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三保这次是真的急了,南翔镇曾被倭寇掠夺过,当时他家的宅院也遭了殃,他可不想自己幸苦积累的财富,再次送给该死的倭寇。
“大人,您的意思是,倭寇又要大举入侵了,该死,那小人马上带人去把张园封了,一个个的拷问,想必是能找出那个汉奸来的,然后查出这人究竟给了倭寇什么消息。”
“不可,此事只能暗中调查,如若还有倭寇探子在暗中监视张园,你要是鲁莽动手,那就被倭寇察觉了!这事情,不可鲁莽!”朱天棠有些不满的看了眼辛三保,摇头说着。
“呃,那小人但凭大人吩咐!”辛三保做出了一副大人英明的模样,躬身听候指示。
朱天棠也不顾的这胖子是真鲁莽,还是故意讨好自己,低头思索了起来,过了一会,才抬头道:“辛捕头,本镇富户有哪些人家?本县想请这些富户于……,呃,南翔镇上可有好的酒楼?”
“回大人,有家小笼斋的酒楼不错,原本是卖本镇有名的小笼包而发的身家,如今成了酒楼,既然大人要在酒楼宴客,小人自当为大人安排,大人的意思是,借这名头,将那张安瑜赚来麽?大人高明呀!”辛三保适时的回道。
辛三保嘴中说着,脸上也露出了一副很是佩服的神采,仿佛朱天棠真的像是出了一个无比厉害的妙计一般。
“辛捕头,本县看重的是办事能力,而不是这些空话,这样吧,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嗯,那就定在中午吧。”朱天棠有些不堪忍受这种阿谀奉承的话语,他一摆脸色告诫道。
辛三保是个聪明人,听了朱天棠的话语,把脸色一整,又换作了一副精干模样,沉声道:“小人知道了,大人放心,小人一定把事情办妥。”
他转头吩咐手下的差役燕六去指派铺房里的帮手、伙计到本镇的一些富户家通知,接着便又向朱天棠汇报并介绍了一些南翔镇中的琐事,这次没有再耍弄心眼,满口阿奉,倒是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颇有条理的一一说了。
这其中自然也有那猗园文社的事情,这种读书人聚集的地方,就是他这个捕头也不敢轻易欺压,可以说是南翔镇上,让辛三保相对有些顾忌的地方。
时近中午,辛三保领着朱天棠和朱林议一行人到了南翔镇上的小笼斋,他手下那些帮手、伙计早就安排好了二楼的大厅。
听说是本县的知县大人要在自家酒楼宴请当地富户,这小笼斋的东家自然是亲自上门招呼,不敢有一丝马虎。
在中国有一种潜规则,地位越高的人,一般赴宴都会到的越晚,这次宴会虽然是朱天棠的名义请客,但以他的地位自然不能一开始就坐在那边等着客人来。
故而,等朱天棠到的时候,今日宴请的南翔镇本地富户们,大多都已经在小笼斋的宴席大厅里了。
捕头辛三保跟在朱天棠身边,一一的帮朱天棠介绍了这些富户,这些人大多是大地主,也有几个生意做的很大。
在明朝地方上,每一百一十户人家为一里,以推丁粮较多的十户为里长,故而这些人多属地方上的里长,也算是大明朝最基层的管理组织头头。
见了朱天棠,这些人也纷纷起身见礼道,“县尊大人好!”、“见过父母大人!”
朱天棠自然是点头回礼,忽然介绍到下一人,朱天棠却是认识的,这人见到朱天棠,也是愣了一愣,过了半响才笑着施礼道:“却不想您就是新任县尊张大人,三松有眼不识泰山,失礼失礼,这么说来,这位聪慧公子便是县尊公子,哈哈,果然是有县尊家教有方!”
“呵呵,犬子那日妄自胡言,实在无礼。哦,对了,三松兄,那日猗园文会,荣堂易名参会,不得以欺骗了嘉定的诸位学子,实是抱歉,抱歉了!”朱天棠抱拳笑道。
朱三松连忙回道:“县尊大人屈尊驾临猗园,乃是我等嘉定读书人的荣幸,县尊大人不愿扰民的心情,三松知道,那日参加文会的诸生,如若是知晓当日有县尊大人参会,想来也多会是如此思想的。”
朱天棠见他这么说,到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请他入席坐下,之后又见了一、二人后,辛三保忽然一顿,给朱天棠介绍道,“这位就是南翔镇张记布号的张安瑜,张财东!”
朱天棠心中一动,便仔细打量了这人,又在转头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朱林议。
朱林议也在辛三保介绍的时候,看了眼这人,没错,正是那日在书斋中举灯笼出来的汉奸,便对朱天棠的目光点了点头。
朱天棠心中有数了,便转头对那张安瑜道:“哦,张财东在嘉定县郊一村中,是否有个亲戚唤作张禄宝?”
那张安瑜听他如此问,忙施礼回答道:“启禀县尊,小民却有一堂弟在嘉定城郊开设有一处织布坊,怎么,县尊大人也知道我堂弟?”
朱天棠心说,还真是巧了,哼哼,难怪古人总说商人奸诈,这布商私通倭寇,实在该死,但面上却是一语双关的道:“哦,此次本官私访四方,却是在出县城后,于张坊主处借住了一宿,此次来南翔镇,也是张坊主推荐而来,嗯,果然是不虚此行呀!”
哼哼,还真不虚此行,否则又如何能发现你这个私通倭寇的奸商呢!
知道这个张安瑜是汉奸之后,朱天棠怎么看也和朱林议一样,觉得这人实在是个奸猾之徒,可如今在门面上,他没有表露出来,依旧微笑着走了下去。
和诸多富户见面后,朱天棠便走到了主席之上,而嘉定县的富户共坐了三席,按他们在南翔镇的身份地位安排了席位。
张安瑜不过是个商人,自然没资格坐在主席之上,不过,这次的目的只是让他来,至于其他麽,并不重要。
那张安瑜不知道自己中的事情,已经暴露在县令眼中,还在那边和两旁认识的客商,闲话着家常,只是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的,他总感觉知县大人和那位知县小公子,老是在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