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僵局已经打破。此时的氛围倒是与昨日无异,谈笑风生,他很喜欢。
上官斐还没回来,江逸白却领着她去了另一个地方。刚到门口,便见风不吝一脸怒色的盯着自己。
她恍若未闻一般,只是眼神略略瞟过几眼便随着江逸白的步子前去了。
但是身边的人很灵敏,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淡淡道:“方才那人可是认识你?”
“不认识。”
颜染矢口否认,但是江逸白却转过头来笑道:“无妨,我只是觉得你身上的秘密甚多。”
她沉默不语,不准备接话也不准备说什么,只是任由自己徜徉在这山风之间。今日,除了方才那个小插曲,倒真是十分的舒畅。
“这个给你。”
江逸白从腰上卸下短刀,“若是有需要便可来这寻我。”
颜染接过,看着刀鞘像是有些岁月的模样,笑道:“这莫不是你一直戴在身上的吧?”
本只是调笑,却见对方十分诚恳的答道:“正是。”
颜染怔了一会儿,淡淡道:“若是以后有事,便去映月阁找一个叫沉玉的姑娘,她会通知我的。”
“我果然没看错。”
江逸白嗓音自耳畔轻轻响起,“你很不一样,想必上官斐也不知道这些事情罢。”
“如何确定?”
颜染笑着反问,只见对方定定的看着她道:“眼神。”
“所以,你会告诉他吗?”
她的双眸之中没有笑意,但是嘴角却微微扬起,眼底的寒冰仿若就快溢出来一般。
像是江逸白此时应个是,她便要用眼睛将他剥了似的。
“他还没那么重要。”
对方察觉道颜染的意思,笑着解释道:“走罢,他快回来了。”
“恩。”
随后二人又回了方才的阁楼内,其间,她在大厅内又碰见了风不吝。
若不是沉玉强行拉着,怕是这会儿他便要冲上来质问自己了。男子向来如此,他定是觉着自己周旋于这么多的男人之间,实在是肮脏至极。
但是这种事情凭三言两语如今根本解释不清楚,只等着回去后再说罢。可是心底莫名升起一种隐隐的不安,如果风不吝回去对君夜析说些什么,自己怕是要百口莫辩了。
到了门口,果然上官斐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见了他们二人前来,也如没事的人一般上前打招呼。
“嫣然,回去了。”
“是。”
颜染上前福了福礼,转身对江逸白笑道:“谢白公子的招待,既然如此,便先告退了。”
“好。”
他点点头,“那就下次见面了,一路慢走。”
话落,颜染与上官斐转身离开。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那里时,江逸白转过身对穆风道:“去,给我查一查这个女子,还有那映月阁。”
颜染身上有太多秘密了,这些让他十分好奇。如今,好不容易再见,他不想在有转瞬间对方便消失在茫茫人海的感觉。
想起航运的事情,他不由得弯起嘴角。这样,以后也算是有一些牵扯了吧。
回了颜府,上官斐对她笑道:“竟然三言两语便将他拉下来了,从前我真是小看了你。”
颜染自是不甘示弱的回道:“与你想比,我实在是差的远。人脉这么庞大,区区六皇子的位置倒真是委屈了你。”
这句话像是触到了他的精神点一般,上官斐当下心情大好,“承你吉言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先去了禁地。颜染听后,冷笑了一下。
人啊,最可悲的就是过于盲目的自大和自信。这简直就是他的死穴,一旦被人戳中,便一发不可收拾,忘乎所以。
当颜染刚踏进门时,素雨便替她解开身上的披风。在外头冻了一日,真是有些冷了,还是自己屋里的炭火较为暖和。
缓和过来后,她刚要问流苏今日颜澈做了些什么,此时风不吝便从窗户外面翻了进来。他的怀里赫然还抱着沉玉,来势冲冲。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
颜染定了定神,淡淡道:“今日这般劳累,怎么还如此大费周折的来寻我?”
