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说,你小子有好事情一直憋到现在,快点说出来,说有什么重大情报?”王得彪一把抓住他手臂,“你帮我们肃清共党分子,我们就不会亏待你小子!”张冒尖跟着手舞足蹈:“刘副大队长快说,让我们见识一下是什么好情报?”
鄙视张冒尖一下,刘计文一抹嘴,挨近王登魁低声说:“王团总,这个情报最好是平静下来慢慢说,不可操之过急。”
王登魁双手按着拐杖频频点头:“嗯嗯,晚上,你跟我到三楼密室,详详细细向我跟王大队长叙述一下!”
“好的好的,晚上我向你们献计献策,保你们满意!”刘计文喜形于色。
晚间用餐时,王登魁对着范克定动怒:“范参议,你是个大笨蛋!让那个死丫头陈秀姑从我们眼皮子底下逃脱!”
范克定哆哆嗦嗦:“是呀,我也不知道,身上钥匙稀里糊涂就不见了呢?这是怎么回事呢?我始终搞不清楚,唉!”
王得彪对他嚷道:“什么搞不清楚?我们后来发现,锁门钥匙就在关押那个丫头房门前地上!”
“哦哦,有可能我不小心掉在地上了……”范克定擦拭额头上汗珠。
刘计文笑嘻嘻打圆场:“算了算了,无非就是一个无足轻重小丫头逃脱,量她也成不了气候。”他眼珠子转转,“问题是,是什么人从地上拿起这把钥匙开门救出这个丫头?!”
听到这个疑问,几个人禁不住面面相觑。王登魁手指头一点:“这件事要暗地里查一查!”刘计文讨好的说:“查各方面可疑分子,有一个人可派大用场!待会我就跟你王团总说这件事!”
“好,等吃完饭,我们三个人就上去听你说!”
各怀心事吃完饭,四个人一前一后登上三楼密室,吴菊珍与孙玉珠送进来茶水,知趣地退出。
坐定后,王登魁捧着水烟笑眯眯对刘计文说:“现在就听你跟我们说一说是什么人可派大用场?照实说出来,重重有赏!”
刘计文双手放在膝盖上,欠过身体说道:“我当时在他们那里充其量是个小游击队员,许多事情不知晓,这也难怪。有一个人,他就跟我完全不一样,他知晓的事情比我大得多啦!”
“哦,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王登魁放下水烟锅,“你快点说出来!”
“他就是寨子上开杂货铺子的何绍俊!”刘计文用袖口抹了一下嘴巴,“他是我表哥,想当初,就是他鼓动我跟我兄弟参加共党暴动队。”
王得彪一下跳起来大声说:“何业主?他以前跟我在生意上一直有解不开的过结,这小子阳奉阴违很有一套!”
摆摆手让堂弟别插话,王登魁冲刘计文点点头:“你继续说下去,他何绍俊曾经是个什么角色?”
“哦,我这个表哥前半年可不得了,不得了呀!”刘计文拿起杯子喝口水,润润嗓子,“听他说,他经常参加他们高层会议。有几次对王家堡采取行动,他都是带头人。”
终于一条大鱼浮出水面,王登魁笑的合不拢嘴,歪着脑袋问道:“你告诉我,他何业主具体在他们共党那里充当什么职位?”
“呃,我表哥他具体是什么职位?我不怎么清楚。”刘计文抓抓头皮,“反正我听说,他是什么组织委员,他还是苏维埃骨干人员,在里面起蛮大的作用!这个不会错!”
“那他应该是共党一分子啰?”
“这一点毫无疑问。”
“哈哈哈哈。”王登魁发出毛骨悚然大笑声,一只手拍打着藤椅扶手,“这个何绍俊真不简单呐!他自始至终不露面,隐藏的够深!”
刘计文连连点头:“是的,表哥他这方面确实有一套!”
范克定憋不住问道:“哎,我说刘计文,你怎么想起来出卖你这个表哥?”
刘计文笑嘻嘻解释道:“哦,就是在你们铲共团跟国军兵临城下时,他特地到我家来,对我跟我兄弟这么说过,你们总应该明白,人生在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他面向王登魁,“这个就说明,他并不完全死心塌地跟着共党闹腾下去。”
“说的有道理!”王登魁对他一竖大拇指,“你小子就是记住了他这一番忠告才迫不及待冒风险投靠我们,是不是?”
