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过后,马力回来了,他走回屋内,拿了一颗丹药,又顺手递了一杯水给颜染。
“小小姐,这都城的庸医治病总是要拖上个几日,你先将我的这味药服下吧,效果倒是不错的。”
颜染没有犹豫,接过后便就着手中的水一饮而尽。吃完后,她抬起头道:“可弄好了吗?”
“一切准备妥当,不知小姐要去哪?”
“去君府。”
颜染沉吟道:“快些出发吧。”
“是。”
他领命后搀扶着颜染坐进马车内,这匹马儿倒是十分乖巧。伴随着马力的一声口哨,便跑了起来。
到了门口,便被守门的人拦住了。听着外头的声音,颜染不由得紧张的揪起了帕子。
“什么人?”
“四小姐病的严重,回春堂的大夫出门了,如今无人看诊,夫人命奴才去城内请大夫过来。”
透过缝隙,俨然可以看见马力从容不迫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颜染自是认得,那是颜铭远给下人们出府用的。只是如今马力是怎么弄出来的,她有些好奇。
如此短时间内,竟然可以那么快的办好事情。
马力抛出了张若庭的命令,这人自然是不敢耽误。况且是府里的小姐病了,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好办了。见人证物证具在,他立马就放行了。
马力见通过了,便勒紧了缰绳,一甩手上的皮鞭,一下子便冲了出去。
见安然无恙的出府后颜染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觉着头一阵的难受,喉咙像冒烟似的。
她有些难受的发出声音,机警的马力听到后忙转过身来。他见颜染这般模样,皱了皱眉,“小小姐,此药药性十分快,只是你需得忍受一会儿。约莫一刻钟后,便会好起来的。”
颜染点了点头,努力调整自己的坐姿,让气息通顺些。不出一会儿,便觉着有一股清爽之感从丹田散发出来,精神也恢复了一些,果然是颇有效果。
她见外面的天色已经十分晚了,且自己的呼吸慢慢的平稳起来,便问道:“还有多久?”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
“方才那令牌你是哪来的?”
颜染忍不住开口问道,方才仅仅一刻钟的时间,马力定是不可能去颜铭远那处偷得,只是她百思不得其解,若不是这样,那究竟是怎么来的。
只见空气中回荡着他爽朗的笑声,“小小姐,你也太小看我们西辽了。做一个以假乱真的令牌,奴才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假的?”
“自然。”
马力转过头来与她调笑,“不然总不能是颜铭远送来的吧。”
此时颜染心里便了然了,惊叹之余也在感慨对方实在是机智。
他报出的是张若庭的名头,自是知道一旦事发,他们第一个找的便是秋月阁。且颜染与张若庭交好,若是发觉有异样,定是会帮她挡下,倒也是一举两得。
“小小姐,到了。”
马力一把勒住疾奔的骏马,拉开帘子扶了她下来。颜染站在夜色中,看着君府偌大的牌匾,心下有些忐忑。
“要敲门吗?”
“不用。”
颜染苦笑,自己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大半夜来此造访,若是传出去不得被编排死。
她定定的看着马力道:“你会武功吗?”
对方没有料到她会这样问,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会一些,但不是特别精。”
“用轻功带我进去。”
她坚定的说出这句话,又看了一眼马力,问道:“做得到吗?”
“小的斗胆试一试。”
马力伸手拖住颜染的腰,将她带向屋顶。这时,君府便一览眼底。
这里不似颜府一般错综杂乱,倒是十分的简单明了。一眼望去便可以看见四个主院,其他不过都是七七八八的厢房。
君南冰没有妾室,只有严云依一个妻子,而他们这许多年来也不过君夜析一个儿子。经过短时间的辨别后,她指了一个方向,马力便轻踮脚尖往那里飞了过去。
二人刚在院子里站定,一个黑色的身影便持剑冲了过来。黑夜中,俨然听到一声大喝:“谁?”
颜染冷着一张脸,开口不带任何的温度,“我要见你们家主子。”
她的模样宛若一个罗刹一般,十分的狠厉,且开口嗓音含了几分沉哑。
虽然这么说,但是对方依旧不为所动。他瞟了颜染一眼,哼道:“要见将军的女子都快排满了,不知姑娘是怎么个意思。”
“如果我说自己是颜家的四小姐,这个身份还不足够吗?”
