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二娃摆手把在那边凑热闹干活的八个女人叫过来，为赵二驴介绍一下、说了说他们藏在不管岛的事儿，因为当兵而比一般渔民都要人品端正的赵二驴满脸错愕，简直就不敢相信解放四十年之后，竟然还有这种敢明目张胆搞一夫多妻制、把一群小三称为“偏房夫人”的死流氓。
莫二娃看他那样，忍不住一笑，道：“赵把头，你知道俺们远航公司和桃园公司经常跟合作伙伴们签的那种预付货款协议不？类似于头年前俺们跟群岛县各大船队签的那种毛魀收购协议？”
赵二驴一听，忽然感觉传说中的幸运就要砸到自己头上了，赶紧点头，满脸兴奋地样子道：“这个当然听说过了！就是你们先把货款给渔民，让他们拿这笔钱去买船和捕捞用具，等渔民们打到鱼了，再拿到渔获慢慢还货款。这种钱不但没有利息，要是以后的市场价比签约时候搞了，你们还给渔民补钱，市场价低了你们就自己承担差价，黄海上好多渔船老大、货船老大起家，就是靠着您这用菩萨心肠制定的政策！”
“这种协议不是啥菩萨心肠，而是一种商业上的互利共赢，赵把头太抬举俺了！赵把头啊！现在俺把自己见不得人的事儿都告诉你们了，俺的夫人们要投资长山群岛的打算俺也明说了，俺想让永远公司也跟你们签订这样的协议，不知赵把头有兴趣么？”
“当然有啊！莫老大想怎么签啊？”
“不管岛船队以前打到的渔获都卖给俺，但俺夫人们为了俺而上岛定居、开办永远公司后，这不管岛的中低档海货就全部供应她们了。现在俺的夫人们又要对外扩张、又要搞发展速度极快的加盟模式，就算不管岛船队的收成再好，他们一支船队也无法满足永远公司翻倍增加的需求量，所以俺想让她们跟你也签一个这样的协议，你们以后的中低档海鲜全卖她们，高档海鲜继续卖给俺。不但是你们洪子东岛，其他因为船队规模太小而没资格跟俺们签订上一个毛魀收购协议的小岛、小村、小船队都可以参与进来。”
赵二驴眨眼看看那八个女人，满脸疑惑，问：“莫老大，不管岛船队直到现在也是中国唯一有能力到达151渔场作业的远海船队，他们在那里的捕捞量相当惊人，随便拖网走一海里就是好几吨鱼，就这产量难道还不够六位夫人用的？”
莫二娃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伸手把身边同样换上脏衣服的刘燕、张媛媛拦进怀里，道：“赵把头你可太小看俺的小宝贝们了！她们的生意走的是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咱辽南地区除了大海里的群岛县和超哥垄断的市内四区外，狮子口区、复州县、新金县、旧金县和大庄河县的所有乡镇都被他们覆盖了，甚至很多乡镇企业、农村民办企业的食堂也被她们承包了，俺即便已经为不管岛船队制定了扩编计划，但他们扩编到三十艘‘桃园级’拖网渔船的规模，他们也只能保证永远公司去年海鲜需求量的三分之一。”
除了卖鱼就与世隔绝的渔民们听到这买卖，全都吓了一跳，刘燕看看他们的表情，对赵二驴道：“赵把头不用怀疑我们永远公司的实力，我们其实跟桃园公司一样，都是跟在老大的后屁股发展捡钱，虽然我们的生意还不能跟超然公司、远航公司和桃园公司相提并论，但辽南地区我们排第四大私营企业也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我们有能力提供这样的合同。”
张媛媛点头跟话，道：“不管岛在老大亲自制定船队扩编计划后，已经跟我们签订了这样的协议，他们年底到位的十七条新船就是通过我们这协议补充进去的资金，大刘家镇十七个村子去年年底从省农科院引进的六十九个新式蔬菜大棚也是这么来的钱，不过老把头和陈县长为了不给老大惹麻烦，都严令本地居民对外保密，不管岛的规矩是谁家泄密清除船队，新金县的规矩是谁泄密就拘留谁。”
柳安东诧异，问：“六位夫人，你们帮着不管岛出钱扩编船队俺们能理解，可这新金县……那里的旱鸭子咋还跟你们联系上了呢？”
陈小英笑了笑，回道：“因为我和雯雯虽然经常回不管岛照顾老大，但我俩却常驻在洼子店，户口也已经迁到那里去了，大刘家镇的老百姓现在也和不管岛一样，都知道我们是老大的人，见了我们也喊五夫人和六夫人。”
柳小彬眼珠子一转，一边琢磨一边嘀咕：“不管岛和新金县因为帮莫老大藏人，现在都富裕起来了，俺还听说獐岛花船队、小岛花船队刚被莫老大领航几天，她们的船就敢在东沟海域横着走，谁要是玩够了不给钱耍赖，海里有海军的炮艇帮着追债，岸上还有渔政和边防在那等着……爷爷，俺悟出一个未来当上把头后的大道理！”
“就你那逼脑袋还能悟出啥道理？”
