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言救了一处枪阵,但另一处枪阵又被蒙面盗贼打破,四、五个明军手脚被砍伤,好在他们身上穿了棉甲,受伤不重,勉强在其余几个明军的救护下,向后退着。
蒙面盗贼的凶悍反扑,压得明军枪阵也只能缓缓后退,后边的刀盾阵也有些撑不住了,那些盗贼们不要命的直接往盾阵上撞,内中的明军力量没他们大,撞了几下,盾阵不由得有些乱了。
眼看着明军就要被蒙面盗贼们的凶悍气焰打败,明军官兵的心理防线已然有些撑不住了。
忽然一团白色灰粉在盗贼上空撒开,却也是石灰粉,那边几个盗贼口中叫骂着,“那个没眼睛的混蛋,你往哪里撒呢?”、“王八蛋,老子回去宰了你,哎呀,我的眼睛进石灰啦!”
却是朱林议眼看不好,脑子灵机一动,从地上倒下的几个盗贼怀中摸索,还真的从他们怀里摸出了石灰粉包,他随即便把这些石灰粉向盗贼方向撒去。
要不是这些盗贼都以布巾蒙面,朱林议早就抛撒他腰间藏着的迷药粉了,虽然这些迷药粉未必能弄翻几百盗贼,但也足够迷倒七、八十人了,可如今盗贼口鼻都被布巾遮了,迷药也没的用处。
幸好这些蒙面盗贼的眼睛还露在外面,用他们自己的石灰粉对付他们自己,蒙面盗贼混战中一时没察觉到,不少人便被石灰粉迷了眼睛……
战局的形式几番转变,朱林议、空言打出的局势,随着蒙面盗贼的反扑急转直下。
眼看着明军官兵有些抵挡不住了,朱林议灵机一动,从地上倒下的蒙面盗贼身上摸出了几包石灰粉,又向那些蒙面盗贼撒去。
一时间,围在明军枪兵四周的盗贼大多笼罩在了石灰粉中,一个个目不能视,也只好往后退避。
这让明军枪兵暂且缓了口气,虽然在风的吹动下,也有一些石灰粉往明军枪兵方向洒来,不过,朱林议事先判断了风向,所以这点石灰粉并没有太影响明军枪兵。
百户李成和几个小旗借机忙又把散乱的枪兵重新聚集了起来,整顿之后,依旧保持着三个枪阵阵型,只是李成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法了,外边围着的盗贼还有两百多,后边盾阵也岌岌可危。
石灰粉,也只能让他们暂时喘一口气,接下来要是没什么变化,他们只怕是要溃败了。
这时已经七、八个明军负伤,其中还有两人被打破了头脑,无力再战,由轻伤的明军扶持着站于枪阵中心,其他明军枪兵也有些进退不得,目光四下扫看,要不是陷入了蒙面盗贼的包围中,恐怕他们都要溃阵而逃了。
前面空言依旧在盗贼群中打斗,但这时他也加了小心,不敢再让盗贼用石灰粉撒到,只是黏着一些盗贼厮打,但一人之力也没能像之前那样,可以追着盗贼乱打了。
所有人中,也只有朱林议保持着一个稳定的目标,用石灰粉化解了明军的危机后,他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
方才朱林议乘机收集了十多包石灰粉,所以接着石灰粉抛洒,让蒙面盗贼低头遮掩后退的时机,身子再次从明军枪阵中冲了出去。
手中再次洒出了几包石灰粉,再次让那些后退的蒙面盗贼不敢抬眼视物,朱林议一跃而起,竟是跳在了那些闭眼低头的盗贼头上,把这些盗贼的脑袋当成了当初练功时候脚踏的木桩,快速的往那个贼首方向跑去。
这些石灰粉抛撒的并不高,也就在那些盗贼的头脑附近散开,朱林议边跑边撒,利用石灰粉在身前撒出了一条灰粉通道,脚步如飞的借着盗贼的脑袋、肩膀快速而行。
被他踏了的盗贼在混乱中,也没感觉出是人还是别的东西,几人以为是被什么兵器砸到了,吓得大声叫了几句“哎呀”,可事后摸了摸,发觉没事,却没想到是有人从他头上跑去过。
朱林议的动作极快,在近处几乎没人能抬头发现,他冲过去的身影,而在外围观战的贼首和他身边几个亲信护卫,虽然看到了朱林议踏着人头冲来的身影,可还没能做出什么反应,也被朱林议用一把石灰粉,撒的灰头土脸,一时无法视物。
也许在地面上,要突破盗贼的阵势,杀过去很不容易,但如今朱林议踏着盗贼的脑袋冲过去,其实也就不到三十来米的距离。
忽然间,只听一个稚弱的嗓音响起,“贼首已死,尔等还不快降!降者不杀!”
