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君夜析笑道,他见颜染也有些饿了,忙让沉玉传饭。
颜府每日的菜式也不过就是那些,平淡乏味。虽然有小厨房可以改善一下,但是依旧不过杯水车薪。君夜析知道,今日也挑了些她素日来爱吃的菜。如今正是春日,水面刚刚化开,鱼虾也是翻涌而出。
口蘑炖鸡,浓汤菜心,芦笋小炒肉还有玉带虾仁。一道道菜摆上桌来,看着也是十分的清爽,让人食指大动。
君夜析夹了一筷芦笋放入颜染的碗中,笑道:“这芦笋是昨日店小二特地去了西郊竹林挖的,你尝尝。”
颜染低眉浅笑,拿起筷子放入口中,果然是清香扑鼻,她不由的赞道:“果然是极好的。”
君夜析见她爱吃,不由得多夹了些,又用碗舀了一勺汤放在她的跟前。事无巨细。贴心至极,颜染不由的看的心中一暖。她接过后,轻声道:“我自己会来的,你也吃些罢。”
两手相触,一股温热的感觉袭遍全身。君夜析的眉头不由一皱,眼中微微一沉,“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虽然室内也暖了地龙,且她穿的衣服也不会太少,但是这是从前冻出来的老毛病了。孟鸢刚去世那会,家里的奴仆都不大看得起他们。饥寒交迫是常有的事情。彼时,梁氏当家,又怎会善待于她。颜澈年龄较小,抱去大房抚养,倒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但是颜染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到了春季,被子潮湿的简直无法盖在身上。久而久之,寒气入体,所以导致她如今是特别的怕冷。
但是颜染不愿意再把这些陈年旧事搬出来重说一遍,只是淡淡的笑道:“老毛病了,就是有些怕冷。”
她眉宇之间十分的淡然,眼神却是容光潋滟。如今即使她在不动声色,君夜析约莫也是明白了。
正当他要第二次开口时,屋外却传来了敲门声。在经过了二人的同意后,沉玉缓缓走了进来,她微微福了福身道:“小姐,东越太子说要寻将军。”
“确定是将军吗?”颜染诧异的问了一句。
沉玉尴尬了片刻,再三确定过后,点了点头道:“是。”
颜染见此,盈盈一笑,她继续拿起手中的筷子,对君夜析道:“早去早回吧。”
看着她那副俏皮的模样,君夜析摇了摇头,径直走了出去。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沉玉很明显的发现他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进屋后,江逸白依旧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喝茶。他见了来人,不过微微勾唇一笑,又低下头继续喝着茶。
待君夜析坐定,只见他依旧不言语。他的脸上不由得出现了几分的不耐,君夜析冷声道:“太子殿下是准备与我在此坐到明日吗?”
只见对方听了不过滞了一下,他抬起头,笑的狡黠,“若是可以如此,本宫自然也是愿意的。这样,你也不用上去寻她了。”
话落,他意向性的抬头看了一眼,示意对方自己知道颜染就在上面。
君夜析默了一默,拿起眼前的杯子一饮而尽,“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只见对方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笑着晃了晃茶壶,“你要来一杯吗?”
君夜析置之不理,江逸白也不觉着尴尬,而是继续道:“如今朝中几分天下,你当真不会心动?”
对方听后,眼睑微抬,目光沉静如水,波澜不惊,脸上有一瞬间的东西一闪而过。君夜析直视对面正襟危坐,卓尔不群的男子。
“我不觉得与我有关。”
江逸白是第二次来与自己说这种话了,君夜析知道,他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祈国如今朝堂看似平稳,却已经暗起云涌,上官墨上官斐等人的皇位之争也是愈演愈激烈的模样。当今皇后无子,所以便没有嫡子。所谓立嫡立长,大阿哥的胜算是要大些的。但是古人又云,君王重于贤才,如此一来,又是三阿哥最有胜算。
他的母家贵为都城世家,自然也会在谢谢方面多出一些力气,这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谁都揣摩不了圣意。
上官宇迟迟不定皇储,众人的心便迟迟都不会平静下来。
“二皇子,一定要我这么叫你吗?”
