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朱天棠的话语,那掌柜不免感觉朱天棠说的不错。
他要是硬闹起来,别说身前这几个大汉,未必是自己加三个伙计能对付的,就是真的把事情弄大了,无论这人是不是死在自己店里,只怕都会引来话端。
这镇上别家客栈肯定把这事情给来往的客商说,到时候他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掌柜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唉,看来只能自认倒霉了,早知道,在门口拦下了就好,可惜当时没注意,这些人的动作太快,等想拦的时候,人已经进了这房间了。
说实话,听那房间中的妇人哭如此凄惨,掌柜也感觉他们确实可怜,事情若真如那些汉子所说的那般,这对夫妻还真是有些让人于心不忍,可自己这客栈如果死了人,唉,倒霉啊,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于此同时,在客栈前面照看生意的另两个小二也闻声跑了过来,看边情景,却畏缩着不敢上来,只是在口中问道,“掌柜的,发生什么事情啦?”、“掌柜的,有什么事情麽?”
但如今掌柜想清楚了其中厉害,却只是转头吩咐:“你们两个兔崽子,客人这麽多人远道而来,还不去快去澡房烧水。”
随后他又转头,换了颜色对朱天棠道:“呃,在我家店里,备有澡房,几位客官,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不如去澡房泡泡,去去疲乏。这事情是我莽撞了,唉,既然这位先生如此保证,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朱天棠听他这么说,便笑着道了声谢,而那边两个小二也都应声而去了,至于王大木几人,不免互相看了眼,嘿嘿憨笑起来。
这边掌柜的平抚了情绪,众人便又把注意力回到了那边哭泣妇人处,此时王梅氏几个女人也在那边纷纷劝她,是不是让朱天棠把他丈夫救醒,让那弥留的男子给她留下遗言,也算是可以有个终了。
这妇人哭了一阵,倒也是听了劝,站起身来,来到朱天棠身前屈身跪下,带着哭腔的道:“这位先生,还请你施展手段,让我夫君留下些话语吧!可怜我夫君变卖家财,苦心钻研才得了一个官职,却不想如今,病在半路上,竟是要去了,天哪,为何如此对我一家呀!”
妇人说完,拿手巾拭去了眼角泪迹,便嗑下头去,用额头连连碰地,那泪水又不自禁的从眼眶涌出,身子更是抽泣的颤动起来。
朱天棠连忙弯腰欲扶,可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终是不妥,便向王梅氏她们几个妇人说道:“嫂嫂,几位嫂子,还请把张夫人快快扶起来,这本就是我医家本职,只可惜张兄这病拖的太久,实在是病入膏肓,无力回天。”
朱林议在这边听朱天棠忘记了现在掩饰的身份,偏偏这里还有那个客栈掌柜在,不由得走上去拉了拉朱天棠的衣裳,说道:“爹,你要施针的话,还是需要些烧酒的,不如我请这位掌柜大叔,带我去弄点烈酒吧!”
朱天棠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朱林议,烈酒的话,他的医包里不是还有麽,呃,衣服,哦,他明白了。
于是朱天棠点了点头,随后又转向那掌柜道:“这些年南来北往的跑商,却是好久没动那针了,呃,掌柜,还请弄碗烈酒来,需要用烈酒烧一下银针,否则只怕会有邪气入体,反而不妙了。”
朱林议见他反应过来,就装成孩童样,到了那掌柜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请他带自己去弄碗烈酒来。
掌柜的目光看了眼地上的妇人,又向房中的床上望了一眼,一时没有多想,心头仁慈之念也就起来了,便在口中答应了一声,叹着气,带着朱林议去取酒了。
这边朱天棠转身到王大木面前,低声又吩咐了几句,便让他们另去开了一个新的房间,这边有了病人,自然就不方便他们这些人继续入住了。
等朱林议再回来的时候,那掌柜便没有跟来,被王大木几人缠在前院说着开房与澡房的事情。
而掌柜倒也知道卖弄人情,反正现在事情发生了他也没办法,不如就借此卖些好名声,索性就免费为王大木他们重新在旁边开了一个客房,算是他之前表现的赔罪。
而这边客房中,朱天棠将自己药袋中的医包取出,随后又摊开医包,将内中插放着的银针一一取出,泡入了朱林议拿来的烈酒中。
随后又将那床上的书生去掉了衣衫,用干净的布块沾着烈酒在几处穴位擦拭了一下,就开始用针了。
朱林议依旧在一旁为朱天棠举着油灯,照亮视线,耳朵却又竖的老高,听那边妇人与王梅氏几人,哭述家中发生的可怜事儿。
这位妇人虽哭的凄惨,却是想吐一吐心中的苦水,毕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她自然想着找人诉苦一番。
而现在朱天棠等人救了她和她夫君,看起来也是些好人,而王梅氏她们这些妇人的安慰,便让她有了情绪的抒发对象。
这位妇人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在家中也是明理识文的,话语自然也很有条理,“呜呜,我和夫君本是河北大名府清丰县人事,我夫君姓张名居……”
朱林议听她说到这里,心头大跳,连手中的油灯也晃了晃,朱天棠奇怪的望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张居……,不会是张居正吧?
天哪,这个男人?难道是张居正吗?作为穿越者,朱林议总是想着自己会遇到一些历史名人。
而明朝的张居正,眼下应该早已出生在这个年代,还有海瑞,戚继光等等,可是他并不知道这些名人的身份概况,只知道这么一个名字罢了。
朱林议早就考虑过自己这辈子可能遇到的一些历史名人,那张居正绝对是其中最有名的,可以说未来这个人将带领着明朝,走了一段回光返照的复兴。
好在张夫人很快又说了一字,让朱林议知道自己错了,呃,原来不是呀!汗,大汗啦,朱林议在心头抹了一把虚汗。
其实张居正是湖广江陵(今属湖北)人,故而又被人称为张江陵,那张夫人前面说自己是河北大名府人,早就排除了那病得要死的书生就是张居正的可能,只是朱林议自己瞎紧张罢了。
原来这位病倒的书生名唤张居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