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母爱如水,但是南宫月对君夜析却爱的深沉。
上官墨虽知道真相,但他一直不敢说。毕竟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贸然说出来,作用不大,反而还会让对方捡了便宜。且君夫人当年生产时,君将军在外地征战,先皇出于体恤,特地封赏了许多东西,所以这件事情是板上定钉的。
君夜析绝对是正牌的君家儿子,而不是那个二皇子。
“那父亲与皇后娘娘是……”
“曾经的青梅竹马。”
颜染叹了一口气,“娘娘费了很大的决心才让君将军收下了你。”
“原来如此。”
想起昔日的种种,他突然顿悟,“想必母亲这些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一直对我也不大上心。”
说出这番话,君夜析撅了撅眉。自他小时候起,便发现严云依一直不怎么待见他。通常来说,若是家中只有这一个儿子,定然是十分爱护的。
开始,他只是以为母亲的性子冷淡了些罢。但是随着年岁渐长,那些表兄妹每每来府中做客时,她的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这一直都是君夜析心中的一个梗。
如此说来,倒也是能够解释过去了。
“夜析,你想过吗,认祖归宗。”
他的脸上赫然又是一震,带着十分不信的眼光回望着她,“至少目前为止,我不曾动过这种心思。”
他十分坦然的说出这件事,但是颜染丝毫不吃惊。凭她对君夜析的了解,自是知道他的性子与脾气。
若是现在他突然答应了,才真真是让她诧异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颜染顿了顿,重复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有一天你回归皇家,会想去争夺那个位置吗。”
此话一出,君夜析赫然垂下了头。半响过后,他抬眼认真的看着颜染的目光,嘴角略带一丝苦笑。
“好男儿志在四方,染染,天下无人不惦记着龙座。”
“我懂你。”
她轻轻上前去拥住他的腰,当温软的身体一下子靠近君夜析时,他不由得全身僵直了起来。
“今日我们就别谈论这件事罢。”
他话语间隐隐颤抖着,颜染听后也痛上一分。若是自己经历这样的事情,都不知要如何失控呢。
于是她轻声应道:“好。”
那会儿过后,两人又若无其事的下棋。颜染见桌上有把凤栖古琴,不由得好奇走过去。
她伸手抚了抚,声音十分的清脆悦耳,且琴身是金丝楠木的,一看便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颜染转过头问君夜析,“这是从哪里来的?”
他抿了一口手边的香茶,又含着笑意望着对方,开口道:“早闻颜家女子琴艺皆是了得,不知四小姐可愿为我献上一曲。”
颜染一听便知他这是打趣自己,忙嗔道:“那是说颜敏的,君将军莫不是看上了我家大姐,所以总是借机,接近我。”
果然,自己还是斗不过她。君夜析一时语塞,忙改了话,“自然没有这回事。”
“我逗你呢。”
见他如此耿直,酿是想要再来恶趣味的整他,颜染也心有不舍了。
她走到琴边,轻轻坐下,一首高山流水顺手拈来。人人都道伯牙子期,而君夜析如今觉得颜染便是这天下最懂自己心意的知音。
见她如此畅快的弹奏,他的心情不由得也好了起来。
二人吃吃笑笑,也逐渐到了黄昏。颜染见天色不早,该回府了。
君夜析叫来马车,同她一起回去。车上,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了。
颜染一脸认真的看向坐在自己左侧的人,“夜析。”
听到呼唤,他转过头来,疑惑道:“怎么了?”
“我知道你还有心结,但是我希望你好好想想这件事。”
与平日不同,他微微松了一下脸,亲昵的抚摸着她的长发,安慰道:“我会的,你放心吧。”
君夜析毕竟是个男子,承受力也还是可以的。颜染见他如此说道,一时半会也放心了下来。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又埋在他的怀里小憩了一会儿。
终于到了颜府,下车后,她收起自己方才的模样,一脸清冷的进了屋内。
不料刚经过大厅,便看见颜敏正朝她走来。
“四妹这是去了哪?”
她嘴角噙着笑意,像是在调侃她。但是语气中那股冲劲还是抵挡不住,隔的老远便闻到一阵酸味。
颜染见她这幅模样,也摆起官方的笑,“君夫人约妹妹喝茶,便前去作陪了。”
“还没出嫁就如此殷勤的往那边跑,真是不知羞耻。”
“是嘛?”颜染笑着反问,不以为意道:“姐姐日日不也是挤破了脑袋往四殿下跟前凑吗?”
