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若和我去医院时候是晚上十点半,经过一系列的流程现在都午夜一点半了还让人很焦急,我站起来想帮阵疼中的她缓和一下疼痛不知道怎么帮,忽然一种本能的反感来自这种等待,我借故去厕所躲到楼层走廊尽头的窗户眺望星空。
生育把雅若好好一个女人变成面目浮肿,浑身蜷缩的颓唐,那种颓唐是我未来的投射么?我不敢想。
我给纪美佳打了电话问了紫爵的营业情形,她知道我在医院陪雅若她说:“每个人生孩子的遭遇都不一样,张雅若好歹都还有你这样一个朋友在身前照看着,我那时侯因为生的是女儿我婆家根本就没有人管我,而我阵疼疼的我像是持续下了一趟八个小时的地狱。”
我听的心里发毛,我还是进去看着雅若吧。
我过去的时候不见了病床上的雅若,有个护士走的急匆匆的被我拦住问了一下才知道雅若正式进入产房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雅若母女就被护士给推了出来,我接过来看起来才二十多公分大的婴孩抱在我手上,粉嘟嘟的真是可爱。
“你是张雅若小姐的妹妹吗?去到一楼办理继续住院手续吧,还有婴儿房的号码牌也来登记。”我被护士招呼着到柜台去了。
成钢到第二天的上午十点才赶过来医院,他来了我也可以回家休息去了,十二小时的陪产过程真是有惊无险。
第三天的中午,我和崔言还有紫爵里面的姐妹们一共九个人过来医院探望雅若,尹子兰和周婷婷买了一大束鲜花,其余人都是尿布和婴孩衣物提着过来的。
产妇在恢复期住院是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看上去很干净的不到六十岁的欧巴桑在那里坐着看电视,我纳闷了半天确定她是月嫂我问她:“你看起来很悠闲啊!”
那个月嫂笑眯眯地把一对大鼻孔的脸看向我:“我给孩子喂奶,换尿布都做好了,看一看电视就是打发时间啊!”
印象中月嫂这个工作是相当耗费体力的,雅若在闭目养体力,婴儿在楼下的集体婴儿房不用她照料,那她也应该做些别的事情啊。
反正现在医院里的,我也没有多想。
第十天,我心里挂念着雅若再次过来她的住处看她。
一打开门,里面只有雅若一个人在小床旁边哄孩子。
“那个月嫂呢?怎么没有看见她做事情啊?”我诧异地问雅若。
雅若笑的很勉强,轻轻叹气:“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让她去买菜了。”
这叫什么话,现在到处都是依老卖老的人,六十岁的人在这个健康的岛屿根本就不叫年纪大好不好?
我皱眉问:“你请她一个月多少钱啊?雅若。”
“十万华币,怎么了?这还不包括为她买洗发水和拖鞋等日杂的开支,买菜的费用我还要另外出的。”张雅若说。
好贵啊,照这个欧巴桑的做法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我看她像个混日子的,不行就把她给换了啊。”
张雅若把门关上说:“成钢最近有点忙没法陪在我身边,他只有夜晚从南部开车四五个小时赶回来看我们母女,早上一早又得南下去片场,我为了这个事情烦他也不合适,这月嫂这样还过得去就留着呗。”
雅若这个人有时候就是对别人宽厚,对她自己本身要求严格的人,看她自己吧。
张雅若推着娃娃车说:“李柔,我看我女儿好像要换尿布了,你在厨房的橱柜里帮我取一下月嫂煲好晾在那里的汤给我吧,我这身子还没有恢复好,行动力也迟缓些。”
我打开厨房的木头柜子我惊的呆住了,我知道雅若害怕蟑螂我没有敢叫出来用一个扫柜子的短扫把那东西扫下来踩死了。
月子餐的中药汤是有甜度的,如果没有保存妥当最容易招惹那东西的,这个月嫂为了图方便,把从医院拿来的透明塑胶袋全部装好了晾凉的中药汤水,打开冰箱一看里面都塞满了同样塑胶袋装的汤水。
我狠狠地把雅若瞪了一眼,正好那月嫂也来了我把橱柜敞开给她看:“你这样做有职业道德吗?没有卫生保障的食物给产妇吃下了危害的不是她一个人。”
我这样悍然的态度在我们岛屿女人里只有一半,另一半的人被尊重长者的传统思想给约束了怕指责她会招惹到社会尊老的团体。
这老查某满脸堆笑:“我老了,做这工作也比较辛苦,不做也没有其他收入啊!”
她的笑容继而变为愁苦的脸,这个岛屿上许多人看见她这表情估计就处于同情心不会继续为难她了,可我不是那许多人,我也苦过,我妈在别人家做佣人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做过。
“你辛苦是你的事情,但你不能这样做事情啊?你在你家会这样吃东西的吗?”我温和地质问她。
这个老女人细缝一样下垂的眼睛闪烁恨意,进厨房洗菜去了,我到卧室找雅若。
“雅若,你给她老板的电话我帮你联系,让她老板换人是最起码的处理。”我给雅若出注意。
张雅若目光躲避着我,良久才吭声:“这个月嫂说是酷似他过世的老妈,说是看着亲切,我也不知道,看他成钢处理吧,忍一忍就过了。”
岂有此理,没有婆婆就要花钱找个老妈子吗?
我知道再给雅若继续说了没有用,我走了出来气愤的和谁都不说话,一到楼下大堂我就给成钢打了电话。
“成导,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你知道不知道你花钱请的月嫂给雅若喝的汤水是用医院里装杂物和卫生物品的塑胶袋装的,厨房柜子里我还发现了蟑螂,我没敢给雅若说,因为她超级害怕那个。”我连珠炮一样把月嫂给成钢数落了一遍。
成钢听着也喉咙里发出呼哧地气息,感到不可思议略显沉重地说:“恩!好的,李柔谢谢你,我这就处理,雅若就是这样有委屈都不给我说。”
成钢是个爱面子的人,我是雅若的姐妹淘,我说这些比雅若亲自说要管用的多。
又过了两天,我过去看雅若,家里的月嫂换成了一个勤快老实的福建女人。
雅若悠闲地坐在卧室的床上,隔壁的婴儿房里福建月嫂看护着雅若的女儿。
“之前的那个月嫂呢?”我笑着问雅若。
张雅若正给自己的手肘包上了保鲜膜,膜里面是手肘除角质的磨沙膏,气色不错地缓慢开口:“那个女人原来她是楚倩的铁杆影迷,所以就和我对上了呀。”
我冷笑:“我看她这个影迷的水准也太差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