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染听完后,拿出一个新的杯子也给他倒了一杯茶,她开口打趣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蹲颜府的围墙了,别说的那么难为情。”
风不吝听后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就差点要喷出来,他大叫道:“阴险,实在阴险。你们两个真是太可怕了。”
君夜析不以为意道:“还有更阴险的,阁下可想试试。”
风不吝听后忙禁了声,默默的喝着茶。君夜析并没有停下,继续问道:“颜铭远怎样了?”
“还能怎样,肯定是被京兆伊请去喝茶了呗。与其说是请,到还不如说是抓。那阵仗实在太吓人,二话不说就冲进来要人。”
风不吝想想刚才的情景,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看来,这次颜铭远是真的摊上大麻烦了。”
君夜析说完看了颜染一眼,只见她微微抬起手将自己额前的一缕碎发撩到耳后,似是察觉到有目光朝这边看来,有些害羞的抬起头,“我父亲定是要吃些苦头了。”
笑容温婉,语气恭顺。但在风不吝看来,颜染的这幅神情让人汗毛一竖,看来,这丫头又有什么主意了。
“皮肉之苦定是免不了的,只是不知尚书大人受不受得住。”
“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两人说完后相视一笑,低头继续喝茶。旁边的风不吝有些纳闷,他听的云里雾里,忙叫道:“你们在商讨什么,快与我也说说。”
“天机不可泄露。”
颜染伸出手在空中挥了一下,眼底的笑意越发是深了。
京兆伊的府中,颜铭远在大厅上如坐针毡。他到此地已经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可是却迟迟不见有一个人前来。
“尚书大人,请喝茶。”
身边的婢女又端上一杯新茶,殊不知他已经喝过五杯了,这会儿腹中早已有些肿胀不适,连忙摆了摆手,轻声道:“先放着吧。”
婢女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便走,刚到门槛时被颜铭远一把唤住:“请问京兆伊大人何时才到?”
“我家大人自道清寺出事故后还未会过府中。”
还未回府?颜铭远心里一沉,看来,定是查出这件事与他有关,所以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把他带来这里。与其说是调查,倒不如说是软禁。
想到这里,他对门口的女子一声冷哼道:“我知道了,你且先退下吧。”
“是。”
待那女子出去后,颜铭远不由得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道清寺出事了,并且第一个找上了他,若非是有一半的把握,他也不至于会坐在这里。
可是,颜铭远转念一想,一个寺庙能出事故,除了着火就是……坍塌。他突然被自己的猜想有些震惊住了,如果真的是这几点,他恐怕这次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这时,屋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颜铭远听后忙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位置上。京兆伊打开门便看见他正一脸气定神闲的在品茶,不由得有些纳闷。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如此淡定,莫非是有应对的方法。
“颜尚书,劳您久等。”
京兆伊大步走进去,径直走向主座。而颜铭远听到说话声,故作惊讶的回头道:“大人哪里的话,您公务繁忙,我等会儿也是应该的。”
京兆伊听后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杯子掀盖放在嘴边抿了一口,“你可知我找你来所谓何事?”
“在下不知,还望大人明示。”
都怪颜染那个死丫头,一想到这里,颜铭远就收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双手。若不是她突然前来搅局,他也不会因为此事耽误甚久。虽然他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原因,但此时心中依旧忐忑无比。
“听闻道清寺是颜尚书在皇上登基那年配合内务府修筑的?”
“是。”
“可如今,道清寺的偏殿突然倒塌了。”
虽然得到了准确的答案,但是在听到后,颜铭远还是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忙拉低了态度,语气谦和的说道:“下官一定会派人重新去修缮的。”
“恩,这也是你应该做的。”
京兆伊抬起头盯住他,又继续开口说道:“可是你知道吗,今日是正月十五,进香人数居多。由于偏殿倒塌,使得殿阁大学士的妻子丧命在那。且丞相的千金和太傅的幼子也都受了伤。”
“什……什么?”
颜铭远听到后震惊的睁大了双眼,他有些不敢想象这件事情的发生。
“我说,殿阁大学士的妻子被偏殿掉落的石块砸死了。”
京兆伊又重新重复了一遍,这下颜铭远听的清清楚楚,他一下子没站稳瘫倒在了地上。
“殿阁大学士此刻已经开始修书了,他会在明日早朝上报给皇上,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是有人袭击了那里吗?”
