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足力气推开对方,林志卿支撑一下身子,害羞对他说道:“呵,真不好意思,我居然一直倚靠着你,我一点都不知道。真是不好意思,呵。”她发觉自己外套滑落在地上,赶紧抓起来重新披在身上。业已初冬季节,岩洞显然寒冷,她刚才就是外套不慎掉落,才猛然间被惊醒。
陈坚生半蹲着一动不动,微笑着对他说:“你是伤员,在这艰苦环境靠着我,完全属于正常,没什么不好意思。”在黑咕隆咚岩洞里,他一手举枪注视着洞口,一手搀扶着她没距离紧挨着自己的身子。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脚步声消失,他才意识到她身子基本上倚靠在自己身上,应该是她的外套不见了的缘故,他明显承受到她穿着内衣体感,心里难免一阵惊怵,可很快就恢复常态。他是这么想,林老师她伤情还没有痊愈,肯定是有点支撑不住才如此不顾情面依赖自己。
“呃,我怎么还是伤员呢?”志卿拍拍膝盖,“早就好了,没事啦,我的大队长同志!”
“真的吗?你伤情真全部好透啦?”坚生欣喜地伸出手摸着她膝盖,“你的膝盖一点都不疼了吗,我的林老师!”
志卿动了动腿,抿了抿嘴告诉他:“疼嘛,稍微有一点点,不过不像前段时间那么疼,已经完全可以承受啦!”
“这样就好,这样太好了!”坚生别好匣子枪,伸出双手紧握着她双手,“你伤口痊愈,真是我们游击队大幸呀,林老师!”
让他握着自己的手,志卿望着他像孩子般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你呀,已经是堂堂游击队队长,还像个孩子似的,真有趣!”
坚生腼腆地笑笑:“我,我在你林老师面前,就觉得自己长不大,就应该虚心向你请教学习。我愿意向你学一辈子,嘿嘿。”他腾出一只手抓头皮。
她摇晃着脑袋,对他破天荒地做出怪相,提醒道:“喂喂,我跟你说,你不要老是把林老师挂在嘴边上。”
“为什么不可以叫你老师?”
“我听起来不惬意。”
他不停地抓头皮,笑着问她:“那你说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好呢?还是像队员们一样称呼你指导员?”
她一只手拍打着他握着自己手的那只手,眸子连续转动好几下,一扬头告诉他:“既不要叫我林老师,也不要叫我指导员。你就……就叫我林志卿吧!”
“你是说,就叫你林志卿?”他抬起头看看四周围岩石,“好的,我就对你直呼其名。”他脑子一转,“哎,我看你也不要对我一口一个什么队长叫,你就直接叫我陈坚生,这样听起来亲切!”
她手指头放在嘴边转了转,一点头说:“好,就这样,我们彼此之间都直接叫名字,这样就显得没有隔阂,体现出平等,有利于开展工作!”她爽快一挥手,“好了,外面敌人已经消失殆尽,我们两个也该出去透透风了,在这个岩洞里可把我憋坏喽!”
见她硬撑着站起身来,抬腿走路踉踉跄跄,他伸出双手插入她腋下,用劲稳住她身子关照她说:“小心,林志卿,你伤刚好,行动还得小心谨慎!”
她让他搀扶着自己,回头看着他,深情地对他说了一句:“陈坚生,谢谢你关心帮助!”
一男一女从岩洞里钻出来,头上,身上都沾有树片草叶。她为他掸去身上树片,再垫起脚,为他拿开头上草叶。见他目光中显露出感激神色,她对他莞尔一笑,一边弄去自己身上和头上杂物一边说:“你帮我走出来,我帮你弄掉树草,有来有去嘛,呵呵。”
他缓缓点头,发自内心感慨道:“是呀,同志之间就应该互相照顾,互相帮助。”他紧盯着她看,加上一句,“尤其是我们之间!”
她正想着回应什么?听到前面传来声音——“林指导员,陈队长,你们在哪里?我们在到处找你们呐!”这是苗青在呼叫,她激动地身子一跃,开心的告诉他:“坚生,快点,是苗青他们找我们呢!”他向前一挥手:“好,我们这就去和同志们会合!”
两个人相伴着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很快就看到好几个队员,坚生高举手臂大声喊叫:“同志们,我们在这里,你们一切都好吗?!”
