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树德捂着嘴，回头看看正在组织孩子们准备合唱的李在勇，乐道：“我笑李在勇这个****呗！这首歌是我们跟朝鲜娘们儿的联络暗号，可这****竟然还以为是要飙歌……”
一听这话题，那“黄海小****”马上来了精神头，伸过脑袋问：“孙大叔，为啥要用这首歌当暗号呢？这是什么梗？”
“桔梗！”
“桔梗？”
“对！桔梗就是他们朝鲜族最爱吃的一种山野菜，道拉基的意思就是桔梗，让她们唱这首歌，就是说她们正在找吃的！”
刘三七听完，更感兴趣了，直接窜到孙树德和老村长中间蹲下来，又问：“那咱们该怎么回答他们呢？”
孙树德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身对李在勇道：“李镇长，我觉得你不用带着小孩子们一起唱，你一个人就能收拾这八个娘们儿，因为你那首《阿里郎》唱得真是太好听了，我保准你一亮嗓子，对岸的这帮娘们儿马上闭嘴！”
李在勇眨眨眼，问：“孙大叔，我那《阿里郎》唱得……你真觉得好？”
孙树德一本正经地点头，道：“那怎么能叫好呢？那是特别好！好得惊天动地！”
李在勇的脑袋真是一根筋，孙树德这么一说，他还真就认认真真地站到江边唱起来，而对岸那八个女人一听这歌声，也还真是面带失落地把头低下，回到各自的哨位站岗，李在勇真以为自己把人家唱跑了，一脸得意，同样不明真相的军人们还给他鼓掌叫好。
孙树德嘿嘿笑了起来，一刮刘三七的鼻梁，问：“刘师爷，这回知道咋回答了吧？”
刘三七眨眨眼，问：“为啥是《阿里郎》呢？这又是啥梗？”
“这首《阿里郎》是日本占领朝鲜的时候，朝鲜人起义造反的暗号，找个懂朝鲜话的在江边唱这首歌，意思就是这边管得跟日本鬼子一样严，我们过不去！”
“昂……那要是我们能过去呢？”
“那就直接唱‘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呗！朝鲜人虽然听不懂中国话，但是朝鲜人都知道《志愿军军歌》，一听这个调，她们就知道我们要过江了！”
众人都被这有才的暗号给逗乐了，但是老村长却是面露凶色，其他的本地居民也是同样的表情，看来他们已经因为这场浩劫而跟朝鲜人结了解不开的怨，所谓“中朝友谊”至少在这一江段算是彻底破灭了。
吃完午饭，大家开始帮着老百姓重建家园。部队出动军车载着拿到善款的老百姓去辽东市购买家当，莫二娃领着船队帮忙修复损毁的房屋院墙，金银熙领着干不了重活的小孩子给村民们制作容易保存的泡菜和打糕，两个村子一片忙碌，春天仿佛提前到了。
第二天一早，桃园村派来的十台卡车满载着吃的用的来到浑江口，陈晓辉和他的农科员们都跟着来了。
莫二娃赶紧迎上去，道：“陈县长，真不好意思让你大老远跑一趟啊！”
“哎呀？你不好意思了？太好了！我就等你这句话呢！二娃，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县那些孤寡老人和低保户没有年货，要不你赞助他们一点？”
“你……陈县长，你咋啥时候都不忘剥削俺呢？”
“哎呀！我在路上都听说你这几天的英雄事迹了，你说你连朝鲜的特种部队都不怕，你还怕我这个要小钱的臭叫花子么？是吧？”
莫二娃瞅他一眼，没好气地往他嘴里塞根烟，道：“俺******上辈子肯定是做了什么孽了，要不俺这辈子不可能这么倒霉，遇到你这么缺德玩意儿！”
将货物卸下来后，众人来到老村长家，那些专业人士一看到摆在院子里那苏联造的养鱼网箱，马上就明白自己摸索着设计出来的结构到底错在了哪里。
陈晓辉如获至宝，走过来问：“二娃，还有办法从朝鲜那边搞来其他东西么？”
莫二娃摇摇头，道：“够呛了！这次的事情实在太大，军委首长都被惊动了，以后这鸭绿江肯定会加强管理。孙营长昨天跟俺说，辑安和辽东的边防支队可能要扩编到原先三倍的人马，江面宽度不足五十米的地方，还要加装高压电网，以后再想倒腾点东西可比登天都难啊！”
陈晓辉想都不想，道：“这在咱们中国叫事儿么？既然要加强管理，那咱们就花钱买通边防，让他们开个口子帮咱倒腾东西！你不是跟辽东这边的关系特别好么？”
莫二娃看看他，打趣道：“俺说陈县长啊！你堂堂一个人民干部，你说出这话，你不觉得脸红么？”
“我为什么要脸红？”
“你为什么不脸红呢？”
“苏联长期以来都在联合社会主义阵营对我国实行全面经济封锁、技术封锁，其封锁力度比先前西方国家的封锁还要严格。现在，我们有机会通过危机中的朝鲜打破封锁，让他们手中的苏联设备和苏联技术为我国所用、为我国人民创造财富，这难道不就是一个人民干部应该考虑的问题么？要是一个人民干部只想着自己的乌纱帽，有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敢为了人民去违法乱纪一次，那他办公楼门前挂着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又该算啥呀？”
