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昀茉与陆莉琪相携来到钟粹宫,冉昀茉拉着陆莉琪坐下后道:“皇上和凝妃出宫有些日子了,不知道现在到哪里了。”
陆莉琪知道冉昀茉话中有话,含糊道:“是啊,不知道皇上他们怎么样了。”
冉昀茉抓住机会道:“妹妹说道怎么样是指什么,是灾情怎么样了,还是皇上和凝妃的感情怎么样了?”
陆莉琪忙道:“姐姐说笑了,自然是灾情,皇上和凝妃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不是吗。”
冉昀茉皮笑肉不笑地道:“对哦,是一直很好,说不定这次回宫后,就会封凝妃做皇后呢。”
陆莉琪不情愿的笑笑道:“哪里会这么容易,皇太后那里也不会答应的。”
冉昀茉叹了一声道:“唉,妹妹恐是病久了,没听说皇上之前为了凝妃和皇太后大吵了一架的事情吗?”
陆莉琪佯装不知道:“啊,竟有此事?”
冉昀茉明知陆莉琪是在装腔作势,却也不点破,又叹了口气道:“唉,现在皇上一门心思全在凝妃身上,为了凝妃连皇太后都敢顶撞,妹妹你说,这种情形离封后还会远吗?”
陆莉琪紧抿着嘴唇,颔首沉思,却不说话,不知是在考虑孰轻孰重,还是有意打马虎眼,不想正面转换阵线。
冉昀茉仍不死心,趁势接着道:“到时候我们就要被那个凝妃压在下面,看她脸色,听她指挥了,唉。”
陆莉琪皱着眉头开口道:“嗯,确实不能由她坐大,对了,何不让冉丞相对赵中然施压,让赵中然管住自己的女儿呢。”
冉昀茉见陆莉琪又把话题转到冉海身上,心里骂道:“贱人,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拉我爹下水。”
冉昀茉心里虽是这么想,嘴上却堆笑道:“赵大人为官若有偏失,丞相自然会异法处置,但赵大人向来为官清廉审慎,我怎么好让家父因私废公呢。”
陆莉琪依旧眉头紧锁道:“唉,可惜家父官微力薄,妹妹恐怕帮不上姐姐什么。”
冉昀茉笑着道:“妹妹不必妄自菲薄,现在姐姐与凝妃交恶,妹妹还与其有所往来,只要妹妹能居中传达一些消息就可以了。”
陆莉琪一边心里想道‘绕来绕去的,总算说出来了。’
一边嘴上说着:“哦,原来姐姐想收我做眼线?勤政殿里,不是有姐姐收买的人吗?”
冉昀茉闻言一愣心道‘她怎么知道我在勤政殿收买的有人?’
尚未及细想,便对陆莉琪道:“看来妹妹的消息也很灵通嘛,不过怎么都比不过妹妹能听到的东西更多不是吗?”
陆莉琪心中冷哼一声,心道冉昀茉无非是要用我跟凝妃表面交好的机会,来探听一些消息,但是帮了冉昀茉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冉家不论在朝中还是宫中,都有大权,帮了她,指挥更加助长冉家的权势和气焰,等她得到想要的东西后,虽是可以像捏蚂蚁一样捏死我。
与其事事让她冉家占尽风光,我还不如索性成全了赵妤凝,让赵家的人可以去跟冉家的人斗,也未尝不是一种权衡之道。
冉昀茉看陆莉琪不说话,认为陆莉琪是害怕帮了冉昀茉,会害了自己,于是握着陆莉琪的手道:“妹妹是不是怕压制了赵妤凝,姐姐就能当皇后,到时会对妹妹不利?”
陆莉琪也不多做解释,顺势问道:“难道姐姐不会?”
冉昀茉满脸诚恳的道:“当然不会了,而且就算斗倒了赵妤凝,皇上也未必就会立我为后,妹妹应该看得出来,皇上其实很忌讳冉家的权势,所以皇上一直不立皇后就是这个原因。”
冉昀茉说的既是实情,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皇上登记以来,时时处处提防冉家无限坐大,若非先帝在世时曾将冉昀茉与夜君言指婚,夜君言是绝不会愿意迎娶冉海的女儿的,同时若无皇太后诸多过问,冉昀茉也做不了诸妃之首。
冉昀茉此时将实情说出来,其实也就是告诉琪妃,她想斗倒赵妤凝只不过是不愿赵妤凝继续气焰嚣张下去,同时也暗示了,只要斗倒了赵妤凝,陆莉琪就业有可能坐上皇后的位子,
冉昀茉说的一脸的诚恳,使得琪妃都差点相信了冉昀茉的诚意,但陆莉琪的理智却告诉自己“不要上当,这不过是个诱人的陷阱,等她斗倒赵妤凝后,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了。”
心中虽如此打算,不过陆莉琪也不便过度拒绝冉昀茉的要求,以免被冉昀茉报复,她忽然觉得能游走在两方之间,左右逢源,惹的她们你死我活,如果能令双方斗的两败俱伤,也许到那时,自己才算真的是有机会脱颖而出了。
想到这里,陆莉琪似打定了主意一般对冉昀茉道:“那姐姐只是需要妹妹打听消息就可以了吗?”
