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君夜析的飞鸽于她起床的前一刻钟来了颜染的屋内。素雨熟练的解下它脚边的锦带,递给颜染。而流苏已经将水和小米备好,正专心的喂着。
素雨看她认真的模样,不由的调笑道:“这只鸽子是被你喂的越来越肥了,长久下去,定然有一天会因为太重而飞不动的。”
流苏听的手中一哆嗦,待那鸽子将最后一粒米吃完,方缓过来道:“若是如此,我便将它宰了给小姐补补身子。”
此时,颜染刚弄好走了过来。她冷不丁的听见了二人的对话,淡淡的凝了一眼流苏,慢条斯理道:“自己想吃可别赖到我的头上。”
素雨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过颜染回的字条重新绑了回去。她拍了拍鸽子的身体,一本正经道:“快些走吧,有一个女子惦记你许久了。”话落,往空中一扬,鸽子便顺势飞了出去。
流苏自然知道这是在取笑自己,忙跺了跺脚,“你们真是太坏了。”她小跑着推了门出去,素雨在后边大声唤道:“这么大的脾气是要去哪?”
只见女子跑的如疾风一样快,头也不回道:“我去后厨,在不拿早饭过来,是想饿着小姐吗。”
颜染听后笑了笑,“由得她去吧,你且来帮我梳妆。”
素雨应下,放下自己手中的事情便走了过去。颜染对镜梳通了头发,由着她盘起饱满的发髻,点上几枚翠翘为饰,又选了支简素的白玉珠钗簪上,方道:“你可知道宫里来了什么消息?”
素雨见颜染神色宽和,便笑道:“奴婢以为,于小姐而言定是一件好事。”
颜染见她一举便猜中了,不由的恼了一句,“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素雨强忍住笑,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奴婢只是觉得,小姐今日笑的比往常灿烂许多想来是有好事。”
“嗯,自然。”颜染沉声道,她拨弄着首饰盒里的发钗,心情大好,遂又择了一只白玉南红如意珠钗递给素雨,斜斜地坠在耳边。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下子便亮丽了起来。连素雨都不由的赞道:“其实小姐戴亮色的首饰会比平日好看的多些。”颜染也是十足的满意,勾了勾嘴角笑道:“刘宸妃有意将未锦公主许给江逸白。”
素雨听了,自然了然。她跟随颜染这么久,也明白江逸白的突然出现给了她与君夜析多少烦恼。此时也笑了起来,福了福身,“奴婢恭喜小姐,少了一个麻烦。”
“不不不。”颜染摇了摇手,“这不过只是开始,要让二人水到渠成,我还要再替他们加把劲。”
用过午饭,她向张若庭说了一声,自己的书看完了,想去书局里买一些。请示完毕,张若庭又向来疼她,自然便让颜染去了。
平日里,她定是不会轻易出门的。只是如今,听闻未锦成日与江逸白与江晚吟一处在宫外。这毕竟是他们的表妹,皇帝也是允许的。如今,择日不如撞日,出去会会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在街头卖簪花的小摊前,江晚吟与未锦正兴致勃勃的挑选着。突然,江逸白透过人群,看到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不由得十分欣喜。他顾不得许多,穿过人群前去。
“是你吗?”
颜染缓缓转身,头上的首饰也发出声响。见是江逸白,笑道:“真是好巧。”
二人回头见没了人,自然四处寻着。见路的另一边,颜染正巧笑嫣然的与江逸白聊天,未锦的眼眸一下子便暗了下来。她拉过江晚吟的袖子,弱弱道:“表姐,我们再去前面的摊子看看罢。”
只见江晚吟直勾勾的盯着颜染这边,拉过未锦的手忿忿道:“不必了,我倒是觉得前边那个摊子不错。”
这边,江逸白执起一枚簪子,放在颜染的头上比划着,却被她一把挡了下来。
“你不用这样,今日来我是与你谈正事的。”
她抬起头,面上不动声色。江晚吟与未锦隔的远,自然以为二人聊的开心,却不知其中的玄妙。江逸白见此,苦笑的勾了勾嘴角,“好,你说。”
他放下手中的那枚莲花簪,抬起头看她。颜染受不了那灼热的目光,淡淡的转过身去,看着满江的河水道:“昨日宸妃娘娘找了我。”
“什么?”江逸白有些吃惊,挑了挑眉,“我姑母可有说些什么?”
