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薇雨当然还不知道,她没想到身体出了点问题,已经很小心了,却让燕青云这个看着粗枝大叶,实则心细如尘的家伙发现了,最近这几天,凡只要她停留过的地方,绿色植物会加快衰老过程,变得枯黄。
她很头疼,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穿越就是麻烦!穿越到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身上更是麻烦,都是什么破烂事!
燕青云时不时会踮起脚尖,扯着脖子使劲朝佟薇雨的方向看去,而闻景宸却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云英回来的时候,好巧不巧看见了墙上那颗脑袋。
“啊!”她尖叫一声,吓的手中的东西都掉了。
“怎么回事?”佟薇雨询问的声音从房里传来,云英支支吾吾,不知该不该说。
因为墙上那家伙一直朝着她挤眉弄眼,还用嘴型说:别说别说,求你了,美女。无辜的大眼睛似乎有些湿润,云英看着他应该没什么恶意,便扯谎了。
“没……没什么,刚才一只猫。”
墙上那人投来感激的眼神,云英却不敢再多看,赶紧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再不进去,王妃就要起疑心了。
从那天以后,燕青云每天都会来打个转,勾搭勾搭云英,谈谈情,说说爱。佟薇雨是没时间管这些,当然不知道她手下“谈恋爱”了,她要是知道了,一定剥了那小子一层皮。
……
“王妃,已经月底了,该给下人们发月银了,还有这个月的账簿,需要您过目。”管家这天早上,顶着一头露水,出现在扶摇阁外面,眼神发直,脸部肌肉有崩坏的嫌疑。
“你代为处理就行。”佟薇雨披一件黑色大氅,抬脚就往外走,她今天打算去找凌老头取东西的。
“不行的,以前府中没有女主子,老奴还能代管一二,可如今有了王妃您,奴才那还能僭越。”管家也颇为为难的道。
佟薇雨迟疑一会,“带路。”
佟薇雨看账簿的第一眼——写的什么鬼。
第二眼——它们认识我吗?反正我不认识它们。
第三眼——确定以及肯定,都是繁体字没错,那不用看了。
“我看不懂,有时间再弄。”佟薇雨一扔东西,立马走人。
留下管家在原地喝西北风——说好的发工资呢?
她以前看手下管账的时候都弄得特别轻松的,今天一看才知道——真******不容易,她还是只适合当领袖,杂七杂八的破事让手下们去烦恼吧。
佟薇雨每天全宜京的跑,早就把发月银那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又要出来作了。
“王妃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完全没把你们这些下人放在眼里,你的弟弟等着你的月银去救命,她却迟迟不发,这是存心和你们过不去,你应该去告诉王爷的。”
“可她是王妃。”
“王妃又怎样,王妃就能为所欲为?”
“可……”
“怕这怕那,你弟弟的命还要不要了,再说,也不必你亲口对王爷说,只要几个人一起讨论讨论就行了……”
那人最终妥协,郑重的点了点头。
……
“美人的东西很好用,我这客人比以前至少多了两倍,都是被你的新赌具给吸引来的,你可真是我的福星。”面具男撑着手和佟薇雨在天台吹风。
佟薇雨眺望远方,似乎没讲面具男的话听进去,微风抚过她的面颊,几缕发丝被吹乱,她在想,他应该知道身边这个人是谁了,是李承玄。
李承玄的鼻子很灵,也许是多年习惯,无论他怎么控制,他还是会耸鼻子,只是幅度很小很。,她在和那个古寻萧打赌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了,右相只是用来试水的,要不然,那件事她不会做的那么粗糙,让李承玄耍耍嘴皮子就揭过去了。
“既然是福星,就请你不要每天派一大堆人给我送行。”佟薇雨淡淡地道,转身就从天窗上下去,也不在意李承玄会不会翻脸。
“阿虎,你们查到她是谁了没有?”佟薇雨走后,面具男修长的手轻轻摘下面具,唇红齿白,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好像能说话,赫然是李承玄。
“没有。”从暗处走出来一个人,正是经常伴在李承玄身边的阿虎。
“宜京只有这么大,你们怎么会查不到?”面具男似乎是不悦眉头紧皱,眼中也不再是柔波阵阵,而是黑风飒飒了。
“属下无能……”阿虎垂着头道。
“算了,慢慢找吧,爷忽然不想那么快知道他是谁了。”面具男忽然轻笑一声,柔柔的声音似院中新开的桃花,软进人的心坎里。
“要是她不那么要强就好了,爷都想纳她做侧妃……”
阿虎眼皮跳了跳,没有说什么,静静地立着,努力的让人遗忘他的存在。
“可惜,这不太可能……”面具男最后这句话说得很轻,风一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惜,这话没传到佟薇雨耳朵里,不然利益这条小船说翻就翻了。
……
“嗯,最近大有长进。”佟薇雨今天测试了云英的最新学习成果,结果是还比较满意。
云英听到这句话,松了一口气,这什么摩斯密码,真的特别变态,王妃这次写的,比以往的都难,差点答不上来。
“可以学习新的东西了。”佟薇雨拈一颗葡萄,缓缓道。
“学什么呀?”云英帮他剥葡萄皮,顶着一张阳光灿烂的脸问。
“学——”佟薇雨想着,自己精通多国语言,让她学哪一门比较好呢,“法语吧。”
“法语?是一种语言吗?”
