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宴会奥斯卡
凯旋山庄的宴会厅硕大无朋,整体看上去像是一个倒置的半圆,穹形房顶是钢化玻璃构造,外面的夜空通过透明的房顶一览无余,穹顶坠下来五个弧角,在这些角度之间,几十米的流金窗帘瀑布般地倾泻下来,在夜风中在灯光下折射出钻石般的光芒。对面有很宽的雕花楼梯通向二层,楼梯的扶手都包镶着名贵的宝石。大厅中排着队摆出各式的美味珍馐,陈年佳酿,有四季的鲜花穿插其间,看上去季节好像在这里从来不曾是个问题。这里的一切都是种好漂亮的奢侈。
侍者端着各色的酒杯托盘在客人之间穿梭,宴会厅的两侧垂手而立着十数名家仆,他们温和地向过往的客人微笑致意,在有需要的时候迅速地走过来,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会神情冷峻地扫视大厅的各个角落,相互遥远地传递看似简约的暗号。
徐忆璇吐吐舌头,这样的场面真的是她生平头一次见到呢,和这里比起来,之前到过的那些所谓的豪宅,就是土财主的老泥屋而已。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了,似乎人们对于她的关注更加超过了对这整个的宴会。
从她挽着展轻侯的手臂走进宴会厅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定格在那里,看着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种僵硬旋即被议论的声音淹没了——
“展轻侯带了女友,快看,他带了女友!”
“他还挽着她,我是不是该换副眼镜了?”
“不可能,不可能!爹地说他没有女朋友的,说今晚会介绍展轻侯给我认识的,他怎么会有女伴?”
徐忆璇悄悄拽了拽展轻侯,展轻侯低头凑过来,她不露声色好像是在和他甜蜜低语的样子凑在他耳边说道:“今晚是个大工程……我这样粗略估计了一下,现在看我的眼神当中,至少有九个人是带着绝对杀伤力的,站在她们身边的家属还不算在内。如果不是我内力深厚,肯定被这些雌性愤怒眼神弄得内伤了。”
“红颜祸水,说的就是你了。”她转开头,脸上仍然是矜持的场面笑容,在唇齿间含混地组合出一句话,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她在说话。
“不要主动去招惹她们,当她们不存在好了。”展轻侯倒是没有很在意早就习以为常的火热注视。
“开玩笑,我的工作就是对付她们嘛,你说什么梦话!”
“总之你别去——”
展轻侯刚说到这里,话语便被打断了。
“轻侯,你总是让我惊讶啊……”
古老先生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拄着一支文明杖精神矍铄地走过来。
瘦且高的他有着线条深刻的五官,眼神犀利有神,带着岁月的沧桑和特有的严谨和克制在里面。
“叔叔,这是徐忆璇,我的朋友。”展轻侯很自然地介绍,“忆璇,这是古老先生,你可以跟我一样叫他叔叔。”
徐忆璇很乖巧地冲他笑了笑,清脆地叫声叔叔。
古清扬冲徐忆璇微微点头,干瘦的指节在手杖上端镶着宝石的把手上摩挲着。
“轻侯,作为你爸爸的好友,我很高兴;可是,你也知道,托我向你介绍佳人的老友也真的是不少,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展轻侯,“至少,要见见人家吧。”
“叔叔,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办的,如果连您也这样,以后都不会在这里看见我了。”展轻侯连考虑都没有就回绝了,语气仍是一贯的平静却慑人。
徐忆璇心中一凉,这家伙怎么这样子对老人家说话?!对面怎么说也是个大财神啊,要是弄得不好国际争端就出来了呢,这个没有教养的展轻侯!
“轻侯你这倔脾气……”
“叔叔不用再劝——”
展轻侯突然住口不说了,他身上遭到偷袭,徐忆璇一胳膊肘子捣在他的腰上。
“叔叔您别生气,他不是故意要顶撞您的!他从来都以为全宇宙是他的,其实怎么会呢,还是您比较牛一点,放心我会让他改的。”徐忆璇好像是在数落不听管教的小孩子般,把展轻侯挡在身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徐忆璇你搞什么?”展轻侯皱着眉头想把她拉回到身边,这只小兽是不是什么事情不出来掺和一下就不舒服啊,一有点什么事情又跟火车头似的冲出去,一副冲锋陷阵的样子。
古清扬先是愣住,然后突然就笑了,脸上的纹路皱在一起使他看起来像是和蔼的邻家爷爷。
徐忆璇也乐了,看吧,还得靠她,挽救世界的重任就是要靠她这样的人才呢。呵呵!
