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张鹏正带着一帮人来闹事,肥硕的脸随着说话的时候不住的抖动,让人看了恶心犯呕。
“我要见沉玉夫人。”他嚎啕大叫,只坐在雕花木凳上,直直的看着掌柜的身后。
只是映月阁的人也不是吃素的,雷鸣沉着脸挡在前头。从前已经有一个三皇子来了,如今也定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张鹏在都城鲜少有人忤逆自己,如今更是狂妄了起来。
他有意无意的抬起头,颜染忙拉着君夜析躲了进去。张鹏只是隐隐约约的瞧见,看的并不清楚。这使他联想起被风不吝吊打的那日,不由得汗毛一竖。
虽然张彪已经警告过他,不要再来招惹映月阁了。只是日日见沉玉,张鹏色心又起,哪拦得住。
话落间,脸色变了变。他四下望了望,见毫无人影,不由得又鼓足了力气,继续嚷嚷。
颜染在上面看着这出闹剧,真是想笑的不行。她勾了勾嘴角,“这个地头蛇倒是清奇,不吝今日在吗?”
“当然。”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颜染转头,来人正是一袭深灰色长袍的风不吝。二人微笑的点了点头,对方递来一盘刚洗好的葡萄,放在了颜染的手中。
他笑了笑,“照顾君夫人辛苦了罢。”
她接过后,轻轻拿起一个放入口中,果然是香甜无比。“真甜。”颜染笑着感叹,“爱恋中的人就是不一般。”
风不吝知道她这是在打趣自己,微微苦笑。二人看后,默了一默,随即说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沉玉虽然是淡漠了一些,却也是个女子,哪有不心软的时候。”
颜染微微点拨,风不吝立即了然。“等等。”她笑着叫住他,“若是能够在摘取果树的同时在施一施肥,是不是更加划算呢?”
“你的意思是?”风不吝诧异的转过身来,只见颜染笑的云淡风轻,她指了指下面的张鹏,勾了勾嘴角,“或许我们可以扩大规模,共分一杯羹,如何?”
他怔了怔,片刻后了然。风不吝哈哈大笑,“你的主意竟然老早就打算起来了,只是这块肉似乎并不好吃。”
颜染拨弄了一会儿楼道里的花草,纤纤玉手滑过,一股芳香。她莞尔一笑,“不一定,试试又何妨。”
只见那身影匆匆的就下了楼,在走下去时,回头冲她笑了一下。风不吝也是个商人,他自然知道什么是最有利的。
张鹏坐在大厅里,见众人不为所动,而且自己依旧唤不出佳人,心急如焚。他愤怒的拍了拍桌子,“若是沉玉夫人再不出来,我便要派人砸店了。”
只见周围的小儿面无表情,就凭张鹏这几个小喽啰,派来砸店还嫩了点。正在这时,张鹏忽然觉得自己肩头一沉,他猛地一转过身去,见是正笑的灿烂的风不吝。
“张公子。”他玩味的笑道,声音从尾声处拖的缓慢而悠长。这声音传到张鹏耳内,却是让他虎躯一震。前几日的事情历历在目,说没有阴影自然是假的。
风不吝步步逼近,将其靠的不留一丝的余地,口中念念有词道:“看来前些日子的问候实在是轻了些,要不我再来点。”
张鹏哪里还有方才的感觉,他狠狠的横了一眼身边的男子,强行遏制住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风公子今日也在?”
他假装客套的搭话,风不吝哪会理他,不过嗤笑了两句,便正色道:“如今众都城之人都知道我与沉玉夫人的关系,我劝张公子还是别来插这一脚,并无益处。”
他虽然服软,可是又怎么甘心。张鹏的脑子中,处处都是沉玉笑靥如花的神情。风情万种,眉眼如画。他的神色暗了暗,冷笑道:“鹿死谁手,还说不清楚呢。”
这样快速的翻脸速度简直到了让人佩服的地步,前一秒还笑嘻嘻,这一秒便已经暗如天色。风不吝见此,双手环抱在胸前,大可表现出自己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似乎张鹏说的不过一个笑话罢了。
见对方久久不语,张鹏抬起头来,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他气愤的看了众人一眼,拂袖离去,“我们走。”
风不吝好像不甘心一般,继续在背后道:“那本少爷欢迎公子下次再来。”
众人哄笑,过后便散了。上来之时,风不吝叩响了颜染的房门。君夜析知道他是要来商量事情,便笑道:“进来罢。”?
