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争光一笑,道:“你说的那是公安局在刑场上执行死刑,有的是时间磨唧!可我们军队在战场上处决犯人要的是效率,不但要保证一枪毙命,而且还没那么多时间和耐心让法医去给死囚做那么多种检查,常用的办法就是五六式打碎半个脑袋,然后让法医用铁丝子进去搅一搅就算完事儿了!咱东方国家的军队都是这么干的!”
莫二娃想想那场面,后脊梁一阵发麻,道:“****!你们当兵的咋这么狠?”
孙争光不以为然,道:“这有啥的?正规军可不是什么公安、武警、边防队,国家只要出动了我们,要我们干得也就是杀人的活,我们当然要专业一点了!”
孙树德斜眼看看他,小声道:“怪不得老人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老实孩子进了部队也得变成杀人犯……”
曲完那首歌,金香惠突然对着河对岸大喊了一声,懂朝鲜话的浑江口村民说,这句话的意思是“申元林,我的歌唱完了,现在我要伴着歌声来找你了”,这让大家很惊诧--交接尸体的时候,双方核对了那些死尸的姓名,申宽育被炸死在这边的儿子就叫申元林。
孙树德一愣,道:“****!这句话的信息量也太大了!”
老村长也来精神了,扒扒手指算算,道:“连襟,你说这是公公抢了儿媳妇,还是儿子干了后妈呢?我怎么有点迷糊呢?”
“要么我怎么说这句话的信息量大呢?这是个浑身故事的女人!”
“嗯!而且故事很精彩,太能调动起观众朋友们的兴趣了!”
河那边,金香惠将手风琴放到一边,然后便面朝河岸这边跪下,几个朝鲜兵都退到两侧等着,一人绕到她的身后,将威力巨大的AK47直接顶在了她的后脑上。
这娘们儿虽然给大家留下的第一印象不怎么样,但河这边那群怜香惜玉的流氓们却还是不忍心看到一个绝色美女被爆头的场面,一个个全都把眼睛闭上--片刻,枪响了,但这可不是一声枪响,而是一阵扫射。
众人睁看眼,见两个穿便装、戴口罩的人用冲锋枪打死了刽子手,架着金香惠钻进了那边的山林子。中国这边的警报这时候也拉响了,看护移交尸体的战士们都举起枪来,喝令那些过江的朝鲜兵全都抱头蹲下,场面有点混乱。
孙争光拿起报话机,喊道:“陆航团!我是合成营孙争光,听到回答!”
“收到!孙营长,什么事儿?”
“赶紧派一架直升机到我营防区上空巡逻警戒,我们对岸有两个持冲锋枪的暴徒劫了朝鲜人民军的法场,我担心他们走投无路,又会流窜到我们这里来祸害老百姓。”
“什么玩意?军队的法场被劫了?”
“你没见过吧?不但军队的法场被劫了,而且这死刑之前还允许那个女囚唱首歌呢!用我们这一位老大叔的话说,这他妈朝鲜人民军全是故事啊!”
“****!自打在鸭绿江边见了朝鲜人民军,我也觉得自己的三观每天都在刷新了!孙营长,你稍等我们一下,我们的23号机现在就在老虎哨水电站那里,五分钟赶到!”
翟光荣走了过来,道:“孙营长,我看刚才那两个暴徒好像是中国军人!”
孙争光吓一跳,问:“你说什么?中国军人?”
翟光荣点头并要来身边士兵的一把冲锋枪,摆出一个射击姿势蹲在地上,道:“正常部队训练蹲姿射击,为了增加稳定性,都会要求士兵膝盖着地,与两脚形成三个支撑点;但是我们北海舰队的海军陆战队在训练士兵射击时,却严禁士兵的膝盖着地,刚才那俩暴徒劫囚射击时,用的就是我这姿势。”
孙争光看看翟光荣,问:“翟队长,你们这姿势……为什么不让膝盖着地啊?
“因为我们北海舰队的防区在黄渤海,海岛全是礁石滩和卵石滩,没有沙滩,士兵膝盖跪在地上会被咯得生疼,如果作战的时候因为匆忙选错了射击点,膝盖还很容易因为后坐力而受伤,所以我们就只能牺牲射击准确性了!”
“哦……可这鸭绿江边也没有海军部队驻扎啊?”
“我不就是海军么?没有现役的,有没有退伍转业的?”
孙争光一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道:“唉呀妈呀!这还真是个情况!翟队长!你跟我一起去和上级通话,这要真是中国人干得,那这俩人肯定是要把人犯往中国带,他们有武器而且还受过相当专业的训练啊!”
半个小时后,军区搞清楚了情况:因为海军陆战队不是普通部队而是特种部队,所以附近两个地级市加一起,在册的退伍兵总共也才俩人,是辑安的一对儿朝鲜族双胞胎,哥哥叫全永、弟弟叫全健。这哥俩前年退伍后回到自己的家乡务农,元旦之后,他们又在辑安市区开了一家专卖朝鲜族吃喝用品的小门市。
刚才,辑安公安局紧急派人去那家小门市走访,结果店员说,他们的两位老板前几天出去进货直到现在还没回来,上级觉得他俩很有问题,要求沿江所有部队严密封锁鸭绿江,戒备等级要提到最高,一旦发现有人过江,直接击毙。
莫二娃听完,摇头道:“俺说咋辽东发了好几天的通缉令却都没找到一点线索,感情儿那全永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对儿双胞胎啊!孙营长,这俩人身上的事儿挺多,可能还跟辽东的一起走私案有关,俺建议你把这事儿跟辽东反映一下,让他们把通缉令的名改改!”