“轻侯,我喜欢她。”古清扬伸手拉起她的手,“她居然把你挡在身后,要知道,这样的女孩子现在真的很少了。”
“uncle,您不可以这样哦!”顿时有很多嗲声嗲气的抗议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来。
徐忆璇看着周围越来越浓郁的“杀气。”知道不用杀手锏是不行的了。这些女色狼是下定决心像水蛭一样吸住展轻侯不放了,幸亏自己准备比较充分,哼哼!
“轻侯跟我来这边,欧洲几家大企业的CEO今天也在,来我介绍你们认识。”古清扬招呼展轻侯。
展轻侯看看正在一个劲东张西望的徐忆璇,对古清扬说:“叔叔您先过去,我马上过来。”
古清扬点点头,在众人簇拥之下离开。
展轻侯扭过徐忆璇的头让她看着自己,“你在这里吃东西还是跟我一起过去?”
“我不过去了,我都听不太懂你们讨论的事情。”徐忆璇摆摆手,眼睛继续在大厅侦查,“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放心好了。”
“每次你说放心,我就要做好收拾残局的准备。”展轻侯很内行地皱眉点头。
“胡说。”徐忆璇噘起嘴巴,“快点,把车子钥匙给我。”
“你要车子钥匙干什么?”
“车上面有我带的东西啊,我待会要用的嘛。”看着展轻侯皱眉的样子,徐忆璇作出一副要自己伸手去他的裤袋中摸的样子。
“好了好了!”展轻侯退开一步,掏出钥匙递给她,“你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徐义璇点头。
展轻侯走了几步,又回转身来,“如果有人找你的麻烦,你就去找旁边的侍者,让他们马上带你去找我。”
“明白了明白了……真是嗦呢!”徐忆璇推着他的后背向前走,“等你回来,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好了,放心放心好了!”
四十分钟后,展轻侯和几位商界巨贾从内室里面走出来,几位商界前辈满是赞许之情地拍拍展轻侯的肩膀。
“这个世界以后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
展轻侯谦虚地微微欠身,还未说话,宴会厅入口那里就混乱了——
“展轻侯……这个负心人……呜呜……”入口拥挤在那里的人群中,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是个女人很委屈的哭声,一边哭着一边呜咽地说着些什么。
一种很不祥的预感钻进了展轻侯的脑海中,他皱着眉飞身向楼下跑去。
人群的中央,是个大腹便便的女人,肥大的印着卡通图案的孕妇裙,脸上有些许孕妇标志性的斑块,妆容被泪水冲刷成狼狈的一片,她站在那里,拿着一块手绢呜呜地大哭。
“展轻侯弄大了我的肚子,又勾引我的妹妹……他是个坏蛋……受他骗的女孩子简直都……都数不过来……呜呜……”
人群中顿时有很多的议论之声——
“难怪,她和展轻侯带来的那个女孩有些相像呢。”
“展轻侯居然是这样的人,他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幸亏伯父还没有介绍我们认识,不然凭我的样貌,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好可怕!”
“这说不定只是冰山一角呢,他也许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变态,专门喜欢骗年轻女孩。”
孕妇从手绢中抬起一只眼泪婆娑的眼睛,满意地看着人们的反应,接着把声音抬高了八度——
“呜呜……我好惨啊……他除了骗我的人,还骗走了我所有的钱……他那么有钱,却还是喜欢别人的钱,一分都不放过!呜呜……我已经好几天都没有饭吃了……”
她扶着腰慢慢地走到餐桌前,用力地吞着口水,抬眼泪水汪汪地看看大家。
很多人已经开始恨得咬牙切齿了,几个高龄老人家甚至哆嗦着手掏出降压药开始要吃。
“你在干什么?!”一声雷霆断喝从天而降,展轻侯铁青着脸拨开人群冲进来。
“救命,救命!”孕妇捂着大肚子摇摇晃晃地往后退,“别打我,别伤害我的孩子……”
“你这个白痴,你疯了?”展轻侯感觉自己头顶简直要冒出浓烟了,眼前这个弄得一团狼狈的家伙,他一眼就认得出来是徐忆璇,可是她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在搞什么鬼?!
