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写得不好,诗词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朱夫子已经没有多少兴致继续看上面的诗词,只是既然打开了,无论好坏,只需要对着上面念上一遍,权当是个笑话,让众人听听罢了。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第一句念完,众人心道,“还以为是什么绝妙好诗,看这开头一句,也是一般!”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这句有点儿意思了。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众人皱眉,这句又太平常了,没有亮点,浪费时间坑人吗。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最后一句念完,众人忽然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心酸,一种压抑,去年的人儿去了哪里,其中又有什么苦衷呢?
为什么有情人儿难以成双对呢?
花好月圆,灯明如昼,可是那柳树下相约的青年男女,在这样的时刻,人何在?
一种相思,两种情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此情无计可消除。
随着一首小词的念完,朱夫子愣住了!
旁边的马德才也失声了!
怕人比人,更怕货比货!
这一比,才觉得马德才的那首诗读起来,居然如同爵蜡,缺少了一种动人心魄的情感蕴含其中。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这样的诗词,动人心肠,这样的诗词才是好诗,任何繁华辞藻的堆积,都比不上一句真情流露的朴素话语。
“这首词一出,写尽了情愁啊!”春芳楼的一个姑娘说道:“元宵节原本就是无数青年男男女女,用来相识相知的好日子,可是去年相逢的人,今何在,令人愁肠寸断,不堪回首。”
“这首词,我们一定要拿下,还有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这词的作者,一定要请到咱们若水轩来,有了这样的大家坐镇若水轩,两年后的花魁大赛,一定会是咱们若水轩拔得头筹,成为冠军。”若水轩的人立即吩咐下去,一层层的人相互呼应,犹如一张大网,开始向着整个闽州覆盖下来。
主位上的赵一博。也一下子站了起来,作为一个以进士身份高坐县令大位的士子,他更明白这首词的分量,有这样的一首词在,这一次的元宵灯会,一定会随着这首词而名垂千古,词的作者,更是会流芳百世。
一词惊天下,词人动古今。
“这首词,当为今晚第一,赏赏赏!”赵一博兴奋的连说三个赏字:“快请作者上前领赏,朱夫子,是谁做的这首词?”
朱夫子低头去看署名——佚名!
佚名者!
无名也,这是个无名氏做的!
但也许是不想表明真实的身份吧。
众人一起兴奋,一起等着朱夫子嘴里的那个名字,一起见证一位伟大的词人誉满人间,唯一不高兴的,只有矗立在那里的马德才。
此时的马德才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谁能想到,煮熟的鸭子居然就这样飞走了,他有些欲哭无泪,得意的笑容凝结在脸上,看着那无数的望向自己的眼睛,他几乎都清楚的听到,这些人的心中一定是在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吧!
马德才的嘴角微微吐出一丝嘲讽似的微笑,黯然失神,悄然转身,静静的回到老马大夫的身旁,失魂落魄,心中茫然。
老马大夫恨的牙根痒痒的,明明今晚是属于自己儿子的夜晚,一切荣耀,当归我儿怎么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算是怎么回事!
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的打击,是可忍,也不能忍。
“我倒要看看,是谁长了三头六臂,居然有这样的本事?”目光如刀,盯着朱夫子的嘴,他也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这一次,马德才好不容得了个第一,名动闽州,想不到半路又出现了这样一首绝妙好词,生生的把马德才给压了下去,估计他得气的吐血。”苏三公子嘴角微微一笑,望向了失魂落魄的马德才,有种说不出的高兴,连眼神里都写满了幸灾乐祸。
而那永丰公子,也毫不客气的,把满满的嘲讽,送给了马德才,悲催的小马大夫看到两人眼中的嘲弄,心中一堵,眼前就是一黑,差点儿当场晕倒过去。
“会是谁?这首词会是谁写的呢,一定不是苏公子、永丰公子他们写的,可是除了他们,整个闽州还有谁能够写出这样的绝妙好诗来,难道是张东来,不可能是他,虽然张东来是学政张大人的嫡子,可也没有这样的才气和灵气。”
马德才心中泛着苦水,眼睛直勾勾的,他也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到底是谁?