孙树德一笑，顺嘴接话：“这还用问么？”
大伙又被这唱二人转的逗乐了，莫二娃道：“陈县长，俺知道你是个好官，但你这想法不太现实，因为倒腾东西过来不是买通辽东这边就能搞定的，朝鲜那边这次吃了大亏，以后他们也会加强管理的！”
陈晓辉摆手，道：“不要紧！凡是社会主义国家，都在强调马克思那大****空想出来的狗屁主观能动性，官场上的监督体制很不健全，辽东这边能买通，朝鲜那边一样能买通，中国这边有倒爷，朝鲜那边一样能培养起来两个为我们服务的倒爷！二娃，这事儿咱们一定要干，我们新金县权力支持你，需要什么尽管说话！”
“陈县长，俺觉得你现在这精神状态有点疯狂，俺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好像不光是为了倒腾个养鱼场过来啊！你到底看好朝鲜啥了？”
陈晓辉笑了，道：“你还真说对了！我看到这个好东西后，我不但想要养鱼设备和养鱼技术了，我还想要朝鲜农机！”
老村长看看他，道：“陈县长啊！你想找朝鲜鸡现在肯定不行，就算是降低标准找农村鸡也找不到，因为这江面封锁太严了！你先拿中国鸡凑合几天，等不严的时候我帮你找！”
孙树德点头，跟话道：“对对对！到时候咱不找农村鸡，咱要找就找城里的鸡或是部队上的鸡，楚山郡亚麻厂的鸡长得最漂亮，全是鹅蛋脸、大眼睛，胸大腚大……”
陈晓辉一脸无奈，打断他俩，道：“两位大叔，你俩在这胡说些啥玩意呢？我说的是农业机械，简称农机！”
“啥？农业机械？那你说全称就得了，说啥简称啊！农村鸡不也简称农鸡么！”
“我……我真是服了你们了！怪不得二娃刚才说鸭绿江边全是才子，你们太有才了！”
众人又笑了起来，莫二娃问：“陈县长，苏联虽然农业水平挺高，但是农机可是典型的工业产品，这方面美国和日本的东西可比老毛子好得多。现在美国、日本都解除了对咱国家的封锁，农机这类的东西随便买，你还要苏联农机干啥啊？”
陈晓辉摇头，道：“美国农机和日本农机的确先进，但是它技术含量高、价格贵，农业大户赞赞钱或许能买上一台，但想要大规模普及，指着昂贵的进口却是不可能的，必须要农业机械实现国产化才行。苏联农机虽然性能落后，但是它的原理简单、造价低廉，按照我们国家这一穷二白的技术水平，搞到之后，完全可以努努力，套用你想出来的这套仿制网箱的办法，开个农机厂对其进行批量仿制，然后把它们低价卖给全国农民。”
莫二娃想了想，道：“俺懂了！你的意思是说，中国想要国产农业机械就得跟小孩子学步那样一点点来，不能直接跟日本和美国学跑，得先跟苏联学走？”
陈晓辉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美国和日本有版权保护法，咱们国家为了维持来之不易的国际关系，就算有能力仿制美日农机技术，也决不允许下面的工厂这么做。但是，社会主义阵营除了咱中国刚刚跟西方国家学习了这套法律以外，其他所有国家都还没有版权保护一说，他们的产品到了咱们手里，工厂爱怎么仿制就怎么仿制，我们仿制完了申请专利，我们还可以告它呢！”
“你这想法倒是很不错，但是现在这中朝两国的关系……”
“别！先别着急否定我！那个……两位大叔，你们这里有鸡么？赶紧找两个过来伺候二娃一下，这小子见了娘们儿就灵光，啥问题都能解决！要小脚的、年轻点的！”
老村长一脸黑线，看看陈晓辉，道：“陈县长，你一面要帮老百姓弄农机，一面又要给莫菩萨找鸡，你……你到底是个好官还是个赃官啊？我怎么被你搞迷糊了呢？”
孙树德又从兜里掏出一条女人内裤，道：“连襟，这还用问么？人家当干部是不择手段地往上爬，他当干部是不择手段地为老百姓办事儿，这样的干部就算是自个儿找鸡，那也是个千年难得一遇的好官啊！来！莫菩萨，村里来了小朋友，卖花女昨天都赶走了，你先拿这个凑合一下吧！”
莫二娃看看这内裤，又看看孙树德，吓一跳，问：“这……又是金银熙的？”
孙树德点头，道：“对！我今早起来看她换衣裳了，我就趁着她干活，进到她屋里帮你找好东西，果然被我找到了她换下去的一包衣裳！我那还有个兜兜，但是那玩意太大，我这兜里踹不下，等一会儿你去我屋里拿，找不了娘们这几天给你当枕巾凑合着用！”
我勒个去！看来莫二娃遇到陈晓辉不算倒霉，金银熙遇到孙树德，那才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