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块牌子上的字,让他觉得很有压力,但他还是举起了手敲门。
“咚咚咚。”
“谁?”门那边传来一个声音,闻景宸一喜,是云英。
“是本王。”闻景宸顿了顿道。
“王爷?这么晚了请回吧。”云英硬邦邦的话从门那边传来。
“这明明还很早,都没那天晚,你主子肯定还没睡,我有事找她。”闻景宸就怕云英一气之下直接走人,不理他了,这丫头现在学的和佟薇雨一样,谁的脸子都敢甩。
“再大的事,明天再说,而且王妃吩咐奴婢了,不让任何人进来。王爷请回。”云英又道。
“她……你……”闻景宸想踹门,但是忍住了,他这一踹这辈子都别想进去了,他保证。
“呼……”门那边没声音了,云英肯定回里屋去了,闻景宸轻叹一声,坐在台阶上,仰望着夜空中的孤月,今天没有一颗星子,只有月亮孤独的挂着,就像现在的自己。
闻景宸一面叹气,一面想书上说的真没错——女人心海底针,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对你好好地,后一秒就连你冷死在这外面都不会多看一眼。
早知道多披件衣服出来就好了,冷死了,闻景宸使劲搓着膀子,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可发现没有用,不仅越来越冷,还一会热一会冷,他摸摸自己的额头,似乎有点热,真是悲惨,居然发烧了。
“咳咳……”他咳嗽两声,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忽然听到身后墙上有什么响动,他连忙转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几根墙头草在夜风里微微摆动着,闻景宸自嘲的笑了笑,他疑神疑鬼什么啊,难道佟薇雨会站在墙上看他吗?
墙的另一边。
佟薇雨就站在闻景宸刚才望的那方向的墙下,头发还湿漉漉的,不断地滴着水,一件黑色的大袍子裹着瘦小的身躯,浑身冷的能掉冰渣子。
“翻墙过去,让景阳阁的四个二货,来接人,挡在我门口碍眼。”
“额……”云英傻眼。
您确定吗?门都没有开,怎么会碍着你眼了?
云英撇撇嘴,还是翻墙去找人了。
“咯吱——”云英翻墙过去后,佟薇雨摊开手,手中有细碎的冰渣,在掌心里静静躺着,久久化不开……
闻景宸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昨晚烧了一晚上,全府的人都睡不好,除了佟薇雨,人家今早照样出门,精神抖擞。
“咳咳……”嗓子干得厉害,好像要裂开了一样,嘴里也发苦,就像含了一嘴黄连,不知道昨晚上被人灌了多少药,闻景宸拍着沉重的脑袋,摇摇晃晃从床上坐起来。
“来……咳咳咳……咳咳……”他的声音嘶哑,几乎发不出声,一动嘴就咳嗽不止,最后闻景宸又倒回床上,捂着被子……
佟薇雨回来的时候,听云英说闻景宸今天非常不好,差点翘辫子,四个二货今天已经来质问好几次了,非要佟薇雨给个交代。
“可笑,找我给个交代闻景宸就能好?昨晚上又不是我让他来的,是他们四个没看住闻景宸,让他在外面发疯,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让人通知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
云英张着嘴巴,任风从里面蹚过,久久没有合上,王爷是干了啥,让王妃一夜之间就这么刻薄了?
王妃以前对人虽然冷冷的,淡淡的,但从来不会说像这样的活,最近怪事可真多,云英摇摇头,感觉她脑子快要不够用了。
佟薇雨好似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早出晚归,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这样又过了两天。
这天傍晚,闻景宸又溜出来了,他是个相当执着的人,除了消除误会之外,他还想问问佟薇雨昨晚她去找他有什么事,别说他瞎猜,要是没事,佟薇雨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跑他那去。
但是要怎么进去呢?
走大门是绝对不行了,云英那个死丫头一定会找无数理由来搪塞他,最后肯定是望门兴叹,止步不前,最后悻悻回去。
爬墙?
闻景宸觉得这不太现实,他没力气爬过去,无奈的叹口气,他在墙下面找了个地方坐着,双手托腮,手肘支在膝盖上,深沉的思索,该如何进去。
“窸窸窣窣……”闻景宸在闭着眼沉思,自然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家伙,撅着屁股在地上寻找着什么东西。
“奇怪?应该是这里的,枯黄的草,在哪啊?”燕青云蜡黄的脸蹭在地上,一寸一寸寻找着枯黄的草。
“啊哈——”找到了!
