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染见没有听到施嬷嬷的答案,便自顾自的说。少女清脆的声音就像婉转的黄鹂,让人忍不住宁心静气的倾听。
“凉州,古就有名,公元前121年,汉武帝派骠骑大将军霍去病远征河西,击败匈奴为彰其武功军威而得名。自汉武帝开辟河西四郡,历代王朝曾在这里设郡置府。唐时属陇右道,唐征服西域,最早也是以凉洲、沙洲、张掖等为前进基地,逐渐延伸到伊吾、浮图、吉木萨尔、高昌、焉耆等,最后成就安西四镇。如今咱们这儿是太平盛世,凉州那儿却很少安定,嬷嬷可知道为什么吗?”
“老奴不知,小姐见识可真是广博啊。”施嬷嬷虽然说不知道,心里却是不安的很,她哪里会是不知道啊,只是不能说啊,眼前的颜家小姐虽然可怕,却是不及那人的千万分之一。
“呵呵,“颜染并不接话,只是一笑。她哪里是见识广博啊,这些只是前世失宠之后,无聊的时候看的闲书,没想到这种时候还能派上用场,唬唬人。
“也是我问错人了,施嬷嬷要是真了解,才会叫我惊讶呢,我这还是从一本孤本的图志里记载的。”颜染轻轻的啜了一口茶后,然后说到。
这凉州,素来是一个大乱之地,前世君夜祈的死也与那里脱不了干系,虽然说是上官墨的毒计,可不也跟凉州当地官商勾结,民匪一家不无关系。颜染本来是不知道的,可是上官墨当初为了刺激颜染,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
如今想来,这太守约莫着也是个突破口。
这凉州的乱源有三,一是西州内部本来就有一股势力捣乱,颜染的外婆在西州可以说是处境不太妙,二是凉州本地官商勾结,民匪一家。三是京城有势力在插手,似乎是想把凉州局势捣乱,虽然不知道用意,但是对于颜染来说,绝对是是敌非友人。
“施嬷嬷知道我今日为何生气吗?”颜染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那张枣木漆花的桌子上,然后轻声的说到。
“施嬷嬷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不该说,我素来愚钝,凡是还得靠嬷嬷提点。”
“小姐可别这样说,真是折煞了老奴,小姐若是生了气,定然是老奴做得不好,做得不合心意,小姐做的事情自然有小姐的道理,老奴哪里会怨。”施嬷嬷连声地说到。
颜染听到这话,只是嘲讽的一笑。
“施嬷嬷,你看我如今适合结交凉州太守吗?”颜染说这话的时候,只是微微仰着头,露出纤细洁白而又宛长的脖颈,皮肤细腻如同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惹得房梁上的人胸中一阵闷火。
连见惯了空中的各色的美人的施嬷嬷都不得不承认,这颜家的小姐可谓是天生的绝色。
冰肌玉骨,颦笑间全是风流,秀眉微染,唇点而红,一双桃花目恰到好处,多一分则太过媚俗,少一分又是无趣,多少之间,才最是香艳。
“我本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能结交外男呢,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了,又是不得安宁。“颜染微微的皱着眉,似乎是很苦恼这件事一样。
梁上的人不禁哑然失笑,这小妮子在他没在的时候倒是装得像模像样。
施嬷嬷听到颜染这样的话,便心知道这件事大概是不成了,颜染定然是不愿意去见那凉州的太守。
“不过,既然是施嬷嬷介绍的人,我得给施嬷嬷一个面子啊,以后我还要靠着施嬷嬷教导呢。”颜染咯咯的笑着,似乎真是那天真毫无心机的女子,娇娇俏俏的告诉他人。
我是不愿意去,可是我为了你却愿意去。
施嬷嬷压下了内心的苦涩,接着说到:“小姐愿意去,那也是极好的,我定然会布置妥当,不会让一个有心人知道小姐您去会见那凉州太守,若是我做的不妥当,小姐只管取了我头就是。”
施嬷嬷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倒是让颜染勾起了几番兴趣。
“嬷嬷,您家曾经是?”颜染勾着头,左手撑着自己的脸颊。兴许是觉得这样累了,便站起来,粉红色的裙微微腻着一层光头上的银簪格外夺目。
“老奴,家里本就是十代镖局,身上难灭有些草莽和粗野之气,入宫多年也是改不大掉,说话要是污了小姐的耳朵,是老奴的罪过。”施嬷嬷生硬的说到。
“无妨,无妨,我只是随口一问。施嬷嬷可真称的上是女中豪杰啊。”颜染娇娇的笑着。
