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狗蛋用枪一指对方:“老实说,不要欺骗我们。否则,我们对你们绝不留情!”对方倒栽葱似的分辩:“长官,我、我真不知道这个何副大队长到哪里去了呀!”
王老四皱着眉头对他发出疑问:“这个何绍俊会不会也到两个姓王的财主那里玩乐去了?我们要不要去那里?”
这时候,听到前庭嘈杂声,几个女人神色慌张出来,歪嘴子范花摇晃着身子移动过来笑嘻嘻介绍:“哦,何副大队长呀,他带着王府二姑娘王葵芜到李村村公所去了。他们两个一有空就在那里开开心心。”说着,她吃吃笑个不停。
狗蛋不认识她,一抬头问道:“你是什么人?你说这件事可信吗?”对方咧咧歪嘴,摆摆手回答他:“我是王府大管家范克定妹妹,我叫范花,人家都叫我歪嘴子,呵呵。”她两手一摊,“何副大队长跟王葵芜做这种事是公开的秘密,你们不得不信呀!”孙玉珠笑着点点头说:“是的是的,歪嘴妹妹说的没错,他们两个经常这样。”
老四靠近狗蛋低声告诉他:“我知道她这个人,表面上不怎么样,其实心底里蛮不错。”
狗蛋闭上眼睛在想什么?没想到极少露面的病怏怏王葵芃走出来笑着与老四打招呼:“喔唷,是老四你呀?许久不见,你佩戴着枪威风凛凛,真了不起哟,呵呵。”
老四离开狗蛋,别好匣子枪,笑着问她:“是你?近来你好吗?”对方摆摆手回应:“我呀,马马虎虎,还过得去吧。”
“嗯,看你气色比以前好多了。”老四回头告知狗蛋,“她是王家老爷子大老婆生的最小女儿,身体一直不太好,为人还善良。”再回头对她告知,“这是我们游击小分队队长,你们要老老实实回话。”
王葵芃看看歪嘴子,对着狗蛋说:“刚才范花姐说的那个何绍俊跟我二姐事情是真的。我们这里,别人的话你可以怀疑,她的话你要相信。”
狗蛋对着小田吩咐:“把四支枪带上。”再转向孙玉珠,“你们快点拿出五袋米,还有一袋盐,再拿几瓶油,让我们马上带走,如不照办,后果自负!”
听到这番话,张彩香第一个跳起来响应:“照办,我们马上照办!”她高高一挥手,“女人们,我们快点去拿油米酱醋过来,他们男人不在家,我们自己求个太平日子!”
几个女人蹦跳着开始行动,一会儿就将货物备齐。歪嘴子塞入两大块猪肉,笑呵呵说:“让你们带点肉走,男人吃肉有力气。”
邢狗蛋命令三个俘虏打包背到大门口,然后命令老四与小田将他们三个捆绑起来,并善意对他们解释:“把你们捆起来,等你们大队长回来,你们可以对他诉苦衷,这样对你们有利。”王葵芃挨过来笑着说:“你们看看,我歪嘴姐总是切身想到你们。”她碰碰老四,“喂,你说是不是这样?”对方憨笑着点点头:“这个歪嘴子,心眼好,都知道。”他看看狗蛋,再对她一瞪眼,“呃,就是你那个肥猪一样的哥哥范克定,他绝不是个善类!”
王铁锁顿了顿肩上大包袱厉声喝道:“范克定绝对是个败类!”
歪嘴子双目扫视一下四周,明白无误告诉他们:“他是他,我是我,两码事。”王葵芃低声加以补充:“一家人,吃一锅饭,想什么,做什么,难免各有不同,这并不奇怪。”
王老四向她俩一竖大拇指:“你们两个说得对,我相信是这么回事!”小田跟上一句:“我也相信,我有切身体会!”
见一切准备停当,狗蛋一挥手下令:“走,我们立即向水沟村撤离,上松树岭与大队人马会合!”几名小分队员肩扛手拎战利品,兴高采烈地飞速离去。
前院几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办?张彩香勉强笑着发话:“好了好了,东西被拿走不少,人被打死一个,我们几个娘们总算是没事,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孙玉珠紧跟着点头说:“就是呀,我们几个娘们在几个拿枪男人面前有什么招?我们只能是保命最好!”她回头看看大门口,“哦,我不像那个女主人吴菊珍,登魁跑到哪里总带着她。我那个男人,跑出去混总是撇下我,让我一个人在家里空守,还要面临说不准的事情,哼!”
