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李秋官听完后重重地点头。
“既然她有心要设计你,的确是防不胜防。不过,你刚刚说她患有精神分裂症,这样的人也会动歪脑筋吗?”
“那孩子的情况并非智能不足,只是,她心中描绘的妄想会让她轻易做出违背社会规范的事。今晚就请警方先收容她,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尽早送她去看心理医师。这个家有一位叫戴玉林的帮佣阿姨,如今她人在乡下的老家。可否请你们马上联络她?我想那孩子恐怕需要入院治疗。她们家非常有钱,所以费用的事不用担心。”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安排一切。总之,先把她带回警局就是了。基本上,她的行为已经触犯了非法禁锢之罪……可是,既然她有那种病。恐怕就无法对她起诉了。”
“拜托你了。对了,有关链子的事,既然钥匙已经丢了,干脆把它锯断好不好?”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派出所里也有技术不输专家的开锁高手呢。”
李秋官李秋官用警方的无线电呼叫了马西铺派出所的滕丽名警员,在派出所里大家都叫他“锁匠阿近”。滕丽名的父亲经营“滕丽名锁匙”这家钥匙专门店,他从小就在钥匙堆乡长大,只要有简单的工具,大部分的锁他都能开。学得这门技术,对他的警员生涯也大有帮助。
透过电话,李秋官传回已经找到江叶的消息,而那边也报告说,已经知道在段吉屋里发现的手表真正买主并非李代燕,而是她称为妈妈的梅吉岱。警方现在正在侦讯梅吉岱本人。
“知道了,那件事等我回警派出所再说。总之,你们叫滕丽名马上过来,对了,顺便向上面要求派遣一名女警。我们这边有一个有点棘手的女性嫌犯,需要女警帮忙把她带回去,局里的史晋川局长人很好说话的(即本书第一卷的主人公)。”
李秋官讲电话时,花秀和志保不约而同地走进厕所,温柔地和谷米说话。可是,谷米却始终不发一语。坐在马桶盖上的她双手抱头,动也不动,看上去就好像一座雕像。警察强行闯入,让她的神经极度紧张,原本摇摆于正常与异常之间的精神状况,恐怕因此加速恶化了。
江叶不舍地看着她。谷米变成一个没有声音的人,她关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外界的一切,出现类似自闭的症状。
李秋官李秋官用无线电交代完事情后,也坐到沙发上,再度和江叶攀谈起来。
“这个叫谷米的女孩限制你的自由,把你关在这里好几天,虽说她的精神状况有问题,可是,她不但准备了这条铁链,还去买了挂锁,可见她是有预谋的,关于这一点,她有说什么吗?”
“啊,这全是因为她的妄想。谷米的亲生母亲在她读中学时去世了,她的父亲谷先生在来年,也就是谷米升上高中的那一年再婚,对象是比她父亲小二十岁的美貌女子。”
“就是李代燕,对吧?”
“哦?你们已经知道了。对思春期的少女而言,父亲的再婚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很多少女会视那为不贞的行为。更何况谷米是独生女,一向集双亲的宠爱于一身。亲生的母亲去世了,父亲的关爱又倾注在新妈妈身上,这叫她怎么忍受?在她的心里,肯定把李代燕这个后母当成自己的敌人,只要看到父亲对新婚妻子呵护备至,她就无法压抑身为女人的妒忌心。就这样,她对李代燕的憎恶与日俱增,母女之间的战争,不,应该说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越演越烈。”
“嗯嗯,这种事确实经常发生。”
寂静的房间里,江叶的声音继续回荡着。
章华警员、宫悠平,甚至厕所里陪伴在谷米身旁的花秀和志保,都专注地聆听江叶讲话。
“然而,就在几年之后,谷先生去世了。当时我人在美国,详细情形并不是很清楚,不过谷先生是在入浴时死亡的,死因好像是心肌梗塞。这些都是谷米告诉我的,只是谷米不相信医生的诊断,她认为父亲会死是因为李代燕下了毒。”
“……”
“从那时候起,谷米的妄想似乎更加严重。所谓的妄想,是当事人的主观认定,因此不管怎么用常识反驳或说服,也无法导正她的偏差想法。”
“不是有医生的诊断书吗?”
“她似乎认为那也是李代燕花钱买通医生伪造的。李代燕毒死父亲,夺走了这个家的财产。那么,李代燕给父亲喝的是怎样的毒药?哪种药物可以让人出现类似心肌梗塞的症状?关于这一点,她似乎是绞尽了脑汁。”
“然后,她终于找到李代燕下毒的证据?”
“嗯,最近她看到某周刊上我与女记者的对谈实录,这给了她灵感。她认为毒药是我给李代燕的,杀人计划也是我教她的。”
江叶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描述了一遍。连谷米为了暗示自己和李代燕之间有肩情,也一并说了。
(这些也诚如读者所知道的。)
家庭老师和学生的母亲私-通,真亏她想得出来。江叶说着说着,不禁露出苦笑,听他讲的警员和宫悠平脸上也露出莞尔一笑。
“这还真教人吃不消呀。”就连李秋官也忍不住笑了。听起来确实蛮伤脑筋的,只是分裂症患者的妄想会这么天马行空、无边无际吗?
“谷米她,”江叶继续说道,“以为我从美国回来之后还跟李代燕小姐藕断丝连,也就是说,她认为我一定知道李代燕的住址,所以每天都逼问我这个问题。”
“你是说谷米想跟李代燕见面?”
“与其说是见面,倒不如说她真正的目的是想利用我,把李代燕小姐骗来这里,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也就是说,她想把李代燕跟我一样关在这个房间里,然后,要我们到她父亲的灵前磕头谢罪,谷米曾这么说过。”
“这是她的复仇吗?”
“这个嘛……总之,她很急着找李代燕小姐。不过,我真的不知道李代燕人在哪里,想答也答不出来。结果,她昨天竟然说要把我妹妹志保带来这里。”
“哦?为什么?”
“她要把志保关在其它房间,以为这样我就会把李代燕的住址说出来。拿我妹当人质,好逼我就范,她心里是这么盘算的吧。换句话说,她也出现了偏执狂的症状。那孩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对我而言,是十分危急的状况。”
不得已,他只好把花秀的电话告诉她,想藉此让志保暂时躲开危险。
“因为这样,对花秀小姐造成了莫大的困扰。我心想,谷米电话打多了,说不定会说溜嘴,让人知道我在这里。我心里也抱着期盼,说不定在花秀小姐的帮助下,我就能脱离苦海了。真的很对不起花秀小姐。”
江叶面向厕所,深深地一鞠躬。
和志保一起站在谷米身旁的花秀听到江叶的话,用力地摇头。那微笑的脸好像在说:“老师,没关系,这种事我一点都不介意。”
“可是,真令人觉得不可思议。”李秋官突然自言自语起来。
“什么事?”江叶反问。
“就是谷米一直在找的李代燕啊,她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江叶大为惊愕,一脸不敢置信地紧盯着李秋官,问道:“李代燕小姐死了?是什么时候的事?不,我是说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她是在昨天,也就是星期天晚上十点左右死的,车祸身亡。”
“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意外发生在马西铺,名为明富的大楼前面。她从那栋大楼里跑出来,忽然冲到马路上,让行驶中的车辆给撞个正着,连驾驶都说根本来不及闪避。”
“唔,这样子简直就像自杀嘛。”
“不是,现场有目击者,听说她当时好像是要拦计程车。”
李秋官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出来,其中还穿插着目击者国松老先生的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