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笑了。
“是你呀？当大厨啦？”
“那是哟！”保安放下盘子，撸撸滑下的制服袖口，指指女孩儿：“招待所就我和小许二人，我们不做，谁做哟？来，尝尝，咱的手艺！”
不错！
山村特有的野菜烧鸡，鸡蛋炒木耳，蘑菇炖鱼和素菜汤，散发着精新的香味，扑鼻而来，三人吃得不亦乐乎。
瑞雪边吃边瞅瞅那个年轻女孩儿。
没想到女孩儿也瞅着她。
二人眼光相遇，都释然一笑：“你好！”，“你好！”，“我叫瑞雪，你呢？”，“叫我小许就行，镇政府秘书，刚来。”
瑞雪忽然想起在上次这儿偷听到的话：“那傻妞儿连偎床都不懂……”，或许就是说的她？
“瑞雪多大了？”
小许望着她：“我是87年的。”
“比我大一岁，都是反叛独行的80后呵。”瑞雪吞下一大口野菜烧鸡，太好吃了，咸淡软硬合适。
这保安，还真是个好大厨哦，然后冲她一笑。
“我还没工作，你却是公务员。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小许忧郁地摇摇头：“别说这些啦，你们怎么想起住下啦？”，“黄书记明天才能回来，不住下，怎么办？”
莎莎瞟她一眼。
“你是秘书？秘书是干什么的啊？”
“打杂！这小姑娘，是你什么人？”小许看着瑞雪，问：“怪天真的，多大啦？”，“弟媳妇！”瑞雪玩笑着：“十七啦，不小啦。”
一直闷头吃饭的小司机，忽然扔过来一句：“人小鬼大，二十七啦！”
“你妈才二十七呢，惹我？”
莎莎朝他一瞪眼：“试试？”，小司机就连忙摇手：“别别别，我哪敢惹你老人家？说起玩儿罢。”……
吃过饭，又聊会儿天，天亦黑尽。
如果说阳光中的烂摊坡，是一枝风光秀丽，青翠欲滴的花朵，那么，黑暗里的烂摊坡，却是一个恐怖狰狞，处处危险的传说。
迎头望去，曾经风光旖旎的大山和小镇，都笼罩在无边的黑幕里。
间或有一星半点的灯火摇曳，却是那么的孤立无援，倍感冷落。
“到底是山村，天一黑，就回到千年之前。”小许边收碗筷，边轻轻说：“村民们都心疼电费呢，宁愿打黑猫或点煤油灯，也不愿意开电灯。”
还想着吃了饭出去逛逛的瑞雪，彻底失望了。
“回2—1，莎莎，回2—1。”
手机骤然响起，把众人吓一跳。
是老爸打来的：“瑞雪啊，见着黄书记没有？”，“黄书记明天才回来。”，“哦，那，小心点啊！”，“嗯！”瑞雪突然感到一阵委屈。
她拼命压抑着涌到喉咙口的话儿。
“爸，没事儿，放心吧！”，才收了手机，突然又响起，这次是瑞星打来的。
“瑞雪，在吗？”，“怎么不在？要不，鬼和你说话啊？”瑞雪有些不高兴：“你在哪？”，“让莎莎听电话。”
这厮直奔主题，毫不顾及姐姐的不高兴。
“把手机给她。”
莎莎一接过电话，就哭哭啼啼的：“鸣，瑞星，我好想你哦。鸣，这儿没灯，我好怕哦。鸣，我想妈妈，我要回家。鸣！”……
趁二个小情人缠绵不尽时，不知何时走到身后的小许，轻轻碰碰瑞雪。
瑞雪一怔，扭过头，灯火通明下，小许眼睛闪闪发亮，示意跟着自已。
二女孩儿来到厨房，保安已洗漱完毕出去了，小许瞅瞅四下无人，轻轻说：“瑞雪啊，到了这儿，自已注意一些，凡事多留心哟。”
瑞雪身上嗖地窜过一阵寒噤，机械的点点头。
“你俩还没洗澡吧？”
“洗啦，是热水呢。怎么？”，小许脸色变了，定定的看着瑞雪，然后摇摇头：“算啦，洗啦就洗啦，别再洗啦，回城再洗吧。”
瑞雪又机械的点点头。
“晚上睡觉别脱衣服，记住了。”
瑞雪只感到周身发冷，小许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真像自已叮嘱莎莎的那样，这儿有鬼？“你的意思是？”
小许笑笑。
“我没意思！人生地不熟，注意点不好哟？相互给给手机号吧。”
瑞雪连连点头：“当然，谢谢你啦。”，一面掏出手机：“13154×××××××”……第二天上午临近中午时分，瑞雪见到了黄书记。
一见面，黄书记就开诚布公。
“人算不如天算！发展集团执意要收回加工厂，否则，就不签约。”