“我真是替夜析不值。”
风不吝十分生气,他在庄园时就已经有些抑制不住自己。若不是沉玉拉着,定会罔顾身边的事情冲上前去。但是身边的人一直提醒着自己,说颜染有她的想法,先别激动。
后来,又见她与江逸白一同散步,更是十分的生气。
或许许多人不了解他的身份,但是风不吝是绝对知道的。前几日断崖的探子来报,说东越的太子如今已到了都城。
查了多日,终于找到这所院子。恰好,他又开了什么赏梅诗会,邀请了许多商帮的人,风不吝这才知道,原来东越的手这么长,竟然已经伸到了祈国来了。
再过半个月,便是东越正式出使祈国的日子。按理来说,其实江逸白的马车此时应该还在路上。但看着他身边的阵仗,大概是自己先来探探路罢了。
但是最另风不吝好奇的是,颜染何时会与他如此相熟,倒真是有些蹊跷。莫不是上官斐有心安排的,若真是这样,他到底有什么意图呢?江逸白又有什么意图呢?
思来想去,脑袋杂乱无章。他本来就是不喜欢去揣摩别人关系的人,自是觉得来直接问颜染更好些。
“你看到了什么,就替他不值。”
“你……”
风不吝竟然一时语塞,说实话,其实他也没看见什么,只是觉着一群蜜蜂围着她转,替君夜析不平罢了。
“风不吝,你在许多事情上帮助了我,我很感激。但是有时候我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今日的事情绝对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明白了吗?”
她此时已经有些不快了,颜染平身最为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不值得如何如何。一个人的价值,绝不是靠他们的一言半语就可以定论的。
她首先是自己的,其次才是他们的。
就像她爱君夜析,但是自己想要永远与他这么和美的走下去,自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颜染不愿意做那个被保护在身后的花朵,她最大的心愿是和所爱之人一起去征服这一路上的困难。
不仅仅是为了爱情,更是为了自己。感情中总是不能丧失自我,有了自己,才有了主导权。
上官墨给了她一个极大的教训,但为了得到这个教训,她耗费了自己半生的经历与年华。
这一世,她决不允许悲剧在重演。这也是为什么她要言简意赅的与风不吝对质,因为没有一个人会与另一个人感同身受,他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心中的苦闷。
见二人闹的有些僵,沉玉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小姐也是有自己苦衷的,你便别来搅和了。”
“你最好自己与夜析说清楚吧。”
话落,一个翻身出去了。沉玉见他走了,忙对颜染道:“小姐,你别想这么多了。奴婢先回去了,你先休息罢。”
“恩,去吧。”
颜染勉强对她扯出了一个微笑,目送她离开后,便十分无力的瘫倒在软榻上。
事情怎会莫名其妙的闹到这个地步,她实在是有些无奈。
相比较这边的唉声叹气,庄园那边却是有些不一般。
江逸白拿着手里的宗卷,低头喃喃道:“颜染,户部侍郎的四女,当今圣上亲封的襄城郡主,赐婚君夜析。”
果然不出他所料,颜染与别人定亲了。但是当看到男方的名字时,他的心中还是惊了一下。
君夜析,这不是……
他瞬间了然,这件事情,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此次进宫,怕是要遇见一群熟人了。
“查清楚映月阁了吗?”
“回禀公子,查清楚了。”
江逸白笑道:“如何?”
“是都城内最豪华的酒楼,同时也是……也是……”
“也是什么?”
他好奇道,只见穆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也是朝臣们经常小叙的地方。”
“噢?”
江逸白看着前边的梅林,颜染啊颜染,你如此费尽心思的去收拢钱财与信息,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如此说来,她倒是十分的信任自己,竟然将这最隐蔽的场所提供给了我。
其实,这个想法是江逸白自己会错了意。虽然映月阁曾经的作用是十分大,如今也是一样。
但是那些最重要的资料,颜染早就让人移到了翡翠轩的地下。她才不是如此愚笨之人,贸然的就将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
映月阁的风头如今过大,为了以防万一,自己定是要留一条后路。而告诉江逸白,不过是显出合作的诚意来。颜染心里隐约觉得,江逸白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能让上官斐忌惮的,定非池中之物。若不是拥有一定的权利,也不会这幅模样。
但是祈国有头有脸的人她怕是没见过也看过画像了,却丝毫没有对方一点消息。
如此说来,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江逸白他根本就不属于祈国。
从平日的装束便可以看出,二,若只是寻常的商人,根本就拿不到航运的协理权。这既有财又有权的,颜染除了风不吝还真不知道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