“事情就是这样。”刘计文点头哈腰,“王团总您说的一点不错。”
“好了,不要啰哩啰嗦浪费时间了!”王得彪早就忍不住,站起身来猛一挥手,“事不宜迟,我马上带上张冒尖他们几个人,直闯那个杂货铺,把那个狡猾的何绍俊抓捕归案!”说着,他抽身就往外走。
“慢动手,你回来!”王登魁一声断喝,“立即给我回来!你现在哪里也不能去!”
王得彪停住脚,回过身不满地问道:“这是为什么?大哥,这究竟是为什么?”
腾地一下,王登魁从座位上站起来,手指着他厉声训斥道:“像你这么冒冒失失过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得彪不敢顶撞手握实权的堂哥,两手拍打着说道:“照你大哥的意思,我们就不去抓那个共党分子何绍俊,而是让他逍遥自在?”
“不,不是去抓!”王登魁一抬手,“而是去请!”
“去请?”三个人异口同声,“怎么去请他?”
“范参议听令!”
一听主子召唤,范克定立即应答:“克定在此,听候老爷吩咐!”王登魁走过去拍着他肩胛说:“你马上出发到杂货铺去一趟,代表我请何业主到我家来。你就说我要跟他叙叙旧情!”
“呃呃,他,他要是不给面子怎么办?”范克定不免担心。
“他给不给面子,这就看你范大管家的能耐啦!哈哈。”
“哦哦,明白,我明白,我尽量请他过来见你。”
范克定转身欲走,被主子叫住:“下去跟吴菊珍说,拿两瓶好酒让你带上。让张冒尖派人预备两顶轿子,你一顶,那个何绍俊一顶。”主子手指头一竖,“你给我记住,是请对方过来,可不是什么抓哟?”
抽身出去,来到楼下,范克定找到女主人吴菊珍,向她诉说拿两瓶好酒,然后回自己家里,更换衣裳,在镜子前梳理稀稀拉拉头发。他妻子刘招英丢开唠家常话的小姑子歪嘴子,跑过去问道:“克定,天已晚了,你这是又要到哪里去?”
“哦,我有重任在身,不得不去跑一趟。”范克定整整长衫,“这个重任完不成,不好交待呀!”
“又是什么重任呀?”刘招英很少见的扭动两下一点不性感身子,“天都黑漆漆的,又要你东奔西颠,哼!”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范克定抹抹嘴巴,扶正眼镜,悄声告诉她,“这次重任非比寻常。是让我到杂货铺去,把那个何业主请过来。”
“哎哟,是何绍俊这个看风使舵的人呀?请他过来干什么?”
“是王登魁亲自提出见他,说是跟他叙叙旧。”
“喂,克定。”刘招英挨近他,“前些日子,你们还没有打回来,我风言风语听说,这个何绍俊在共党那边混的像模像样哟?”
范克定连连点头:“正是这个原因,王登魁才要亲自见他。”
“难不成,王登魁是要拉他入你们伙?”
“他就是这个意图。”
刘招英一把拽住他:“那么,何绍俊会不会就范?”
范克定摇摇头说:“吃不准呀。我就是担心,这个姓何的会不会给我面子,跟着我来见大当家?如果不把他请来,大当家对我肯定不满意!”
“难道,他肯来,就一定会归顺你们?”
“这是大当家的事情。不过,大当家他很有把握。”
范克定抬腿要走,被妹妹歪嘴子唤住:“哥哥,我向你提供一个线索。如果那个姓何的搭架子不给你面子,你不妨告诉他,老女主人张彩香她二闺女王葵芜想跟他抽空相会。”
经她这么提示,范克定脸显诧异:“这一招会灵吗?”对方咧着歪嘴对他神秘兮兮一笑:“你跟他说一说,灵不灵?当场见效!”
“嗯嗯,我知道了。”范克定一挥手,“我马上去通知张冒尖派人抬两顶轿子过去!”
两顶轿子有一顶载着范克定冒着黑夜直奔寨子西南边“灵验杂货铺”,铺门已关,范克定下轿,叮嘱随行四个人:“你们就在门口等着,不要随便走动。等我带着客人出来,马上就走!”
砰砰砰,范克定敲了三下门。随即里面发出一个女人询问声:“是谁呀?这么晚了还过来买东西?”
“不是来买东西,我是专门来拜见你们何业主!”
“啊,请问你是哪一位?”
“我是王家堡大管家范克定!请你马上开门!”
“嗯,我们何业主身体不舒服……”
“你先开门让我进去再说。不开就不礼貌呀!”
“哦哦,马上就来开门,马上开门!”
不多会,吱呀呀声响,铺子门打开,披着外套的女主人四喜出现,笑容可掬问道:“范管家找我们绍俊有什么事?”
轻轻一拨她身子,范克定一步跨进去说:“我找何业主有要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