“这关我们什么事儿？”瑞雪也不客气，立刻就还回去：“合同上的签章还没干呢，再说，还经过了国家机关的公证。”
“行了，一切皆可改变。你是本科生，难道不知道什么是中国特色？”
黄书记这才慢慢坐下，接过黄干事递来的茶杯，双手抱住。
再盯住瑞雪：“历史上的晁错锐意改革，励精图治，结果倒被清君侧而掉了脑袋，他有什么错？为了大利，牺牲小我，不是每天都在发生哟？”
瑞雪一楞。
没想到这个粗壮农民出身的行署书记，居然还知道晁错？
看来，自已得小心了。见瑞雪没回话，黄书记这才慢慢腾腾的揭开茶盖，小心的呷一口。然后，拿眼光逼住了二女孩儿。
在他的逼视下，莎莎居然害怕地低下头，紧巴巴拉着瑞雪，不敢吭声。
黄书记这段时间确实有点忙。
内定新********人选的屈书记，忙着四下找人谈话，移交工作，叮嘱下属。累得地委一班官儿大眼瞪小眼，不敢怠慢。
本来，作为行署书记的黄万才，论级别，还轮不上他跟着瞎忙。
可是，屈书记对他情有独钟，凡事都把他喊在一起，培养他的威信和人缘。
万才同志心领神会，感激不尽，自然屁颠颠的跟在恩师屁股后头，也忙得一塌糊涂。
接到表弟的报信电话后，黄书记正跟着屈书记，在另一个行署视察工作，听汇报。报告人在对座上唾沫飞溅，侃侃而谈。
可万才同志的心，完全乱了。
眼前只浮现出瑞雪姑娘皎好的脸蛋，修长的身子和鼓鼓的胸脯。
是的，年近五旬的黄书记大权在握，志得意满。身体内的雄性蒙尔蒙，正处在男人一生中的最高潮期。
别的没得说，蒙屈书记的着力提拔和自已克勤克俭，努力奋斗。有着农民秉性的黄书记，不惧流言，敢作敢为，做了许多工作，受到同僚和下属的好评。
所以，天道酬情，仕途顺利。
可他自认为有一小错，就是喜欢女人。
特别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而且审美极高。本来，男人喜欢女人天经地义，不出格也倒无大恙。
可万才同志偏偏以俘获美色为自慰和乐趣，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不过，他虽为农民出身，文化也不过是速成而已，可他就看不起农民。
行署里那一疙瘩就不说啦，整一个乡镇居委会。这些年虽然进了不少新人，可书记还是看不上眼。
再者，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到了烂摊坡镇，才看上了一个新分来的女大学生秘书。
虽然样儿不咋的，可到底是城市姑娘，咬咬牙，也将就啦。谁知那个叫小许的女秘书，屁事儿都不懂，好生没趣。
正落幕间，瑞雪姑娘出现了。
黄书记毫掩饰和毫无保留的，把自已的心里打算，给表弟讲了。
黄书记就这脾气和胆量，只要看上眼的，就和表弟无话不谈，相互算盘。
美不美，故乡水！
亲不亲，一家人！
什么都是假的，相互利用，只有黄姓人才是真的。结果，自已的心意一抖露，表弟就出了个这么绝妙的好主意。
本来，万才同志怕穿帮。
要是瑞兆先生父女俩找到发展集团一问，得！那不全******暴露了哟？可表弟有板有眼的分析道：“一个平民百姓，一个财大气粗，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
即便瑞兆先生父女俩敢问，人家董事局主席日理万机，还不屑接见呢。真闹个不休，了不起甩给办公室调查调查，一年半载不就调查过去了哟？”
黄书记顿悟，大喜，逐采纳执行。
直拍着表肩膀：“忠心耿耿辅佐，乃有功之臣。放心，有我的，就有你的。好好干哟！”……
见黄书记眼光烔烔的逼过来，瑞雪心中很是不舒服，也更证实了自已的猜测。
此君不是善辈！
瞧他色相毕露，自恃必得的骄横相，瑞雪提醒着自已，小心！加倍小心。她庆幸自已带着莎莎是对了。
当初，还曾想独闯虎穴呢。
“瑞雪姑娘，昨晚可睡得好哟？”
黄书记又呷一大口香茗，蠕着结骨粗大的喉咙，咕嘟咕嘟吞下，还回嚼嚼，这是他下定决心时的招牌动作。
一边的黄干事见了这熟悉的暗号，即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