颜染回过头来,定定的看着他:“宸妃娘娘问我是否想要与你成亲?”
“所以,你是怎么说的?”江逸白迫切的问道。颜染见此,心下骤然一紧,敛了敛神色道:“我不过照实说话罢了。”
她自然是知道江逸白的好处,只是如今,颜染有了自己牵挂的东西。如果早点遇见他,也许她是会心动的。君夜析与他比起来,江逸白作为一国的太子,不是更好出手吗。
“很好。”他听后,目光依旧如初般的温柔,如明月清辉一般,“我知道你心中所想,颜染。”江逸白突然回过头来,“我会回去告诉姑母的,因为我会用自己的行动去打动你,而不是靠他们。”
正巧过来的未锦听到这句话,手中的花不由的掉在了地上。江晚吟一人自顾自的走在前面,丝毫没有顾忌到身边之人的不对劲之处。直到一辆急急冲过来的马车,未锦才知道自己已经躲不过了。她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心中念道,如今怕是要死在马蹄之下了。
人群之中传来的尖叫声吸引了江逸白的注意力,他回过头,看见路中间的一抹倩影,瞳孔不由的收紧。
“未锦!”江晚吟情急之下唤出她的名字,在马车即将撞上的刹那,被江逸白猛的一揽而过。二人由于受力,齐齐的砸向路边的地面。男子坚硬的胸膛以及气息萦绕在她的鼻息之间。未锦害羞的抬起头,引入眼帘的果然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江晚吟正从另一边匆忙赶来,忙扶了二人起来。方才她真的有些吓到了,如今额角还渗着细汗。
“没事吧。”她伸手拍了拍对方身上的尘土,又仔细查看了一番,才放下心来。未锦是刘宸妃唯一的女儿,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对方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没事。”
未锦有些害羞的退到江晚吟的身后,脸上由于方才的风波,如今倒是满脸的潮红。只是江逸白却不在乎这么多,待他起身,第一眼便是往方才的那个方向看去。可哪有佳人的影子,不过悠悠一江水罢了。
江晚吟见江逸白如此痴迷于颜染,眼眸不由的暗了暗。他们经过方才的事情,早已经没有了闲心继续逛街了。未锦提议去附近的茶馆小坐一会,三人没有异议,便去了。
而在方才小摊的弄堂里,此时却站着一对璧人。白衣黑影,倒映在斑驳的墙面上。君夜析探了探头,玩味的笑道:“怎么样,可是弄好了?”
颜染笑着推搡了他一把,眉眼间皆是风情。她轻轻勾起嘴角,笑道:“自然。”
二人心有灵犀的互相对视了一眼,携手拐了一个角。颜染坐上了一架马车之内,直接去了映月阁。
对于江逸白的事情,其实她早有打算。昨日君夜析宫中的探子来报,说是刘宸妃与未锦在屋内攀谈许久,且似乎还听见了小公主的啼哭。她心里当时便有了盘算,刘宸妃已经来找自己谈话了。若是她知晓了未锦的心思,也许会助她一臂之力。到那时候,江逸白若是在对自己苦苦纠缠,刘宸妃怕是不会放过她了。
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自然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如今,这辆马车推波助澜的正是时候。若说从前江逸白于她的情谊只是局限于兄妹之情,那如今,便是掺杂了些未锦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东西了。她对江逸白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会激发出一个人内心压抑许久的东西。
说是喝茶,其实已经到了午时。他们三人决定还是先去吃饭为好,未锦听闻,直说想去一家有雅间的酒楼。她毕竟是公主,金枝玉叶,从来都不曾与众多人一起在大厅之内用饭的。思来想去,还是来了映月阁。
当沉玉上来汇报时,颜染刚入口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她诧异道:“这怎么又来了?”
君夜析一脸黑线,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淡淡道:“先出去盯着罢,若是他们问起小姐,便说她今日不在此处。”
待她出去后,君夜析拿起杯子,拍了拍颜染的后背,“喝的这么急做什么。”
颜染秀眉紧蹙,定了定神道:“方才我就这么走了,怕江逸白会寻来。”
“无妨。”他安慰道:“门外的那些人也都不是吃素的,等会若是他来了,我出去便是了。”
颜染贝齿轻咬,勾住君夜析的下巴,一脸笑意。“你可不许与江晚吟过多的来往!”她漾起梨涡,整个人更是千娇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