冉昀茉见陆莉琪终于松口,连忙笑着道:“嗯,只要妹妹能及时把那边的消息传递过来就可以了。”
陆莉琪笑了笑道:“好吧,那就听姐姐的。”
陆莉琪离开钟粹宫后,冉昀茉来到慈宁宫,将与陆莉琪谈话的过程和内容大致和皇太后说一遍道:“爹爹若是能在外面结果了赵妤凝就最好,否则就算她能回来,宫里她也已无其她同党可依了。”
皇太后点点头,含笑道:“嗯,算她琪妃还识相,不过她真信得过吗,万一她要是口是心非,假装合作,却在背后使坏。”
冉昀茉道:“应该不会,儿臣已将事情的厉害轻重分析给她,她既不傻,当能知道如何做才会对她有利。”
皇太后欣慰的点点头道:“嗯,不错,越来越会动脑子了,不愧是你爹的女儿。”
夕阳西落,南峰郡,一座无名的山峰,半山腰上,一间破败的寺庙内,一群大人正忙碌地收拾着庙内的破砖烂瓦,一面找来稻草和布把破陋的地方临时堵上。还有扫地的,拾柴的,挑水的,烧火的等等,热火朝天,好不热闹。
夜君言此刻正站在山腰最高处的一个陡坡上,眺望着被余晖映射地发着红光的水面。水面上波光粼粼,虽不失画意,但夜君言此刻却丝毫没有能与此景吟唱的雅兴。
因为在这些水的下面,躺着无数的亡魂,无数的家庭因着这场水而支离破碎,家散人亡。
此情此景,除了伤感无奈,夜君言再也没有更多的感触。夜晚的山风趁着水势更显凌冽,夜君言下意识地拉了拉胸前衣襟。
突然一间厚厚的斗篷披在了夜君言的身上,夜君言转身回头看去,便见顾心凝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后,夜君言对着顾心凝笑了一下道:“怎么不在屋里好好呆着。”
顾心凝道:“皇上心系苍生,做臣妾的无能为皇上分劳,唯有时刻相伴君侧,以供驱使。”
夜君言笑了一下转身又看回水面道:“朕为天子,乃是上天之子,却无法令朕的子民免受天灾。”
顾心凝道:“天灾人祸,势所难免,为此自责,大可不必。”
夜君言沉默片刻后,突然道:“你无需故意假装对朕这么好,朕虽还不知你的目的是什么,但在朕眼中,从来只把你当做棋子,以前是,以后也是。”
顾心凝装出略显惊讶地样子道:“皇上说臣妾假装?还有什么棋子?臣妾不明白?”
夜君言道:“你明明知道,何必再装。”
顾心凝装作越发迷茫的样子道:“知道?我知道什么?”
夜君言冷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顾心凝道:“一直以来,无论你掩饰的再怎么好,朕也从来没有信任过你,以你的聪明不可能没有察觉。”
顾心凝心知再装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终于显出掩饰已久的冷酷神情问道:“你从一开始就在怀疑我?”
夜君言再次背过身去,只沉默不语地点了点头。
顾心凝的心已沉下,稍停接着问道:“你以前为何不点破。”
夜君言沉默了一阵后道:“因为朕还想利用你,而且以前只是怀疑,直到昨天朕才确定。”
顾心凝疑惑地问道:“昨天?”
夜君言点点头道:“昨天念瑟昏倒后,你曾叫劲风到你房里查看。”
顾心凝不明白夜君言为什么要说这件事,有疑了一下道:“不错,那又怎样。”
夜君言缓缓道:“你说念瑟因为口渴,去井里打了水来喝,可是谁会把要喝的水打进洗漱盆里呢?劲风当时就察觉有异,他趁给念瑟查看的时机,检查了房里的水壶,壶内是干的,所以念瑟喝的那杯水是从洗漱盆里舀出来的。”夜君言说道这里,停了下来,她知道顾心凝绝对已听懂她的话。
念瑟当时再怎么渴,也不至于渴到要喝打来给顾心凝洗漱用的水,又不是几天几夜没喝过水刚从沙漠出来的人,再怎么也不至于慌不择食。
顾心凝当时只想到众人早饭已快做好,一时心急,疏忽了这一步,同时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像夜劲风这样的江湖汉子竟会对这些小事也观察的那么细心。
她到宫中的时日已经不短,这些日子来与妃子们争宠斗心,用的都是心机,离开江湖是非久了,似乎已忘了走江湖的人,靠的最多的不是心机,而是经验和细心。
夜劲风年纪虽不太大,却已是十足的老江湖,任何一个微小的破绽,都绝难逃过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