燕青云激动地叫了一声,叫一半又连忙捂住嘴,我的天这可是王府!要是被人知道我是偷偷摸摸进来的,就死定了。
“扶摇阁?谁的字写这么丑?哈哈——”燕青云叉着腰,歪着脑袋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牌匾上书的是“扶摇阁”三个字,张大嘴无声的大笑。
“闻景宸与狗不得入内?我勒个去,闻景宸好像是长林王吧?这也敢写,还明目张胆的写?”他又发现门边那块牌子,上面写的内容,让他差点控制不住。
“师父可能在这阁中,趴墙上去看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燕青云贱贱的笑了起来,还没笑完,就发现有一队巡逻的人朝这边过来,燕青云一惊,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可躲哪去好呢?
拐角那边有蓬草,虽然不是很高,但是他把身子缩缩还是可以挤下的,然后他嗖一下就窜了进去,结果撞到了一个人,俩人都眼冒金星。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神,然后同时开口:“你是谁?”
“嘘——有人,有人。”燕青云见闻景宸似乎是要喊人的样子,连忙把他嘴捂了,抓着闻景宸不让他乱动。
闻景宸身体才刚稳定下来,被他这一捂,弄的白眼外翻,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特别是这人手上还有一股土腥味,顺着他鼻孔往上爬,他胃里一整翻腾,最近是没烧高香的缘故么,怎么一出门就倒霉。
“哎,可算走了。”燕青云松开手,背靠着墙,松一口气。
“你是谁啊?怎么在这里,你皮肤怎么这么苍白,喘这么厉害?你没事吧?”燕青云问了半天,闻景宸姿只是在地上使劲的喘,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难道你是个哑巴?”燕青云端着下巴,想了想道,他觉得这个解释能行得通,不然这家伙怎么都不说话。
“你全家……都是……哑巴。”闻景宸眼神阴阴的,等会回去叫人来该怎样收拾这个大胆的家伙呢,关地牢里一个月,让他和耗子睡觉,还是每天涂他一脸的泥呢?
“你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啥呢?不会打什么坏主意吧?”燕青云俯下身来,笑着道,这人长得可真好看,一头乌发似瀑布,每一根都饱满,光泽鲜亮,眼睛狭长,透着倔强和不服输,鼻如悬胆,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就是太白了,白的不正常。
闻景宸斜他一眼,别过头,敢用那种眼光看着我,你死定了,本王要让人把你卖了!
“你也在这里找人吗?”燕青云继续问道。
闻景宸在地上抠两块泥,摇摇晃晃站起来,然后把泥块扔在燕青云身上,最后在燕青云错愕的目光下,他把沾了泥的手往燕青云浆洗得泛白的衣服上狠狠地擦了几下,顿时白衣服上多了好几个印子。
“你……你这……”这也太幼稚了吧?他不就是刚才用翻了草堆的手捂了他一下吗?至于吗?这也太小气了!
闻景宸走了几步,心口发紧,他不得不停下,扶着墙坐下休息。
这副身体是那么的没用,甚至比不上旁边那个黄皮寡瘦的少年,是了,他是中毒,旁边那个最多是吃的不太好,营养不良,又不会像他一样时时刻刻担心会双腿一蹬,两眼一翻,和这个世界说拜拜。
那边的燕青云弄了好一会才把身上的印子拍去,不过白衣服上还是留下了痕迹,他朝闻景宸走去。
“我找我师父,你找谁啊?你对王府里的人熟悉吗?”
要是这家伙熟悉王府,那他也可以省很多功夫。
“你师父?”闻景宸眯着眼睛看着他。
那双眼太有威慑力,燕青云不自在的咳嗽几声——不想说就不说嘛,用那种探究我的眼神看着我干嘛?你再瞪,再瞪,你能看出我心想啥吗?
燕青云不再去搭理闻景宸,而是去搬石头,扶摇阁的墙不算高,燕青云搬个高点的石头垫着就能看到阁里的状况。
师父啊师傅,你在哪?
燕青云努力睁大着眼睛,怎么看到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呢,难道师父不在这?
正当他气馁的时候,扶摇阁书房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
“云英,让人把这个东西做好,材料要韧性强,有比较硬的那种,做成两张纸厚,尺寸就做我画的那个大小。”
“是。”云英看着手中的图纸啧啧称奇,王妃新做的那什么钢笔好神奇,字写得不丑了,图案也画得特别精美,好想膜拜。
啊啊啊啊啊!师父的声音!她真的在这!激动过头的燕青云,站在石头上一阵手舞足蹈,然后,然后直挺挺的栽了下去。
“嘭!”几根被砸断的草蹦燕青云嘴里,“呸呸呸!”
闻景宸一直观察者这人的神色,看他喜形于色的样子,是找到人了,他和扶摇阁的谁有联系,是谁派来的人?佟薇雨知不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