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大殿之内,上官宇不悦的扔下手中的奏折,看着众人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宫里要你们有何用!”
此时君夜析与上官墨双双俯身在中央,等候着训斥。二人意见不合,迟迟定不下来,也难为了如今闹到这幅田地。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如此烫手的山芋,自然是能扔则扔。二人静默许久,迟迟不见开口。上官宇剑眉一横,瞟了堂下之人,道:“怎么,就如此难办吗?”
上官墨略为委婉,正要放低姿态开口,不想却被君夜析抢先,“启禀皇上。”他不卑不亢的执礼,“微臣以为,四殿下的方法若是在平常骤然可取。只是如今不仅仅是祭祀,更是国宴,若只是请区区舞姬,又怎能服众,岂不是让东越使臣白白看了笑话。”
他说的句句在理,上官宇沉吟片刻,不由开口说了上官墨几句,“老四,你也太不小心了。”
“父皇教训的是,是儿臣疏忽了。”事到如今,他只能忍耐。
“那便让礼部着手,评选世家女子来舞,如此也不失大体。”
大臣们听闻纷纷俯首道:“皇上圣明,臣等望尘莫及。”
“好了,都起来罢。”上官宇笑道,又唤了李初出列,“这次可是要辛苦李爱卿了。”
惠和公主和裕王的婚事迫在眉睫,如今又要协助评选,当真是烦乱。李初虽然颇有微词,只是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只是一直道:“能为皇上尽心是臣等职责所在。”
坐上之人听了龙颜大悦,他笑道:“若是此次完工,朕便赏你。”
李初一听,心底的阴云瞬间全数化去。如今朝堂之上哪个不是老狐狸,他强压住心底的兴奋,回了一礼,“微臣谢皇上。”
今日来祈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倒也没有什么旁的大事,于是很快便散了朝会。
下朝之时,众人纷纷上前与李初套近乎。既然礼部介入,便是他是主评官了。若是买通了他,还愁没有选上的机会吗。
这可是难得有的大事,大臣们犹如抓到稻草一般,死死揪住不放。毕竟若是一舞成名,今后封妃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可这李初也是个老狐狸,不过略略敷衍众人几句,便借故离开了。墙头草两边倒,不过区区几日,上官墨的门前又是冷冷清清。
颜铭远极为看重此次机会,刚进门便让颜染颜敏在前厅候着,又细细的说了一通,才算作罢。
颜敏素来爱出风头,又怎会错过这种机会。她脸上有些许喜色,想必也是要回去好好准备了。
张若庭闻言,派了秦婆子送了珍珠粉来。在颜府,这可是头等的厚爱。众人都知,此珍珠非彼珍珠。可是颜铭远从南海获得的,只是她一向不爱珍珠的饰物,想来用来涂脸也是极好的。忙派了工匠来将此物磨成细细的粉末,又寻了东西装起来,一日取上一些敷面,果然肌肤白皙通透。
她送了颜染,颜敏那里却没有,不过是敷衍着送了燕窝人参去,横竖在库房放着也是放着,浅云居那位也不是稀罕的。
近日天气干燥炎热,早起时颜染不过微微咳嗽了几声,便引得流苏小题大做,忙去小厨房炖了冰糖雪梨呈上来。她刚推门,见颜染又咳了两声,当下眉头便皱了起来,将汤盅递了上去。
“小姐喝些罢,就当清清火气。”
说罢,她便坐在旁边寻了蒲扇一个劲的猛扇。颜染看后笑道:“怎的这么热,是不是跑的有些急了。”
只见流苏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左右瞧了瞧,见没人,复又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续道:“小姐,你猜今日我出府看到了什么。”
颜染知道她有在与自己卖关子,横竖只是淡淡的凝了她一眼,“快说。”
流苏嘿嘿的笑了两声,道:“奴婢看见大小姐与流夕,二人像是去了药堂,拎了一大包的东西回来呢。”
清甜的梨汁在颜染的口中散开来,她淡淡的问了一句,“她是生病了吗?”
近日天气变化无常,倒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见那妮子摇了摇头,“我看不然。”
颜敏面若桃花,显然气色极好。只是她手中却却拎的是药包,这可就奇了。
入夜,正当她要上床就寝时,素雨推门走了进来,她道:“小姐猜的果然不错,颜敏她们院子好重一股药味。听着主仆二人的对话,这药像是喝了许久了。”
“煮的是什么?”她漫不经心的理了理领子,海棠随着方才的****,这时已然有些褶皱了。待到颜染弄的平整了,素雨方低低说了一句,“是回春汤。”
“什么?”颜染吃惊,“那不是中年女子才喝的东西吗,怎的她喝这些做什么!”
