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夜光是西域特有的果酒,特点是香味逸散不凝聚,若是有个中行家,隔着几里便能闻到这酒的香味。”
君夜祈听到这话后,也不好在梁上继续装傻,只好下来,约摸着两米的高度,君夜祈却是如履平地,颜染看着飘然而至的君夜祈心里对他的认识又多了一个层次。
从前颜染只知道君夜祈武功高,却不知道高到何种地步,现在确实明白了一两分,君夜祈的武功怕是世间少有人能近的了身。
“染染,我回来。”君夜祈下来后,微笑地看着颜染,目光深情而又温柔,颜染几乎要沉溺在君夜祈深邃的眸中,那里面的却放下了让人不忍心辜负的爱意与深情。
颜染几乎不敢与君夜祈的目光对视,她怕,她怕辜负这番深情厚谊。
“乖。”君夜祈看着颜染失神的样子,满意的笑了起来,自己平时最讨厌别人说他皮相好,如今却靠皮相勾得眼前女人的欢喜,倒是笔划算的买卖。
颜染听到君夜祈说乖,忽然炸开了。这个梁上君子有什么资格叫她乖。
“我说的是你,好好的将军偏来当个贼,不走正门就算了,走侧门走暗门也好,飞得做个梁上君子。”颜染语气很冲,一番话噼里啪啦的说出来,只差指着鼻子骂他了。
君夜祈却觉得有趣极了,自打认识起,就没见过颜染这幅模样。颜染素日里就算欢乐,也是翻小心翼翼的样子,颜染的心思很重,很重,就像一个背着无数行李在艰难爬过高山的人。君夜祈是知道的,颜染母亲给她留下来的是祸非福,颜染那尚且不大懂事的幼小的弟弟,颜染的父亲也是对自己这个女儿是百般利用,颜染活的举步维艰,君夜祈敬她且尊重她能靠着自己硬是让幼弟在一堆后宅妇人的心计中活下来,并且教导的很好,知晓礼节,懂得进退。俨然是能成气派的样子,日后他再帮扶一二,颜染离了她那个所谓的娘家,也未必会被人看轻。
这样的颜染不是不好,但是活的太过累。
而今日颜染耍起小性子,却让君夜祈感到无比的新奇和有趣。
这种感觉就像盛开的牡丹花上,多了一只蝴蝶,多了一只蜜蜂。
曾经的牡丹只是让人远远地隔着看她美好,现在的牡丹却是让人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的活力。
君夜祈果断无视了颜染在说什么,平素里锐利明亮的鹰目现在直勾勾的盯着颜染的那张在不停说话的红唇。
红唇点而红,一开一合,洁白的牙齿隐隐约约的可以见到,亲上去,一定很舒服。君夜祈在心里暗暗地想,若是颜染知道君夜祈的想法,估摸着得被气死去。
“喂,你有听我说话吗。”颜染巴巴的一张嘴,委屈极了。她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委屈,前世怎么没发现自己身边的人都是这样。先是被流苏看光了身子,还被嘲笑了,现在君夜祈前世一个正经古板的男人,居然学会了梁上飞。
“嗯?”君夜祈挑眉看着眼前的女人,狭长的眉眼间蕴藏着丝丝毫毫的笑意。
“君夜祈。”颜染瞪着那双含春的目,波光流转间勾得君夜祈好一阵心痒。
于是君夜祈他背过身去,假意不去看那个还在自怜自艾的女人,这样的颜染他实在是太爱了,恨不得把整颗心都巴巴的捧给她。可是颜染见到君夜祈背过身去,以为他不愿意面对她,君夜祈挺拔的身姿像一棵树,给了她无限的勇气和所有的依靠。
她忽然想起前世他为她吹的曲。
那一夜星星明亮而干净,云层很是稀薄,假山上,君夜祈抽出了玉笛轻轻吹奏。前世的她虽然只离当时的君夜祈短短的几步,两人相望的时候,她却觉得像隔了一条永远无法靠近的银河,银河的对岸是仙人,是永远不染尘埃的仙人。
她忽然想起了许多的往事,这些往事太过多了,多的让颜染几乎无法呼吸。
她前世为了一个上官墨把他推离了自己的身边,白白的错过了一段好的姻缘,说到底还是自己愚笨。
颜染的眼泪嗒嗒的往下落,她赤着一双白嫩的脚,然后轻轻的走上前去,抱住了君夜祈,头贴近了他的脊背,君夜祈身体一僵,他未曾想过素日里平淡克制,连欢喜都很少展现的颜染今日的动作。
“你别生气了,我不该对着你说那些没有分寸的话。”颜染小心又惶恐,整个人低落到了悬崖的深处。
颜染在想,自己刚才那般不给君夜祈面子,嚣张任性的仿佛不是她,她很害怕,很害怕,害怕到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声音的颤抖。
“别动,让我抱抱你,好吗?”颜染几乎是渴求,她忘了什么男女大防,什么女戒,什么三纲五常,什么的什么都忘记了,此时此刻,眼前的男子就是她的天就是它的底就是她存活于实践上的所有依靠和眷恋。