展轻侯抢前几步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拽过来自己身边,“你胡闹什么?”
“哇——”孕妇一脸的惊恐表情,张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躲边用另外的一只手死命地护着自己肚子里的宝宝。
“我不再要你负责了……可是求你放过我的妹妹,放过她……呜呜……她年龄还小,你不可以再害她了……我听你的话,我把孩子打掉……打掉……”
“你胡说什么?给我闭上嘴!”展轻侯吼她。
“好,我闭嘴……我再也不会对任何人说我认识你了……别打我……呜呜……”
顿时,民怨沸腾了。
所有的人都把矛头对准了展轻侯,千夫所指,涨潮一样的谴责声一下子冲向了展轻侯。
展轻侯愣愣地站在那里,听着很多他这辈子都没有听过的字眼一股脑的,而且是莫名其妙地落在他的身上。可是当他看到那些以往看着自己都会放电的女孩,现在却满眼的鄙夷,像躲避细菌一样对他避之不及的一瞬间,他突然之间明白了些什么——
这就是她想出来的,帮自己赶跑身边女人的办法?
这个白痴!
“跟我走!”他拽了徐忆璇就走,不去理会身边几乎把他吞掉的声浪。
“放开我……”孕妇被拽得步履踉跄,身不由己地跟出去了,出门之前还不忘回转身,用满含泪水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环视一番。
把徐忆璇塞进车子,全速驶出凯旋山庄,在一块山腰面海的停车坪边,展轻侯一脚踩在刹车上。
车子尖锐的磨擦声刺破夜空,徐忆璇平衡性向来很差的身子一下直冲出去,脑袋“咣当”一声撞在了挡风玻璃上。
“好痛……”徐忆璇捂着脑门转过身,“你是故意的!”
展轻侯转头,铁青色,甚至是比这更加糟糕的脸色,恶狠狠地瞪着徐忆璇,“你知不知道刚才你都做了些什么?”
“帮你赶走女色狼嘛,怎么了……”她揉着头上的痛处,心里面渐渐地升起些不安——如果说刚刚展轻侯生气是在配合自己的演出,那现在演出已经结束,他怎么还是气成这样子?
“有你这样的吗?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白痴做法可能会毁掉整个展氏的声誉!展氏的信誉有多么的重要你了解吗?现在股市会动荡,订单商谈会受阻,很多可预见和不可预见的问题都会出现!”展轻侯越说越气,最后的话简直是在怒吼。
“可是,真的好多,好多女色狼。”徐忆璇不仅回忆起刚开始那些如刀如矢的眼光,“我才只好用杀手锏的啊,不然会完不成合同……”
“我只是要你来,只要我身边有女伴,所有的人都不会生事的,那里都是名门闺秀,全部都是素质很高的人,你以为会像你一样尽是些白痴低俗的想法?!”
徐忆璇眼里面的惶惑眼神顿时被另一种情绪代替了,她圆睁着眼睛一掌拍在方向盘的喇叭上,汽车一声长鸣。
“展轻侯!”她气得直喘粗气,“我是没有你们有钱,不是名门,不是贵族,但是你也没有权利说我素质差,说我低俗!你知不知道这话有多伤人?”
展轻侯看着她激动的样子,一时竟找不到什么还击的话出来。
徐忆璇把脸转向窗外平静了一下,旋即回转头,“我是很用心地在做事,你不满意可以投诉我。我没话说了。”
她拉开车门下车,甩开步子向后走去,可是还没走两步就狠狠地扭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臭鞋!”她苦着脸嘟囔着,脱下鞋子拿在手里,又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向前走。
一只手臂突然被抓住了,徐忆璇一回头,看到展轻侯一脸无奈地站在她的身后。
“做什么?”她强忍着脚上愈来愈剧烈的痛楚。
还在忍。
展轻侯在心里面摇头,这只小兽为什么总是这样,额上的冷汗都痛出来了,还在故作坚强。
他加在徐忆璇手臂上面的力道一减,她那只一直偷偷虚抬着的脚一落地,顿时疼得整个人失去平衡一下跌进了他怀里。
“你又在做什么?”展轻侯把手向两边平展开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展轻侯!”徐忆璇在他怀里撑起身子,单脚地跳开两步,气恼地指着他,“你这个大坏蛋!”