“一样一样。”刘招英摆摆手,“你们看我那个男人范克定,整天围着王团总转,丢下我不管,还有她妹妹歪嘴子,就让她孤零零。”李芝梅笑呵呵上来说:“男人都差不多,我那个男人荣昌,经常待在学堂里,有时候一整夜都不回来。”她闺女张淑娴没好气地数叨她:“那可不一样,我爹他在学堂专门研究教学事情,不像他们专注于打打杀杀。”
刘招英胖闺女范兰贞嘴巴一瘪一瘪说:“我看都一样,反正都知道出去,不知道归家。”她双手摊开,“我们这个王府,不要说大男人,就是小男人同样是这样,出去有时间,归来没时间,呵呵。”
众人都明白,这个胖丫头所指小男人,无非是王登魁小子王虎以及王得彪小子王豹。这两个小子,人小心眼大,汇溪镇对他们已经没兴趣玩,赣水县以致邻县是他们乐此不疲的活动场所,长辈们也懒的管他们闲事。
向来息事宁人的淑娴一甩秀发回敬:“知道出去,不知道归家,不论大小男人,都有本质性区别,不能混为一谈!”
范兰贞想回辩她,看看老女主人张彩香,便偃旗息鼓。王家人都清楚,张彩香在王府地位受到一定尊崇,而她对这个外甥女格外青睐。
歪嘴子打圆场:“好了,你们小孩子别费口舌,你们回你们闺房做自己事情吧。我们把大门关上,等着他们男人回来见分晓。”说着,她扭动着丰臀主动过去关门。
刚来到大门口,只见王得彪嘴里叼着香烟,摇摇晃晃准备跨步进门,后面跟着两个保安队员。
“喔唷,王大队长,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呀,家里娘们盼你回来盼穿了双眼哟!”歪嘴子大呼小叫,回身朝院子里女人摆手,“喂喂,你们快过来,二当家终于回归喽!”
孙玉珠冲过去,对着干瞪眼的丈夫大声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男人,跑到镇上干什么去了?家里发生了这么大事情,你们男人要负责!”
王得彪啪地扔掉香烟,厉声问道:“你这个娘们,咋咋呼呼干什么?家里发生了什么了不起事情?”
“大娘。”孙玉珠回头招呼,“还是你来向他诉说,你是家里老祖宗,你说话比我们中听。”
张彩香只得迈着裹足小脚过来对他说:“得彪呀,不得了啦。他们游击队到家里来过了,当场打死一个反抗保安队人,另外三个被他们绑起来。还有,他们抢走我们家不少粮食,油盐酱醋。这不,他们刚走不多会,你就回来了。”
“啊,啊,还有这样的事情?”王得彪一蹦三尺高,嗖的一下拔出腰间手枪,哇哇乱叫,“他们总共来了多少人?他们往哪里跑了?”
“他们有多少人?”张彩香回头看着几个女人,“你们都看清楚了吗?他们游击队有多少人?”
歪嘴子朝王葵芃挤挤眼,对方马上笑着移动过去慢悠悠告诉他:“他们应该有七八个人,冲进院子三个,在大门外守护差不多三四个。他们领头的是谁?没见过,好像不是我们寨子里的人。嗯,他们往哪里跑?他们是说了,我们没听清。”
故去的老爷子王盛廷在世时,对这个先天性体质不好的最小闺女王葵芃明显偏爱,王登魁与王得彪堂兄弟俩对她历来是谦让三分。然而,王葵芃绝不像同父同母两个老大姐那样不平静,她绝对是一个很安分的女子,在王府上上下下口碑很不错。现在由她出面说事情,王得彪一点火气也发不出来,对他勉强笑笑说:“哦哦,你小妹子说的话二哥我深信不疑,不疑。你歇着,回自己房里歇着吧。”他回身冲自己老婆发威:“他们好几个游击队分子擅闯王府,你们女人对付不了,就不好派人出来到镇上向我通报一声?我就迅速带着弟兄们赶回来,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哟,瞧你王大队长说的轻巧。”歪嘴子憋不住发话,“当时的情景是,对方每个人都是手拿着枪,我们几个女人都吓的恨不得尿湿裤子,哪里敢动一步?你看看,在王府守卫的四个保安队员,一个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杀死,另外三个被他们五花大绑。我们女人敢动一动?那只能是自寻死路!”说着,她回头看看王葵芃。
王葵芃领会她意思,摆动着手说:“歪嘴姐姐说的合情合理,当时情况,我们女人只能唯命是从。这次王府遭难,应该是你们男人不在家的责任!”
其他女人纷纷点头,嘟嘟哝哝“是呀是呀,女人无辜,男人有责任”。
王得彪觉得女人们说的并不错,他脑袋一歪:“真是想不到,他们游击队怎么不像大哥所判断的那样忙着躲藏?而是胆大妄为对我们搞突然袭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