江逸白一脸玩味的看着他,笑的甚是讽刺。“你的功勋和权利,拿到那个位置简直就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若是用颜染来换,你想都别想。”君夜析果断道,目光坚定而又决绝。
他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开口道:“我不否认,每个人都想坐上那个位置。只是生命之中总是有比这些更为重要的,所以你不用再白费力气了。”
“还是那句话,我会等你自己来求我的。”
方才江逸白听到他说出这番话时,心底也是停滞了一下。硬汉也有铁血柔情的时候,若是今日他们之间没有颜染的存在,也许二人会是很好的朋友。
其实两人彼此都明白,他们都是十分欣赏对方的。
君夜析径直走到门边,他停了下来,在开门之前淡淡道:“我永远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还有,若是你下次再来,我希望是正事,而不是这种没有意义的闲聊。”
话落,便已经不见踪影了。江逸白淡淡的走出门外,他从怀里拿了一沓纸递给沉玉,“给他吧,就当是我的邀请。”
东西送上来后,君夜析一眼都没有看,只是扔在了一旁。颜染见状,拿了过来。她微微瞟了一眼,见上面有许多官员的名单,且都是平日里朝堂站中立的。颜染大惊,江逸白的手竟然已经伸到祈国来了。虽然乍一看到觉得没什么,这些人不过都在无关痛痒的位置上。
但是仔细分析,从禁卫军副统领到各部侍郎,无一不是国之命门。只要首头的先行倒下,那后果便是不堪设想。
上官宇近几年老了,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吩咐各皇子去做,对于政事也是处于观望的态度。只是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已经成了案板上的鱼肉,迟早会到了令人宰割的一天。
颜染不动声色的将东西收入自己的袖子中,若是如此,那祈国终将酿成大祸。
君夜析本就心系国家,若是要让自己去作为首要交换的条件,他定是十分痛楚的。不管出于何种目地,先放在这里,日后在见机行事罢了。
回到宫中,未锦有些犹豫的在主殿的门口一直徘徊着。刘宸妃身边的嬷嬷见了,笑着走了过来,“公主,娘娘在里面,怎么不进去啊?”
未锦不知该如何解释,结巴道:“本,本宫只是在散步,嬷嬷你先去忙罢。”
说完,她将那嬷嬷哄走后,还是有些难为情。过了半刻钟,门却自己突然开了,刘宸妃正倚在贵妃榻上,对未锦笑道:“回来了怎么一直杵在门外。”
她这才施施然的进去,福了福身,“女儿给母妃请安。”
“今日玩的开不开心?”刘宸妃伸手唤了未锦坐到自己的身旁,慈爱的抚摸着她的发髻,帮她理了理落下的碎发。
未锦拉过她的手,羞红了脸。知子莫若母,刘宸妃见状,禀退了众人。待到大殿内只剩她们母女时,才笑盈盈道:“好了,如今可以说了。”
想起白日的场景,未锦的心如小鹿乱撞。她羞涩的抬起头,但是眼神却是坚定无比,“母妃,我要你帮我。”
刘宸妃在瞬间的惊愕后,亲启微唇,“好。”
她的这句话无疑是一粒定心丸,未锦带好门出来后,觉得周遭的风景都明亮了起来。她回了自己的房间,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条方巾,细细的抚摸着,眼中尽是温柔。
今日江逸白与颜染的举动,正式引起了她的警戒。未锦知道,若是二人就此下去,也不是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既然如此,她倒不如先行出击。
如今她已经不能控制自己对江逸白的感情了,既然是来联姻的,她贵为祈国的公主,又有何不可,让自己亲上加亲呢。
回了缈风楼,颜染疲惫的卸下沉重的发钗,让流苏打了梳洗的水来。这两****有些劳累,今夜是要好好休息了。
在更衣的时候,字条从袖子中滑落。流苏正要打开时,被颜染拿了过来。她的脸色低沉,径直放入盒子里收了起来。
流苏习惯了与她平日里荤素无忌的开玩笑,如今却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多言,默默的伺候完便退到了一边去了。
颜染坐上床后,流苏与素雨分别熄了灯,又放下了帐布,帮她挡住从窗外泄入的月光。
华阳宫内,嬷嬷仔细的帮刘宸妃揉着额头,轻声道:“娘娘,该歇息了。”
只见座上的人微微睁开朦胧的眼睛,看了看外边的天色,方才晓得时辰。她眸中闪了闪,应了一声。
刘宸妃起身后却不是走向床榻,而是去了案桌前,她俯下身子,在宣纸上认真的写着什么东西,十分专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