嘴上虽然骂着,可是失去了“大坏蛋”的支撑她却怎么也立不住身子,跳着跳着就气喘吁吁了。
看你还能坚持多久。展轻侯看着她,觉得是个教训她的好机会。把手往裤袋里面一插,站在那里安静地等待。
这个大坏蛋!徐忆璇看着他脸上再明显不过的意图,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让我向你低头,门都没有!跳几下又不会死人的!
五十跳……
一百跳……
一百五十跳……
十几分钟过去了,徐忆璇蹦得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的,可就是咬着牙不向他求救。
展轻侯眼中的平静已经被隐忍的怒火代替了,插在裤袋中的手渐渐地攥成拳头。
真的是恨不得狠狠地揍她一顿!没有见过她这样一点都不乖的女孩!难道让她低头就这么难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还是那么倔的眼神,还是那么一点不示弱!
算了,以后再说吧,现在这样跳下去,她的脚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展轻侯决定放弃坚持,可是就在要伸手扶她的时候,一辆沿着山路开上来的银色奔驰在她的不远处停下来了。
驾驶室里走出来一个个子高高的年轻男子,他一边向徐忆璇走一边问:“小姐,你没事吧?”
“救、救救我……”徐忆璇蹦过去,终于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拉着那人的胳膊,整个人倒在了他的身上。
“你没事吧,用不用我帮你报警?”年轻男子警觉地看看不远处那个站在黑暗中的人影。
徐忆璇喘着粗气摆摆手,用力地吞吞口水,“打电话报疯人院,他从那里逃出来的。”
“呃?”那男子有点莫名其妙。
“带我走,带我走……”徐忆璇一心只想着快点离开,哪有时间跟他多解释什么,拉着他就往车子那里跳。
刚跳两步,她左侧的手臂一紧,整个人就落到另外的一个怀抱中。
年轻男子站在原地,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的女子已经被掠去了。
“你可以走了。”身后有威严的声音传过来。
他回转头,看清了展轻侯和在他怀中活鱼般扑腾个不停的徐忆璇。
“展、展先生!”他是古清扬的商务秘书,当然认识这个古老先生十分赞赏十二分喜欢十四分器重的商界奇才。
展轻侯微微点头,一下打横把徐忆璇抱了起来。
“喂,放我下来,喂,那位先生你别走,我们两个打得过他的,我是跆拳道黑带的,你别走啊……救命啊……”
任她喊得声嘶力竭的,那个深谙展轻侯个性的秘书却再也不敢过来了——这可是展轻侯啊,谁违背他的意思,那简直就是向整个香港宣布自己之下至少三代都不想在这里混下去了。
展轻侯抱着徐忆璇走回车边,把她放在车前盖上,双手把她环在自己身下,“你还想下来再跳一会儿吗?”
徐忆璇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展轻侯一把摁住,他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敢再扶你一下。”
徐忆璇扁着嘴巴看着他高高在上完全掌握控制权的表情,终于放弃了挣扎。
她坐在那里,皱着脸看着自己完全抗衡不了的大坏蛋——鼻子一抽——
展轻侯被她的表情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徐忆璇的鼻子又一抽,眼睛下面泛起一轮水亮,终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欺负人……呜呜……”她咧着嘴巴,眼泪吧叽吧叽往下掉,哭得完全不顾形象。
“你欺负我……翼飞……有人……呜呜,欺负我……”她的声音被哭声噎得断断续续含混不清,却还是很委屈地呜咽着说话。
展轻侯退开几步,完全不知所措了。
本以为这只小兽发起攻击时是最让他头疼的,可是现在看着她的样子他才突然明白一件事情,原来她的眼泪才是最最致命的。
“喂……”他上前去很是尴尬地开口,“别哭了……被人看见多不好,还以为我欺负你……”
“你就是……”徐忆璇甩开他的手,大颗眼泪滚落,“你是大坏蛋!”