片刻中后,颜染似乎想起什么,勾唇冷笑,“也是难为了大姐。祭祀大典近在眼前,她估计为了这个费尽了心思罢。”
为了拼此一搏,颜敏果然对自己下劲了狠心。这回春汤本是固颜的良药,倒也没有什么坏处。只是少女的机理还没有长全,若是贸然用药,可能会适得其反。
颜染侧头问素雨,“听说断崖极会配药,你可听说过息肌丸?”
素雨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东西是极好的,只是麝香极重,怕是有损母体。”
“无妨。”颜染拔下头上的八宝珠钗用来拨了拨眼前的灯芯,目光冷然,“横竖也不是我的事情,若是她野心大,必定会忍不住。自作孽不可活,就让她自己去尝试罢。”
“是。”素雨熄灭了灯,无声的退了出去。
木门的摆动声在沉长的夜色中像是一股别样的音律,它催促着颜染的安睡。
次日,素雨便进来,她低低的伏在颜染的耳畔,“她们已经拿到了。”
想来这几日也不用再靠着煎药来保持肌肤了,颜染这一局赌的果然不错。颜敏定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她如今没有嫁人,也不知子嗣的重要性。
既然前世你造了那么多孽,这辈子我倒也是清净,直接损了你的根本。据素雨报告,颜敏日日按时服用息肌丸,竟然一顿不落,她便笑的更为欢畅起来。
这日张若庭寻了她去秋月阁闲聊,归来之时却在石子路处偶遇颜敏。她肤若凝脂,眉如远山之黛,想必也是一番精心打扮。原来颜敏也就是个美人坯子,只是时日较长,肤色远远没有这般明亮清丽,如今倒也是分外的不同。
她不由的笑道:“大姐近日似乎更加美貌了些。”
颜敏本来就不信她的话,如今听了也不由得微微动容。旁边的流夕听了,引以为傲的抬头,“我们家小姐一向美貌,近日只是保养的好些罢了。”
颜染笑而不语,只是道:“那改日妹妹便要上门请教了,还请姐姐不要嫌弃。”
她凑近了一步,只闻见颜敏身上的香味淡淡的,却又十分的浓郁,不由得问道:“姐姐素来熏的什么香,我却从来都不曾闻过。”
颜敏见她说起,面色微变,随便寻了个理由去搪塞,“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不过是用花汁调的。”
二人正说着,只见颜铭远从远处而来,见她们相对而立,不由得皱了皱眉。从前府中多半的大事都是二人所起,如今的做派倒真是匪夷所思。
“见过父亲。”她们纷纷行了一礼,甚是恭顺。
只见上方传来男子浑厚的嗓音,“你们二人立在这里做什么?”
颜敏当下不由淡笑道:“四妹在像女儿讨教一些女孩子家的东西,父亲也要阻拦吗?”
她娇俏的模样甚得颜铭远的心,让他不由得侧头问了颜染,“果真如此?”
颜染心底冷笑,右手拨弄着自己腰间的丝带,微微低头,敛了眸色道:“是呢,女儿说大姐越发出挑了,缠着她要教我呢。”
他听闻仔细的瞧了颜敏一眼,随即笑道:“敏儿一直便是极为貌美的,如今更甚,倒也是福气了。”
颜铭远这句话像是故意将二人做个比较似的,平白轻贱了颜染。在他那里,颜敏就是个宝贝疙瘩,什么都是最好的。正说着,颜铭远又道:“你如今身为郡主,在外边也要注意着,别给颜家惹事。”
颜染低眉顺眼的应了句,“是。”她口气淡淡的,脸上也看不出情绪。颜敏见了便笑着嗔道:“父亲如此夸我,妹妹倒是要生气了。”
“怎么会呢?”不等她说下去,颜染便顺势接过,“姐姐如明月光辉,妹妹望尘莫及。”
颜铭远如今才似乎反应了过来,方知自己说话有些重了。只是他这么一个高傲的人,又怎会承认,不过沉吟了一句,“你如此恭顺倒是件好事,以后嫁入君府不比在自家,脾气还是从如今便开始收敛着些。”
流苏在身后听的面色青一块紫一块,若不是家生子,如今正是要出来反驳一句才能解了心头之快。颜染横了她一眼,警告着不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