“嗯。明天我……”
“嘭!”佟薇雨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有人来踢馆了。
“王妃整日关着门,都是在干些什么呢?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曲月。
佟薇雨眉毛一挑,好了伤疤忘了疼。
云英继续给佟薇雨剥葡萄,当外面那个****没存在。
佟薇雨手里揣了本书,眼睛盯着那本书,目不斜视,正看得“入神”。
曲月冷笑,却没有像前几次一样乱撒泼,久久立在门口不进来,似乎在等人。
“王爷。”不一会曲月弯着腰对门外某人行了个礼。
佟薇雨把云英剥好的葡萄又放进了盘子中,半阖着眼眸,头微微垂着,没人看清她眼底的神色。
朱红色大门,一双银白色的靴子轻轻迈进来,绛紫色的袍子滑过门槛,随着他每一步,上下起伏着,似涌动着的波浪,颠簸人心。
“为什么没有给府中下人发月银?”他一路上想了许久,也不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她说话比较好,最后还是决定用平淡一点的语气好了。
“看不懂账簿,没学过发月银。”佟薇雨的回答永远让人够呛,直截了当到让人无法接受。
闻景宸听着她这不知悔改的冷淡语气,心里莫名的窝火,找个好点的理由会死?说成这样,我想帮你开脱都没办法了。
只是,他后来才知道,这就是佟薇雨,她的解释也许不那么委婉,不那么动听,甚至让人难以接受,但那就是真话,是赤裸裸的无法反驳的事实。
“你怎么会看不懂?”他只觉得这解释实在太牵强。
“你觉得我会看得懂那是你的事,我本身看不懂是我的事。”佟薇雨看了他一眼,冷冷道。
闻景宸心脏一缩,心里没有来的难过,越来越不对劲了。
“王府的事我恐怕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去管,王爷可以另请高明,左转经验丰富的老管家,右转漂亮干练的女护卫,任君选取,门在那边,慢走不送。”佟薇雨拿着书一指大门,直接就下逐客令。
“这王府后院的掌事权你是真不打算要了吗?”闻景宸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头的怒火,没人看到他缩在袖子里的手早已经攒紧,因为用力过度,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王爷既然有心剥夺,就不要惺惺作态。”佟薇雨将手中的书用力地掷在石桌上,头也不回的往自己房间走去。
“好!你自己说的,本王就让曲月来管。”你别后悔!
闻景宸吼完,煞神似的,怒气匆匆就走了。
佟薇雨脚下没停,甚至连一丝停顿,仿佛事不关己。
扶摇阁随着闻景宸那一声大吼,寂静的连掉一片树叶都能听到,丫鬟婆子缩着脖子,把头埋得很低很低。
曲月却是喜上眉梢,终于整到佟薇雨那个贱人了,大权在握,佟薇雨,我玩不死你。
人都走了,庭院里顿时炸开了锅。
“天呐,曲月来管府中的事务,这算什么?”
“你还是西南别管这算什么不什么的了,想想我们今后怎么办吧。”
“曲月睚眦必报,上次那件事,她不会一直记在心里吧?”
“这可如何是好啊,王妃怎么这样!就知道顶撞王爷!可害苦了我们!”
……
“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会用他们吗?”佟薇雨负手站在床边开的那个窗户边,眺望远处景色,绿意如眼,心中的平静的、舒畅的。
“以前隐约猜得到,现在——明白了。”云英顿了顿道。
“小事可托,大事却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佟薇雨又道。
“您今天这个决定?”云英虽然知道佟薇雨做什么都有分寸,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本来就是我所希望的。”
“那王爷今天?”云英看了看佟薇雨,更加疑惑了。
“估计也是被曲月用计逼着来的,不过正和了我的心意,反正我不会在这里长留,无权无势,关注的人更少,走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佟薇雨摘了一片触到窗台边的绿叶,于两指之间搓捻。
“您要离开这?”云英吃惊不已,头一次听到佟薇雨提这件事。
“是,你是留在这,还是跟我一起离开?”佟薇雨眯着眼问她,眼睛紧锁住她脸上上每一个表情。
“王妃还问,奴婢很久以前就说过了,王妃去哪,奴婢就去哪。”云英嗔怪的看了佟薇雨一眼。
“呵……”佟薇雨笑了笑,手中揉搓的不成样子的叶片被她轻轻弹入窗外的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