“这咋说的！俺这逼脑袋不是继承你和俺爹的么？俺悟出来的道理是，一个地方能不能致富，全看这个地方有没有莫老大的女人，你说这话有毛病没？”
他这扯淡的话一说，广鹿岛的老文盲们竟然还当真了，全都竖起大拇指点头夸这未来的小把头有头脑，柳安东更是高兴，乐道：“好！你这孙子比你爹那虎逼聪明，以后你接班了，一定能当好咱柳条村的把头！”
受了爷爷的鼓励，柳小彬还来劲了，看看莫二娃，问：“莫老大，您有没有兴趣再找个七房夫人养在俺们柳条村定居啊？俺们可以向你保证，不管岛和新金县对六位夫人啥样，俺们柳条村就对夫人啥样，其他三个村子肯定也会这样！”
莫二娃被他们搞得哭笑不得，道：“小彬哥，你还想帮俺找啊？你这是想把俺累死在娘们身上啊！俺告诉你们，一个地方到底能不能致富奔小康，不在于这个地方有没有俺的女人，而在于这个地方的带头人是不是心系老百姓，在于这个地方的老百姓是不是能跟着带头人勤劳肯干！只要你们这些把头、老大永远别忘记渔民，渔民又愿意听从你们的号令，那你们这儿即便是没有俺的夫人，你们也会过上富贵日子的！”
已经挑好三箱子海货的杨慧抱着保温箱子走过来，一边点钱给柳安东结账，一边接上莫二娃的话茬儿，道：“这种官话套话听着很对，但实际上这些话都是废话！照我看来，在咱中国这种积累了五千年的人情社会的国家，一个人能不能富裕全在与他生在怎样的家庭、有怎样的情商，一个地区能不能富裕，也不在于带头人是不是心系百姓，而在于这个带头人是什么样的身世、有多大的情商。柳大叔！刚才您孙媳妇已经给我的货过完称了，按照昨天的价儿，今天拿的货一共是一百零八块，我给您一百二，那十二块算是我请爷爷们喝酒，感谢爷爷们给我面子、卖我海货了！”
莫二娃转脸看看这小丫头，问：“姑娘，俺这文盲没有文化，俺想问问你，你刚才说的情商是啥意思啊？”
“情商就是指一个人察言观色、与人交往的能力，要是我听到那些关于你莫老大的传言没错，你就是一个情商非常非常高的人，而且你的家庭也很优越！”
“这……你说俺会跟朋友交往俺信，可你说俺家庭优越俺可就觉得不对了！俺是个遗腹子，俺从小跟俺老娘长大，俺从没靠过家里帮衬，十一岁俺就上船去赚公分，养活俺老娘了！”
杨慧不愧是师范大学的学生，虽然才入学几个月，但她却已经有了老师范儿，转脸看看莫二娃，道：“我听说日本外相访问辽南时，外相夫人还曾领着一大堆在全球都排的上名字的日本巨头去桃园村祭拜你爷爷，你们辽南人每次谈到你的故事时，都会在后面加一句，莫老大不愧是桃园村莫杜两家唯一的独苗，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莫二娃眨眼想了想，摇头道：“俺刚才已经说了，俺这人没有文化，你这问题俺还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但是俺愿意向你请教，只要你别跟俺保密就行！”
杨慧笑了笑，道：“你刚才为我求情拿货的时候已经说要跟我交朋友了，这个话题不是商业机密，我们可以像朋友聊天一样谈一谈，用不着说请教二字！我问你，你觉得一个家族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俺觉得是人多！人多力量大，劳动力充足！”
“太肤浅了！越是贫穷的山沟，那里的女人就越能生孩子，他们的劳动力倒是充足了，但他们能富裕起来么？”
“这……那你说是啥呢？”
“是家族底蕴！一个只有钱却没有底蕴的家族，只能算是暴发户，他留给后代的只有很快就会花完的有形资产，如果他的后代经营好了，这个家族可能会走向辉煌，但如果后代经营不好，那这个家族很快就要衰败。而一个有底蕴但却因为历史原因而没有钱的家族，归根到底还是一个贵族，它能留给后代的东西不是有形资产，而是上百年底蕴沉淀出来的名号和祖上世代交往的朋友，这在中国的人情社会中是可以直接赚钱的！”
柳安东一看杨慧又要给莫二娃讲经说法，甚至还敢把黄海渔民眼中的“创业偶像”说成是靠家庭起家的富二代，老爷子马上就想抬手抽她耳光。
莫二娃伸手拦他一下，看着杨慧想了想，点头道：“俺觉得杨姑娘这话说得一点没错！你接着说！那你觉得俺能取得现在的成功，俺靠的是啥呢？”
杨慧讲课还上瘾了，竟然跟那旧社会的教书先生一样，背着手溜达起来，道：“在我看来，你的成功有五点要素。按照重要性排列，第一是靠你爷爷留在民间的名望，第二是靠你岳父的官场地位，第三是靠你生在这个遍地黄金的特殊时期，第四靠你有勇气在改革与否还前途不明的四年前走出第一步，第五就是靠你自己的情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