她话锋一转,眼里尽是奚落,“再怎么说,我与君将军是有一纸婚约的,姐姐这算什么呢。”
颜染字字珠玑,句句紧扣,让颜敏哑口无言。
众人都知,这是她心底最大的痛。颜敏什么不好,相貌是都城一等一的女子,且家世也是极好的。那薛侧妃也不过是个洗脚丫鬟出身,却一直在她面上作威作福。
若不是自己没有靠近上官墨的机会,她怎能容忍别人如此欺辱自己。当下便是一阵冷哼,“你且不要得意的过早,到时候自己不小心摔个狗啃泥,岂不是闹了笑话。”
颜染言笑晏晏,从容的回道:“谢谢姐姐提点,妹妹就先告退了。”
她带着流苏素雨头也不回的从颜敏身上擦肩而过,这骄傲又目中无人的样子真是令人生厌。
颜敏这样想着,心底不免多了一丝怒气。她甩了甩衣袖,便进屋了。
颜铭远已经在此等了许久,见那一抹橙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心不由的提了起来。
自颜敏挨罚,后又被上官墨接去庄园散心,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往日自己如此疼惜的女儿,如今落到这般田地,他的心里也甚是不是滋味。但是心里只要想起道长的话,不免有些防备。
颜敏进来后,看着颜铭远紧锁的眉头,心下便思付着该如何做。她比颜娇厉害便是此处,一个太过于强硬,而颜敏是一个可以为达利益不折手断的人。
“父亲。”
她轻轻的福了福身子,语气也甚是恭顺。今日颜敏褪去往日招摇的模样,只是简单的梳了一个发髻,簪了几朵花在头上罢了。比起以往的盛装华服,倒是显得内敛乖巧许多。
“起来罢。”坐上的人沉声道,又指了指座位,“也先别站着了。”
“是。”
颜敏领命,慢慢的挪到那里坐了下去。而伺候的婆子们端上茶后,便也退了出来。
众人散去,颜铭远缓了缓神色,询问道:“此次前去,可有什么收获吗。”
一说起上官墨,颜敏纵使平日里再怎么盛气凌人,如今也摆出了女子娇羞的模样。
“四殿下是个极好的人。”
这两句话看起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实则别有深意。
颜铭远想要知道的是颜敏的态度,而颜敏已经很明确的表露出自己的心思。她喜欢上官墨。
如此甚好,颜铭远在前朝一直站着中立的位置。
毕竟如今的皇子们也只敢背地里斗斗,还不敢将矛盾摆到桌面上来,所以他们也在招贤纳士,希望自己身边有一群好的谋士。
但是力量往往也是最为重要的,颜铭远身为户部侍郎毕竟也是手握重权。他也是许多皇子要来巴结的对象,上官墨自然不例外。
所以当看出颜敏对自己有意时,他便对她抛出了一根橄榄枝,让她自以为尝到了甜头。
上官墨想着,即使日后没有得到颜染,颜铭远这个关系还是要拉起来的。
听了这句话,颜铭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好,如此你便好好准备,在迎春节上一展风采,然后名动都城,胜算自会大一些。”
颜敏见他提点自己,自是十分欢喜,忙娇羞的福了福身,“女儿明白。”
后来,颜铭远又请了一个都城中有名的舞姬来教习她。
如此,胜算自然是要大些。
这时,颜染也回了屋内。她对这种节日一向无感,也是兴趣缺缺。
况且,她现在虽是养在闺阁的女子,但也是待嫁之身,自然是不能去抛头露面。
所以颜铭远也没有替她准备什么,颜娇因为脸部有伤,更是不能出去,也被禁止了。为此,还特地在自己的院子里嚎了几日。
流苏听了一副十足嫌弃的模样,她感叹道,“好像自从梁氏去了以后,二小姐倒是越来越变的有些上不了台面了。本来不是这个理啊,毕竟大小姐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这让她总是有些不明白,但是颜染也是一笑带过了。
颜敏是个有分寸的人,而颜娇就像一枚棋子,总是被她们二人耍来耍去。从前梁氏在时,便处处压着她。如今她与颜敏也闹翻了,自是少了为她出谋划策的人,这让颜娇怎能不乱了分寸呢。
本来便是少了一根筋,现在更是不用说了。
颜铭远不让她出去,实则也是怕不小心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在外丢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