展轻侯没有反驳,他现在倒是宁愿她能跳起来瞪着大眼睛和自己大吵一架,就算每每自己都接近被气晕,也无所谓——只要她别再哭,别再这样眼泪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看着她不再倔强,看着她委屈掉泪,看着她害怕地呜咽,看着她突然之间变得脆弱,他的心中居然会出现许久以来都不曾出现过的痛楚,那种痛楚竟让他有种恍然的熟悉,心里面那片已经枯涸多年的湖,也在这种痛楚中开始一波波地漾起涟漪……
他走上前去,伸手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
徐忆璇举拳就打,“哪有这样的……我已经很努力了……坏蛋……你怎么能那样……”
“是我不好,别哭了?”展轻侯任她的拳头一下下落在自己的身上,很生硬地用他从未有过的语气哄着她。
“就是你错,就是你……”徐忆璇呜咽着,被哭声噎得一抖一抖的。
展轻侯看着她,一下子把她拥在了怀里,他长叹一口气把头埋在她的发间,“小兽,我该拿你怎么办?”
“什么……”徐忆璇抽泣着,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现在要去哪里?”展轻侯抬起头,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
“回家……我想回家。”徐忆璇抽抽鼻子,渐渐止住哭泣。
“好,回家,现在就回家。”展轻侯答应着,小心地再次抱起她,打开车门把她放回到座位上面,又帮她系上安全带。
徐忆璇不哭了,她很有些惊讶有些受宠若惊有些莫名其妙更有些不习惯地看着展轻侯——
这是怎么了,怎么自己一哭他居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没有之前那样盛气凌人的气势了,没有了“展轻侯”的一切招牌臭脾气,没有了不屑别人下命令的执拗——相反,却像是个照顾孩子保姆一样,完全没有了脾气。
真是奇怪……
她靠在座椅上,苦着脸想要想个明白,可是刚刚的一阵跳实在是让她有种虚脱的感觉,脚伤更是雪上加霜,大脑根本不受她的指挥,混混沌沌的,没多久她便靠在座椅上面睡过了。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被轻轻地叫醒了,展轻侯横抱着他,有些气喘。
“钥匙呢?”他把徐忆璇放下来,扶住她的胳膊使她的重量落在自己的身上。
“嗯。”徐忆璇揉揉眼睛,四面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家门口了,“你怎么找到这层的……”
展轻侯没有回答,解开衬衣上面两枚扣子透气,接着把身上背着的徐忆璇的包摘下来。
徐忆璇接过他递过来的包,在里面找出房门钥匙,打着呵欠开门。
“进来坐会儿吧。”
“呃?”展轻侯有些不自然地向屋里面看了两眼,“不了,我不进去了。”他摇摇头。
徐忆璇看着他的样子,那居然是个腼腆男孩的拘谨模样,这样的展轻侯,倒是有种更加真实的感觉,似乎脱去一切伪装卸下所有社会面具后的他本该就是这个样子。
“你在害羞?”她试探着问。
“胡说什么?!”展轻侯立马吼她。
徐忆璇退开几步撇撇嘴,突然觉出什么似的低下头。
“这是什么?”她看着脚踝上敷着一个形状奇怪的束带。
“冰袋。在你包里面还有两个,待会记得放到冰箱里面,明天再敷。”
“什么时候弄上的,我都不知道呢。”徐忆璇抬抬脚。
“没有见过像你睡觉这么死的女孩,什么都没有知觉,就像个——”展轻侯停下不说了。
“像个死尸一样对不对?”徐忆璇扮了个鬼脸,“不用不好意思说,他们都这样说我。不过,你能叫醒我还真是不简单。”“那进去休息吧。”展轻侯点点头,转身向安全门走去。
“喂,电梯在这边,你去那边干吗?”徐忆璇叫他。
“你们楼上的电梯在维修,不能用。”展轻侯头也没回,推门消失在门后。
徐忆璇愣在那里。
对啊,今天电梯在维修,自己下午走下去的时候就是用的楼梯。天啊,她住在17层啊,没有电梯,那,那是他一步一步抱自己上来的?!
怪不得,怪不得他累成那样……
徐忆璇你简直是个猪啊!怎么一点都不醒呢,不然可以下来走的啊,他就不用累成那样了。
她在心里狠狠地把自己骂了一顿。
展轻侯,一向高高在上俯瞰一切的展轻侯,居然在狭窄的楼梯里面抱着自己,一步一步地走上来……
想到这里,徐忆璇的鼻子有些酸酸的,她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长久地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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