颜铭远不死心的抱着最后一丝侥幸,他期待的看着京兆伊。但是在听过他的回答后,颜铭远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无人袭击,经大理寺调查,是由于大梁被虫子腐蚀而断裂导致房屋坍塌。”
完了,颜铭远这次是真的意思到什么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了。
当年,他和督察院御史刘原共同负责此工程。他们俩当时见钱眼开,且新皇登基,政策不稳,以至于没有特别的关注此事。虽然这几年也都有拨款修缮,但都让他和刘原二人分了,却不想为今日埋下了祸根。
正在他懊恼之际,京兆伊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他全身冰冷彻骨。
“你晚上就不必回府了,明日一早我和你一起去早朝。”
“可是下官的朝服……”
不等他说完,对面的人抢先一步:“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命下人去你家取了。”
颜铭远战战兢兢的坐回原位。晚上,躺在客床上的他辗转反侧,在想该如何面对此事。
第二日,金銮殿上,上官宇处理完国家大事后正准备退朝,却突然有人站出了队伍。
殿阁大学士杨裕手捧玉板,毕恭毕敬道:“皇上请留步,微臣有事启奏。”
上官宇放下手里的佛珠,又重新坐回龙椅上,“大学士有何事要上报。”
“昨日道清寺因修筑时偷工减料,发生了坍塌,臣的妻子不幸罹难,还望圣上帮我讨回公道。”
什么叫说话的艺术,杨裕这句话看起来简洁无比,实则一箭双雕。既说出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也顺便告诉了皇上结果,此人真是不简单。想到这里,君夜析不由得把目光转向大殿的中央,没错,又是一出好戏要上演了。
“噢,竟有这等事情发生。朕依稀记得道清寺还是皇家寺庙,是朕登基那年派人修筑的,寓意我朝能千秋万代的传下去。如今……这倒是让人有些觉得晦气。”
颜铭远一听这话更是吓得两腿发软,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件意外的民事,如今却上升了好几倍,直接扯上了江山社稷。若是判罪,他就是有一百条命也是不够死的。
“颜尚书。”
“臣在。”
上官宇眯起双眼,手里飞速的转动着珠子,大殿内顿时一片寂静,谁都不敢在此刻随意出声。
“朕记得,这寺庙是你和督察院御史一起修筑的是吧。”
“是…是的。”
颜铭远被上官宇这句话说的额头冒汗,仿佛此刻就有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一般。
“如今,朕要你给个交代。给你五天时间去调查此事,五天后你要给朕,给大学士一个交代。”
“是。”
颜铭远应声退下,但是上官宇显然没有要轻易放过这件事情的意思,他继续吩咐道:“去请钦天监来。”
不一会儿,钦天监正史赶到,他恭敬的跪下行了叩首礼:“微臣李元德参见皇上。”
“平身。”
这一举动让下面的大臣面面相觑,圣意难测,他们不知此时皇上为何会请钦天监来,且刚才讨论的明明就与这个无关,事情来的太突然。
“皇家寺庙倒塌,朕心里十分不安,所以特命你最近几日抓紧夜观天象,一旦有异常要及时禀报。”
“是。”
这一旨意发布,颜铭远的心不由得跌倒谷底。皇上这是要给他压力,倘若五天内事情没有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官丢了是小事,命丢了就是大事了。
“颜尚书,督察院御史前几日被我派去骊山监察水坝的修筑,今日我会用快马去通知他速速返回京城,你们两个要给我好好调查。”
说罢,他不再看殿下的众人,起身走了出去。
“退朝。”
太监尖利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陆陆续续的向外走去。
而颜铭远则有些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才随人群出去。坐在回家的马车上,他心急如焚,眼下大火就烧在自家门前,一不小心,他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君夜析想起颜铭远刚刚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冷笑,这个老奸巨滑的黄鼠狼,此刻怕是要愁死了。想到这,他对风不吝说道:“吩咐车夫,去郡主府。”
“我的天,你这一下朝就去,果真是赐婚了不避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