只见颜染正对着账本,他便讪讪的退到一旁。一柱香后,那女子从案几上抬起头,便看见对面之人已经等候多时,如今怕是快要睡着了。
“怎么,又想吃下这块肉了吗?”
她笑了笑,顺手收起自己眼前的东西。风不吝听后,看着颜染笑道:“这张家人留着也是祸害,只是势力太大,总得寻个法子将他们灭了。”
“张氏赌坊地段不错,且那里是都城的赌博一条街,若是我们吃下它最大的东家,无疑也是掌握了一笔财富。”
风不吝听后,他微微沉思了片刻,抬起头定定道:“是的,这个我还是知道的。那条街的价值不可估量,倒是个好地方。”
二人一拍即合,便约好了明日再见。君夜析看了看外边的天色,也让沉玉赶紧上菜,待颜染用完后便回去了。
刚进府内,她便伸了个懒腰。日日如此,当真是有些累了。流苏这几日看着,也是十分的心疼。她柔声道:“小姐快些回院子罢,奴婢帮您按按。”
颜染听了,便想着快些回去。只是不巧,在回廊的转弯处,却遇见了颜敏。她像是刚从书房出来一样,见了她不由嗤笑了一声,“妹妹这是回来了?”
颜染因为这两日的操劳,看起来难免有些神色疲惫,这也正好给了她取笑的理由。她理了理发髻上凌乱的流苏,正了正神色笑道:“这是我应尽的本分,不像姐姐,一直在眼巴巴的看着王府那块。”
“你!”颜敏气极,整个脸色也不似方才那般红艳,更多添了一分阴霾之气。
颜染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妹妹就不与姐姐闲聊,先回院子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身后之人气的浑身发抖。颜敏面色扭曲,心情不悦,也回了浅云居。
坐在软榻上,她的神经逐渐放松了下来。素雨已经准备好热茶,递到颜染的手中。她刚梳洗完毕,如今正是舒展自己身体的时候。
“小姐这些天着实劳累了。”
颜染淡淡的摆了摆手,“无妨,江晚吟那处如何?”
素雨收起桌子上的东西,应道:“听说东越使臣言愈这几日才逐渐好转,想必也是累坏了晨阳公主。”
“如此甚好。”
颜染笑着点了点头,这言愈是江晚吟的舅舅,也是这次使臣中的带领人物,从她小时便是万般宠爱。她不过设计让他吃了一味药罢了,便已经让她无暇分身。
严云依虽然冲动,但是如此一对比,孰轻孰重,想必她的心里也应该有一个定论了。颜染不轻易出手,若是出手了,定是不同凡响,谁也别想从这里捞到什么好处来。
她回过神,唤了素雨来,“去帮我准备一套男装,再弄一张人皮面具来,明日我要去见一个人。”
“是。”
天色霭霭,月亮也不过在云中露出半个脸。她在心底细细的盘算了一下,明日的计划,定是一分差错也不能差的。
突然,门吱呀一声的响了起来。颜染惊觉的抬起头,见是素雨。她笑道:“怎么来了,还不睡下吗?”
只见对方神色严谨,像是出了什么莫大的事情。素雨快步过来,递上手中的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刚正有力,是君夜析写的。
唐飞归来。
颜染大惊,脸上还带了一丝喜色,她挑了挑眉,“果真是如此?”
“果真。”
素雨肯定的点了点头,这是断崖最新探寻到的消息,定是不会有错的。
颜染看着锦被上纷乱错杂的纹路,细细的抚着。唐飞一旦回来,最为惊讶的定是颜铭远。对于此人,唐飞是一个奇怪的存在。如今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颜染便想着推波助澜,将对方收为己用。
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能彻底归顺,自然是好。只是用武力与收买,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是其中的意味却是差的多了。
“好的,我知道了。”
颜染笑了笑,收起纸条递给素雨,“烧了去罢,父亲府中还是有一两个人手的,不要被他知晓了这件事情。”
素雨听后,将她床前的灯轻轻的吹熄了,复又退到了外边。
她知道,腥风血雨又要来临。只是笑看谁是真正的赢家。
次日,颜染便对着流苏道,这几****太过劳累,若是有人要见,一概不与理会。这个理由倒也不算牵强,流苏领命,乖巧道:“小姐早去早回,奴婢候在院子里等你就是了。”
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众人瞒天过海的本事倒是一点都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