孙争光想想,点头道:“好!还是莫菩萨心思细腻!我这就亲自去给辽东边防支队的刘支队长打电话!”
一见孙争光去打电话,大伙全急了,但莫二娃却是拦着大家不让叫住他。
老村长看看莫二娃,道:“莫菩萨,这俩王八羔子知道我们玩朝鲜娘们儿的事儿,这要是落到国家手里,那沿江的渔村、边防……”
“老村长,你确定全永健就是全永和全健么?”
“这……这不是你说的么?”
“那俺为啥要这么说呢?”
“为啥啊?”
莫二娃坏坏一笑,一搂他肩膀,道:“如果这俩人真是全永健的话,辽东那边就会为了走私案子通缉他俩,辑安那边也为了过去劫法场的事儿通缉他俩,他俩见到这么大的阵势肯定不敢回来了;如果这俩人不是全永健的话,那么走私案子被通缉的人就搞错了,国家也就抓不到真的全永健了,那沿江渔民玩朝鲜娘们儿的事儿,不就漏不出去了么?”
大伙一听,恍然大悟,全都给这坏到家的莫二娃竖起了大拇指。
这一夜,朝鲜那边出动了大量人员搜索抓人,中国这侧也必须提高警惕,大首长特批给前线将士们的半瓶啤酒被一瓶橘子味的汽水代替,当兵的吃着罐头骂着娘,都说摊上这么个乱事不断的倒霉邻居,中国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第二天中午,太平湾镇的驴队赶到了。
莫二娃本想跟金银熙打个招呼,结果金银熙张嘴之后却说不出话,一着急还哭了,莫二娃诧异,问:“金老师,你这是咋了?”
拐着她胳膊的赵莹莹噗嗤一下笑出来,道:“金老师好几天没唱歌,憋得难受,昨天感冒见好就在台上使劲儿唱,结果今早就说不出话了!李医生说了,金老师这回是急性咽炎,七天之内不允许唱歌和大声说话,吃饭也只能吃清淡的,不然会伤到她的声带。”
莫二娃看了看金银熙的眼睛,一笑,道:“小宝上次急性咽炎也是李大夫治的,用的法子是做七天喷雾,俺觉得金老师哭鼻子不是因为唱不了歌,而是因为喷雾太苦了,对么?”
这一说,金银熙使劲冲莫二娃点头,哭得也更凶了。
莫二娃就像哄孩子似的,道:“看你哭得这委屈样儿!这样!昨天龚家湾那三个村子的乡亲们把开荒山筹建果园子时挖出来的野果都送来了,俺看那里面有不少野山楂,俺一会儿就让人做糖葫芦,发给这些小朋友和你这个不勇敢的大朋友,好不好?”
“嗯……”
“哎哟!一串糖葫芦就让你乐了?真没出息!过来!俺给你擦擦眼泪,别冻坏脸了!”
金银熙就像是中了咒语的公主、喝了药水的少女,莫二娃一说,她还真就把脸送过来,而莫二娃也真不客气,直接就伸手上去擦,大伙都看傻眼了。
孙树德看着这俩人,小声嘀咕道:“对岸有个浑身故事的女人,这边有个浑身套路的男人,要是这俩人哪天能干上一炮儿……那情节肯定老精彩了!”
午饭的时候,两个村子的人把能找到的桌椅都摆到了杨树林的江边农田里,李在勇他们从县城带来了大量的蔬菜和粮食,合成营和武警中队也把没吃完的罐头捐献出来,浑江口的渔民还在浑江的冰面上下了丝挂子打来新鲜河鱼,这顿大灾过后的酒宴也算是丰盛。
赵莹莹用主持班里学来的本事,把简单的唱歌助兴变成了一场慰问演出,当孩子们合唱完一首《在希望的田野上》后,他们把昨天义演募集到的三万多零钱发给老百姓,当兵的和船队成员也被他们感染,纷纷捐出自己兜里的钱,老百姓们心中的伤痕又被这浓浓的人情味抚平了几分。
发完钱,赵莹莹再次走上桌子拼起来的简易舞台准备串词下一个节目,哪知对岸的山头却有八个年轻的朝鲜姑娘先唱起了著名的《道拉基》,看她们那红袖箍、拿木棒、穿便装的打扮,她们应该是正在执行搜捕警戒任务的“工农赤卫队”,也就是咱这边的民兵。
李在勇皱了皱眉头,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想以大欺小,要跟我们的小孩子比唱歌吗?来!孩子们!让金老师给咱们用手风琴伴奏,我来带你们唱,咱们中国朝鲜族决不能在歌舞上输给这些金胖子的走狗!”
他一说完,孙树德憋不住乐了,莫二娃看看他,小声问:“孙大叔,你笑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