“施嬷嬷连番赶路,怕是乏了,早让流苏她们给你收拾出了房子,趁着这天色还没下去,烧点热水,再泡个澡再舒服不过了,既然施嬷嬷是镖局出生,那定然知道,赶路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颜染挥了一挥手,然后就转身去了内室。
施嬷嬷被流苏从地上搀了起来,整个人竟然是站不稳了,她起来的时候,感觉眼前一黑,慢后背竟然全是汗。
秋日的风随着叶子一起坠下来,施嬷嬷看着这满园衰颓的感觉,喃喃到:人真是老了,我也真是老了啊。”
流苏看着施嬷嬷的样子,心底到底是有些不忍的,她温言细语的问到:“施嬷嬷你要不要去请医生来看看,别腿脚受了病。”
“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流苏姑娘你先回去吧。”施嬷嬷恢复了往日的持重,慢慢的往前走。
走了两步后,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冲着流苏说到:“流苏姑娘,把这个东西给下你家姑娘。”
流苏只见到一个紫色绸缎包裹好的东西,似乎是一个本子,她疑惑的看着施嬷嬷。
施嬷嬷暗暗地在心里说道傻姑娘,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道。
“这是你家姑娘需要的东西,算我对她的答谢吧,你可万莫弄丢了,或者是叫别人看到了。”
流苏一听是这么重要的东西,而且施嬷嬷的神色又是那么严肃,她连忙把包裹抱在了怀里。
“那怎么行,既然这么重要,施嬷嬷您就亲手交给我们家小姐吧,我不放心我自个儿。”流苏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让施嬷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蠢笨,叫你给就给。“施嬷嬷笑到。
“那可不行,我虽然愚笨,但是也知道小姐现在每天过得很辛苦,万事都不可以出纰漏,所以这样事物,施嬷嬷您必须亲自交给小姐。”流苏一本正经的说到,话里话外满是对颜染的维护和在意。
“见过防贼的,见过防小人的,没见过防自己的,今天我可是开了眼。“施嬷嬷朗声大笑到,笑罢了,便往前走。竟然颇有几分豪气。她不看流苏,看着前方的路和欲坠的夕阳。
流苏想要去拦,却发现施嬷嬷转眼就不见了。
流苏看着自己怀里的包裹,感觉似乎是又千钧重一般,于是她暗暗地一咬牙,嗒嗒的往小姐的房里跑了过去。
颜染正自个儿脱了外袍,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肩膀,上面绑着一圈的白布,白布外还有隐隐约约的血渍。肩膀上的伤似乎是还没好全。今日一动气,又激的血渗出来了。看起来倒是可怕的很,颜染现在只希望自己身上不要留疤。
流苏没料到进房看到如此香艳的一幕,伊人罗衫轻解,肤白胜雪。
颜染听到声音后,然后就转过身子,看见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流苏。
……
“小姐,你”
“流苏。”
两人大眼瞪小眼,颜染的耳朵悄悄的染上了红晕,她素来就是不喜欢有人看自己,从小到大,基本上沐浴和更衣都是自己解决的。
看着小姐那副模样,流苏忽然笑了。流苏一笑,颜染忽然生气了,气得不轻。
“笑什么。”颜染冷哼一声,把被子一裹,然后瞪着流苏。
“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小姐,这是刚才施嬷嬷叫我一定要交给你的物件,我不敢耽搁,就跑了过来了。“流苏弱弱的解释到。
流苏是真没想到自家的小姐会有这般模样,可爱的像只受惊的兔崽。
“闭嘴,然后你可以滚了。”:颜染接过了流苏手中的包裹后,然后把自己猫在被子里。
“既然你来了,就下来吧,何必在梁上待着。“颜染待到流苏走后,没好气的冲着梁上的人说着。声音不复往日的老成持重,带着少女特有的温柔和甜腻。
君夜祈在颜染家的房梁上,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腰间还别着一壶酒,他本来打算等颜染睡着了,再来偷香,也算是风雅。不料他刚拔出酒塞,就被颜染发现了。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君夜祈觉得自己藏的很好,颜染一没有武功,二没有内力,怎么可能发现得了他,他不是很懂自己为什么就被颜染发现了,难道女人的直觉有这么准吗。
“别猜了,你这酒是西域特有的醉夜光,你一拔出来我就闻到了。”颜染似乎是猜到了君夜祈在想什么似的,毫不留情的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