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林议等一行人来到了一个称为丰镇的码头小镇,寻了客栈坐下。
随后朱天棠便带着人去联系船只事宜,但最后王大木、王大海、王吉等人却抬了一人回到客栈,进了他们所包下的客栈院房。
刚刚洗完澡的朱林议一开始吃了一惊,正担心是不是朱天棠出事的时候,却见朱天棠也跟着进了房间,后面王梅氏等几个女子,又搀扶一个陌生的妇孺也跟着走了进来。
还没等朱林议开口询问,那边王大木几人已把抬着的人带进了另一个房间里,随后就放到了床上。
将人安置好后,王大木他们就都退开了,而朱天棠快步上前,为那人按脉诊断起来。
这是王大木才转头看到了跟来看热闹的朱林议,直接吩咐道:“水儿,快去帮你爹把药袋拿来,这边有个人,快要病死了!”
朱林议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还是答应了一声,跑去一旁他和朱天棠所住房间,寻了朱天棠的常用药袋,才又跑了回来。
等他回到这房间的时候,王大木几人却都在房间门口,和闻风赶来的客栈掌柜争论着什么。
显然这客栈掌柜听闻有客人将一个濒死的病人带回了客栈,便着急起来,他可不希望有人死在了他的店中,这样难免影响了他的生意,没人愿意住在死过人的客栈,惹上这样的晦气。
可王大木他们几人却拦着掌柜不让进去,免得掌柜打扰了朱天棠看病。
而客房中,朱天棠依旧在给床上的人诊断着病情,那陌生妇孺,由王梅氏等人陪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却不时的抽泣几下,显得甚是可怜。
这一切,都让朱林议有些不明所以,不是去找船麽,怎么找回了这么两人呢?
可救人是第一要紧的事情,所以朱林议很快拿着药袋,便挤进了客房里,将药袋放在了朱天棠的手边。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晚上靠近河边略有些大风,引得窗上挡风的木板轻微的颤动着。
朱林议见床上光线较暗,便主动的拿了一盏油灯过来,又把灯芯挑了挑,让烛火放出了更多的亮光,随后便举着油灯站到了床边,给朱天棠照亮。
如此才看得清楚,这床上躺着的人年约三十一、二岁,面容消瘦,脸色苍黄,双唇泛白,身上穿了一袭旧衫。
从穿着上看也是一个文弱书生,只是如今进气少出气多,脸上已然是死气缠身。
朱天棠凝神给床上躺着的人把一会脉,又翻了眼皮细细查看,随后又摸了几处其他地方,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随后朱天棠转过身来,向一边哭泣的妇人走去,口中道:“张夫人,实在抱歉,张兄这癔症耽搁太久,朱某回天无术,如今唯有一法可让张兄醒来,与你交代一番后事,然则……”
朱天棠话语顿了一顿,又说道:“然则此乃激油之法,只怕张兄交代之后,没几日便要去了。”
这边哭泣着的妇人年约二十四、五,穿着朴素,脸庞消瘦,虽没带什么珠钗装饰,但看她的手儿,似乎原本也不是什么乡下妇孺,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并没做过什么辛苦劳作。
如今听朱天棠如此确诊,这妇人不由得哭声更盛,一时间引得王梅氏等几个妇人也不免悲从心起,陪着掉泪。
朱林议心头也差不多猜到其中可能发生的事情,见这边气氛哀伤,心头也感觉有些郁闷,就把油灯放到了床头的柜上,便想退出房间去换换气。
可那房间门口,却又闹腾了起来,掌柜都有些发急了,原来他刚刚听说朱天棠懂得医术,可以帮人看病,见朱天棠在里面把脉什么的,也就没在说话,只是探着头向房间里看着情况。
同情之心人皆有之,如果能够救人,这掌柜当然也不会有太大意见,可如今听到朱天棠这番话语,他一想,就感觉不对了。
客栈掌柜脸色大变,但几次冲撞都被五大三粗的王大木他们拦下,他不免在房门外开口哀求起来。
“客官,客官,这个,你可不能让这个人死在我的客栈呀,不行,不行,你们赶紧把他抬出去,抬出去呀!”
客栈掌柜急的团团乱转,偏偏这时他身边只带了一个伙计,却如何能是王大木他们几个壮汉的对手,他能伸脖子踮脚的,往房间里呼喊。
拦在房门前的王大木几人却很不高兴,在口中闷声说道:“哎呀,你这个掌柜,怎么这样没有同情心,这妇人在码头哭的凄惨,他丈夫在船上犯了病儿,又被那黑心的船老大赶下了客船,就是我们几个粗人也看着可怜。我这妹夫医术不凡,看了就心中不忍,把他们带回来救治,你这掌柜,还有没有同情心呀?怎么能把他们抬出去呢!”
“哎呀,可怜是可怜,但也不能连累我呀!要是客栈里死了人,那我的生意还怎么做呀,不行,不行,不能让他死在这房间里呀!天哪,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呀!来人,来人呀!李二,小八,你们这几个混蛋死哪里去了!”
这掌柜冲撞了几次都没能成功,不免大声的叫唤起了店中的其他小二,想叫人来帮忙。
眼看着事情就要闹大了,王大木、王大海几个壮汉不肯放人进房间抢人,而掌柜生怕人死在自家店里,所以拼命的准备叫人来抢人,弄出店去。
朱林议见这场面,倒也没有对掌柜的态度过于气恼,这掌柜其实也没错,别说在这封建时代,就是到了现代,住的地方死过人,也是让人疑神疑鬼的,不敢住人了。
幸好房中朱天棠见那妇人还在哭泣,没心思回应自己,便转身也走到了客房门前。
排开了王大木几人后,朱天棠对着那掌柜抱拳致歉后,开口道:“这位掌柜,你也莫要如此叫嚷了,若是你将这事情闹大了,反让人人都知道你这店中死了人。这镇上有这么多家客栈,要是被他们知晓了这事情,就算你现在将人抬了出去,也必会被他们借事宣扬,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言语!你且冷静一下,这位仁兄既然是我带来,那我自然会悄悄将其带出,过了明日,我们就走,绝不让张兄在了你这店中过世,你看可好?”
那掌柜愣了愣,终于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