是谁做出来这样的惊天诗篇,衙门内外无数的人,一起望向了朱夫子,朱夫子忽然觉得这一刻的万众瞩目,却给他带来一种沉重无比的压力。
无数的目光带来的压力。
“这是又是为什么呢,这可是一个名利双收的好时候,这个作者是操什么蛋,居然没有署名,还佚名,怎么不佚名你家谁谁谁啊!”朱夫子心中怒吼一阵,脸上带着苦笑,望着四周的人群,做了一个环揖,然后向着赵一博躬身道:“赵大人,这词篇的作者,没有写真实姓名,写的是无名者作!”
赵一博浪道:“怎么可能,世上难道还有人不喜欢名利吗,我这一次可是给了他们名利,谁还会藏着掖着,快拿过来,让我看看!”
朱夫子亦步亦趋,到了赵一博身前,双手捧着手里的词篇,恭敬的递了上去,这位七品芝麻官不顾形象的一把抓了起来。
“咦,果然没有名字啊!”赵一博的脸上有些不高兴,是谁在自己面前摆谱?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把手里的纸张,又向着附近的大儒传送。
“你们从字迹上面,能看出来是谁吗?”
大儒名流们都摇了摇头,唯有张学政若有所思的向人群里面看了一眼,此时东方剑晨和张东来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难道是东方吗?”
一眼看去,灯火阑珊处,早已不见了东方剑晨和张东来的身影。
“你拉着我干什么?”张东来有些不满的看着东方剑晨:“马上就要唱你那首了,你也会随着名声大噪,为什么要离开?”
东方剑晨道:“不离开能行吗,这首词一交上去,早就知道会镇住那些人,可是谁知道,你那个下人交词的时候是那么的嚣张,暗地里不知道让我得罪了多少人,现在不走,那些手眼通天的人一会儿就能够查到我的身上,到时候,我怎么办,我现在可是还没有做好出名的准备,再说原本我就没打算出名。”
张东来一想也是,却是自己失误了,那上去交词篇的仆人,纵使别的人不认识,可是自己的父亲,却是能够一眼认出,过些日子在这首词狂热的流传之下,有心人的注意之下,早晚都会查到张府的。
“这可不好办了,你要知道,一旦有心人追查下来,是一定会查到我们张府,一般的人我们都能够打发掉,真是碰到一些大的势力,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张东来这么说的时候,一层层的皱纹堆积起来,心中却是笑道,“话说东方兄,不要怪我,我这也是帮你,读书人要是有了名声,以后做起来任何事情,都会顺利一些,而且你的身价也会倍增,没有人敢再轻易羞辱于你,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东方剑晨听张东来这么一说,也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挽回,便摊手道:“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像我这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就犹如天上的明月一般,早晚有一天,都会把我的光辉笼罩万丈红尘,只是现在提早了一些。”
张东来听了撇了撇嘴耸耸肩,没有说话,一直没有注意,这小子居然这么自恋,就差来一句,我是潘安宋玉,各种各样求围观了。
元宵灯会,并没有随着东方剑晨和张东来的离去而冷寂下来,虽然没有找到这首诗的主人,众人却是一致通过,把这无名氏所做的无名诗,作为今晚元宵灯会的冠军。
这事情让赵一博非常的生气,他觉得词作者,这是不给自己面子,一点儿都没有把自己这个父母官放在眼里。
“这人脑子有病,不爱名,不爱利,不是个正常人,千万不要落在我的手里,否认我定然会让平安堂的人,给你诊治出来一个精神病来,还是间歇性的那一种,到时候把你关起来,直到本大人心情好的时候,再放你出去,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父母官。”
一想起自己关起来的,那些敢于不给自己面子,或者敢于上京告御状的犯人,赵一博的嘴角微微上扬,带起一丝冷冷的笑意。
“敢和我的斗的人都是精神病,自古以来,贫不跟富斗,民不跟官斗,不给官面子,还敢民告官的,都是性格走向了极端的偏执精神病,这个病好治,有这样的病的人,统统都要抓起来,关上个十年八年的,保准你药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