王苗青蹦跳起来大声说:“大家看,陈队长和指导员在那里呢!他们没有出事情!”她带头奔跑过来,其他队员紧跟着过来。
还是张兆华脚步快,抢在苗青前面赶到,对着俩人大声埋怨说:“喔唷,我们大队人马到隔壁外省山里转悠找吃的,还接受了那里乡亲们不少食物。等我们返回,却不见你们两个人影,可把我们急坏了。我马上命令队员们分头寻找,就是担心你们两个出什么事呀!”
志卿抢先回答:“我和陈队长照老规矩在附近散步,返回时突然遭遇十多个敌人搜山,我们急中生智,赶紧进入旁边一个岩洞里躲避敌人。等敌人离开,我们两个才小心翼翼出来。刚走一半路就碰巧遇上了你们!”
敌人上山搜索?这个消息使在场的人吃惊不小。兆华当即提出,今后要加强山口防范,遇到小股敌人就击溃。遇到大批敌人,就通知人员立刻转移。队长与指导员对他这个意见表示赞同。王铁锁主动提出由他带头负责防守山口。
“同志们,你们原来都在这里呀?”随着惊喜声,邢狗蛋带着几名队员飞奔过来,一见到队长与指导员,他欣喜若狂,“喔唷,终于找到你们两位了,这真是一场虚惊呐!”
王老四上前告诉他们说:“队长和指导员在山上散步,突然遭遇十多个敌人,真是好险呐。幸亏没有出什么事情!”苗青蹦跳过来说:“幸亏我们队长指导员机动灵活,成功地进入岩洞避开敌人!”
听俩人都提到岩洞避难,兆华面向处于窘迫境地的他们,笑着对他们说:“你们两位领导,在关键时刻配合的真是相得益彰,可敬可佩!”他特地盯着她看,“林老师,是不是这样,我说的对不对?”
被他这么一问,志卿脸蛋腾地一红,摆动着一只手说:“你这个牛皮糖,说什么呢?我听不太懂!”坚生含笑着不说话。
狗蛋显然听懂了他这番话意思,回头扫视一下队员们,然后郑重其事说道:“我认为张副队长的话是有所指,就是我们陈队长和林指导员应该进一步配合好,这样对于领导我们游击队工作更加有益!”
兆华跟着一举手:“对对,你们两位就应该进一步配合好,我们游击队从中得益。就是这么回事!”
听他们两个这么说,志卿不知说什么才好?坚生只得开言:“进一步配合好?还要怎么好?你们是强人所难。”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头喜滋滋。
“你们进一步好,意思很明确,就是你们还要好上加好。”兆华满脸喜悦转向狗蛋,“我说的对不对?你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狗蛋分队长?”对方用力一点头再用力一挥手:“对,你说得对。我同样是这个意思。我跟你张副队长一样,希望队长和指导员好上加好!”
苗青又一次蹦跳起来,拍着手叫起来:“啊,我也是这个意思。我相信大家伙都是这个意思!”老四示意她不要吵,抿着嘴不住地笑。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什么了!”志卿对着苗青一瞪眼,“你这个小丫头跟着瞎起哄,哼!”对方对她做个怪相:“我就起这个哄,我不怕你!嘿嘿。”
又惊又喜的坚生悠然一挥手说:“好了,你们不要多说什么了,各就各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一直保持沉默的王铁锁此时此刻发话:“好吧,我们都去做份内事情,你就搀扶着指导员去休息,一路上你可把指导员照顾好哟?”他面向众人一挥手臂,“同志们,我们都离开,让队长和指导员静下心来商量大事情!”
队员们纷纷离散,坚生与志卿伫立在山岭上,迎着冷飕飕晚风,各自心里揣摩着什么?结果,还是坚生忍不住发话:“呃,林志卿,刚才同志们说的话,你是什么看法?反正,我听了以后,心里有点慌乱。”
志卿眨巴着丹凤眼,慢慢转向他说道:“你既然心里慌乱,我说出我的看法,岂不是更让你慌乱吗?还是不说为好。”她故意将他一军。
“不,不是这样。”坚生正视着她,“林志卿,你还是说出来好。如果你不说,我更加慌乱,效果会更差!”
由于近在咫尺和他面对面,志卿感受得到他沉重呼吸声,她犹豫不定的脑子里蹦出婆婆那次送她上山岭分别时嘱咐的话——“不要拿不定主意,要痛痛快快做事情!”于是把心一横,对他说:“同志们的愿望很清楚,就是希望我们两个成为两口子。”
“嗯嗯,他们是这个愿望。”他满意地点头,“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想听我的看法?”她抑制住急速跳动的心,一咬牙,“我的看法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两个不合适!”
闻听这句告白,他有如挨了一记重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