠梨凳上了。施嬷嬷笑道:“如今万寿节就快到了,公主还是早做准备为好。这是您初为公主的第一个万寿节,宫内多少人都巴巴的盯着,若是失了礼数,定会留下诟病的。”
“是,谢嬷嬷指点。”颜染双手托腮的支着,心中暗暗思忖。上官宇的生辰不仅仅是宫中的大事,亦是祈国的大事。近来,定会有人费尽心思的去讨好,这种无用之事不做也罢。只是她身份特殊,绝不能只是如寻常公主一般,送个小玩意便可以的。
施嬷嬷喝罢一盏茶,看着她出神的模样,方道:“奴婢出生于宫中,这些年来也陪了两代皇帝过了十数个万寿节了。公主今日是受委屈了,这次万寿节也得好好借机会立威才是。”
颜染颇为意外,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说。当下有些难为情的笑道:“只是上次丽嫔一事已然给了别人厉害,若是太过,不知会不会引起朝中热议,本宫不想如此,让所有人见了就像是杀人的恶魔一般。”
“公主多心了。”施嬷嬷笑了笑,“宫中之人大多见风使舵,那日陛下册封,大多也是顺了皇后娘娘的意思,所以并未有人放在心上。若是皇上也对公主青眼有加,想必结果定会大不相同,既然如此,公主何不妨一试。”
颜染听了这一席话,想来也是个可行的法子,便笑道:“本宫谢嬷嬷教导,定会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不让这个良方失了。”她笑着询问道:“嬷嬷从前是伺候过淑妃娘娘的,想来娘娘圣宠优渥,定有她自己的法子,也明白父皇素来喜欢什么,本宫还请嬷嬷多多指点。”
施嬷嬷一顿,淡淡的抬头,那双苍老的眼睛已然是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她捋了捋发髻笑道:“公主这话就说差了,奴婢虽然侍奉过淑妃娘娘,只是这真正的主子也不过是陛下和皇后娘娘。若不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提携,也没有这个福分去伺候淑妃。”
她一语中的,颜染顿时恍然大悟。施嬷嬷竟然是皇后的人,她原来以为是淑妃派来监视自己的,只是那时她尚未晋丰,淑妃万万不用如此费心思。若是皇后的话,那便有迹可循了。她是未来的儿媳,自然是想要考察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