颜家四小姐,无双用自己飞快的大脑运转着。这,这不是素雨正在保护的那位女子吗,无双一脸吃惊道:“你是素雨的那个……”
不料话还没说完,便被她一把打断,“是的,如今可是能将我放进去了。”
“自然自然。”无双心底十分懊恼,忙跪下请罪,“不知是小姐来访,奴才该死。”
听了这话,刚要推门的颜染缓缓转过身来问道:“你们家主子,伤的重吗?”
话落,无双叹了口气道:“小姐还是自己进去看罢。”
颜染听后眸子暗了一暗,她伸出手推开了房门。进去后,便问道了一股药香。
这是她第一次来君夜析住的地方,他的屋子也是十分的整洁。除了一些平日里要用的家具,没有丝毫别的东西。
她探了一眼里屋,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的走了过去。
床榻上,君夜析脸色一片惨白,手臂处也绑上了纱布,此时血已经从内浸了出来,透过白色的布还隐约可以看见一抹暗红色。
她有些心疼的走了过去,坐在床边,颜染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庞。从昨日到今晚,也不过就是过了一天,自己却像度过了一年一样。
以前的话本子里常说,有了****就像有了盔甲,但是也有了软肋。
颜染如今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君夜析于她而言越来越重要。
她看着他紧皱着的眉头,用手将那处抚平,又带着满满的怜惜,将锦被往上抬了些。
这样,便能睡好点了吧。
约莫半个时辰后,颜染出来对马力道:“你且先回去罢,明日清晨早些来接我。今晚我在此照看着,不会出事的。”
“小小姐。”
马力唤了她一声,似是不放心一般。但是下一秒便被无双打断了,“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好你家小姐的,这你倒是无需操心。”
说罢,他撇了一眼内室,感慨道:“将军房内没有别的婢女,也没有姬妾。从来都是底下的奴才们照顾着,但是到底都是男子,总有不细心的时候,小姐愿意留在这里,无双感激不尽。”
在江湖混迹久了,无双深知这都城的小姐不似那些女子一般。她们规矩甚多,像颜染这样半夜闯府的,倒是第一次见。
但是转念一想,自家的主子不是等闲之辈,娶的妻子自然也是十分的不同。这主母看着便是一身的魄力,难怪能让堂主死心塌地的。
见颜染执意留在此处,马力也无可奈何。他临走时转过身来道:“明日奴才再来,夜里寒气重,小小姐照顾好自己。”
“好。”
她有些暖心的点了点头,目送马力出了君府。
无双见此与颜染一同进了室内,他从柜子里搬出一床被褥,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屋内,“小姐晚上准备在哪歇息?”
“这吧。”
她指了指离床不远处的一个软榻,这里倒也是可以的。离君夜析也比较近,夜里也能时时观察他的动静。
只是他们二人都想错了,到了半夜时,君夜析因伤口发炎,微微有些发热。
颜染听到他难受的闷哼,爬起身来。她走到方才就准备好的脸盆边上用自己的帕子绞了一把水,将它敷在了君夜析的额头上。这种办法虽然冷了些,但是也是最速度的。
约莫四五道水后,君夜析的脸色开始变得正常了许多。颜染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她搬了一条软凳,将披风重新盖在身上,准备就在床边趴一趴便可以了。
毕竟室内有炭火盆燃着,倒也不是太冷。
不知过了多久,君夜析昏昏沉沉的从睡梦中醒来。他试着动了动手臂,发现果然一阵刺痛牵扯着自己的神经。
当他彻底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的右手边有一股温热的触感,忙抬起头来。他一眼便看见睡在那里的颜染,她的发髻有些凌乱,身上的披风也滑落了一个角。
霎时,他的心里像涌起了一股什么东西。
她怎么来了。
君夜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他怕颜染着凉。不料动静太大,床边的人悠悠的抬起脑袋,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
“你醒了?”
她忙站了起来,嘴上喃喃道:“快些躺下若是扯了伤口,等会又要流血了。”
看见她这幅焦急的模样,君夜析勾了勾嘴角,伸出没有受伤的手臂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
“上来一起睡,别着凉了。”
颜染听了这话有些害羞,她推了推君夜析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