君夜祈沉默了。
他转过身去,抱住了颜染,颜染哭的整个人皱皱巴巴,仿佛没有发芽的花种子。
“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刁蛮的女子,可我那么刁蛮。”颜染抽抽搭搭的说着。
“赵家小姐刁蛮,你不喜欢她,就算她是谁,你都不娶她,我也这么刁蛮,你便不娶我,我便没人要了。”颜染抓着君夜祈的衣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得亏她平日不爱脂粉,要是一脸的脂粉,估计得哭成花猫了。
君夜祈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自己还没说什么呢,这姑娘就哭上了,刚才那个对着施嬷嬷气势十足的小女人不见了,只有一个光着脚的小女孩。
君夜祈看着哭成一团的颜染,心软成了一滩的春水。他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帕子,温柔的一点点的擦干净了颜染脸上的泪痕。
“呜,呜,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颜染还在那哭哼哼,声音跟一只奶猫一样的,挠动着君夜祈的心。
“你再哭我就不要你了。”君夜祈板着一张脸说出了这话。
可怜我们君大将军,平时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别说青楼没去过,连带着贴身丫鬟都没有,赵母不知送过几个美艳而有才情的女子,君夜祈都是一番义正言辞的给推掉了。当时君老爷子还怀疑君夜祈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碰到明显不是正常状态的颜染,君夜祈手足无措起来,他不喜欢看到颜染哭,颜染一哭,他就跟着不高兴。但是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半是吓,半是哄。
颜染显然是蹬鼻子上脸了,她听到君夜祈这样说,这么大一个人了,拉着君夜祈的袖子就开始撒娇了起来。撒的理直气壮,君夜祈是无可奈何。
青丝全都被颜染闹得散下来了,全都搭在了颜染的肩膀上,有的粘在了颜染的额上,君夜祈摸了摸自己的头,好痛哦。
他觉得今天自己太亏了,得占点利息,听见袍泽说女人的舌头是蚌壳里的精,他慢慢的靠近颜染,颜染并没有察觉,他慢慢的把颜染的活动范围压缩。然后低头,轻轻的,就像春雨滴落在池塘里,就像花瓣落到了泥地里,就像在碰一个绝世珍宝一样,轻轻的,轻轻的,亲到了颜染红艳艳的嘴唇。
在亲到的一瞬间,君夜祈感觉自己脑子里面的弦绷断了一根,不是一根,是无数根弦都跟着一起绷断了。难怪袍泽说女人的舌头是蚌壳里的精,他在那一瞬间感到自己可以羽化成仙。
颜染懵了。
“我很欢喜,我很欢喜,很欢喜你对我发脾气。”君夜祈亲完后,弯着眸,笑的眼睛连带着眉毛都给黏在了一起。
“我很欢喜,真的,你没必要自责,你发脾气的样子也很好看,而且是我做错了。”君夜祈贴近了颜染,然后轻轻的说。
“我是你夫君,你有什么是不能对我说的,你若是耍小性子,那一定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把我的夫人照顾好,你为什么要道歉呢。”
君夜祈一炸也不眨的看着颜染,目光温柔得拧出水来。
“从前你对我和对他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并无太多差别,但是今日我是真的很欢喜,很欢喜。”君夜祈竟然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不知说了多少句他很欢喜,很欢喜才作罢。
本来就不是什么油嘴滑手的男人,也不会什么动听的情话,只会一个劲的重复,他很欢喜。颜染窝在君夜祈的怀里,抬头看着他略青的胡茬和最近因为劳累而深陷的眼圈。
有些心疼。
“你最近还好吧,皇上这次派你出去,肯定不是简单事,我想你一个人要在那儿吃多少苦,受多少伤,我就睡不好,怕你做成了事,又怕你做不成。你如今来看我,我竟然想的是你是不是犯了事,跑回来了,是不是当了逃兵,会不会牵连到我。“颜染的声音很轻,轻到像是梦魇时说的梦话一般,轻的就像湖面上的一叶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