这声音虽然稚弱,可音调不低,无论盗贼,还是明军都听的清清楚楚,几乎所有眼睛能看东西得蒙面盗贼都向声音传来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十岁娃娃,身上沾满了血迹,手中拎着一个人头。
这娃娃原本身材不高,可站立了在了石桥的栏杆墩上,倒也能让人看清他手中拎着人头的模样,人头原本蒙面的黑巾已经被拿掉,正是那蒙面盗贼首脑的头颅,一时间蒙面盗贼们,顿时有些乱了。
在冷战时代,将是英雄胆,贼首一死,这些盗贼心底便没了底气,虽然也有几个生性凶悍,脑中清醒的,马上呼喊起来,给老大报仇,带头向朱林议冲去。
可朱林议哪里会和他们硬拼,后退了几步,手中却又是一把石灰粉往那些人头上洒去,随后又晃了晃手中的人头,大声喊道:“贼首人头在此,尔等还不快降!”
几个盗贼叫骂着,遮头挡眼的躲着石灰粉,却不依不饶的依旧追着朱林议,而朱林议见状,脸上微微一笑,忽然将手中人头往那些盗贼身上砸去,转身跳下石桥围栏便逃。
这几个盗贼自然不肯放过,继续跟着追杀,然而他们往朱林议这边一追,他们身后便也有不少盗贼呼喊着跟了上去,但再往后,别的盗贼并不知情。
在这样的局面下,人都有盲从性,再加上领头的盗贼确实死了,剩下那些盗贼正在犹豫中,后面空言、李成带领的明军却又借机掩杀上来,这便像是官兵追杀,盗贼逃窜一样了。
空言手中僧棍打翻了几个发愣的盗贼,剩下的盗贼顿时又往后退几步,他们这一后退,却引起了连锁反应,一时间盗贼们纷纷如同鸭子般推挤着,往朱林议方向跑去。
也不知道他们是在追朱林议,给贼首报仇,还是夺路逃命,反正盗贼开始跑了,这边在空言、李成的带领下,明军枪兵追杀了一阵,便又退了回来,转而解救后边的盾阵。
而后边围攻盾阵的盗贼,见前边的同伙逃了,自然也失去了战意,早已打的三心二意,见明军枪兵杀回来了,顿时作了鸟兽四散。
明军再次开始追杀逃窜的盗贼,但也不敢远追,只是赶杀了百来步,便都退了回来。
一场大战就此进入了尾声,而明军的危机也彻底化解了,幸存的明军不由得大声欢呼起来,庆幸自己能在五百多盗贼的围杀下活下来,庆贺自己这百多人居然杀败了五倍多的敌人。
事实上真正被打杀、弄伤留下的盗贼也不到一百三、四十人,其中被枪兵捅倒的也就是四五十人,大多是被空言的僧棍打翻的,其中也有二三十人是被朱林议割了脚筋、大腿血动脉的。
躲在盾阵核心的朱天棠,听到四周官兵的欢呼,忽然感觉手脚发软,竟是站立不住,如今他才发自内心的后怕,刚刚的场面实在是让他胆颤心惊。
此刻朱天棠只感觉自己后背衣衫,已经被冷汗湿透,身子在不自禁的颤抖,双脚软如棉絮。
还好一旁的王大木手快,一把扶住了朱天棠,其实王大木、王大海两个粗汉也是心头后怕,只是比朱天棠略微好些,但也是双股颤颤,心神不定。
两个壮汉,刚才根本没机会出去和盗贼拼斗,而如今听着官兵的呼喊,内心也是忧喜不定,现在他们才知道真正的战场是怎么样的,根本不是他们以前所想的打架,而是刀来枪往,血花四溅的搏杀场所。
王大木心中暗想,原来打仗竟然是这样的,先前在梁山叫嚷着造反,还以为杀人打仗简单的很,一帮子人冲上去就是了,可现在想起来,妹夫果然说的没错,自己根本不会打仗啊!
幸好,他们被刀盾兵以盾阵护在中心,根本不用动手,否则只怕早就死了。
而明军盾刀兵,一开始还留了看外面的视眼,可以让朱天棠看清外面的战斗,随时指挥官兵做出反应。
可后来盗贼们冲杀上来后,为了防止那飞甩过来的斧头、飞矛,盾阵便完全封闭了起来,内中漆黑,只能听到兵器敲打在盾上的撞击声,还有盗贼冲撞盾阵后,内中明军吃力的叫喊声。
朱天棠当时是强自撑着,或者是愣着,不知道怎么办,而王大木、王大海两人,真正经历了这样的战场,也只能紧紧握着刀柄,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其实也有些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