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凝默默地听着夜君言的话,过了很久突然道:“不错,我之前已察觉水中有问题。又不知该如何提醒你们,所以才用了这个办法。”
夜君言道:“你本可以直接说出来,却舍近求远,只因你不想让别人发现你懂这些东西。”
顾心凝唯恐身份被拆穿,忙接过话茬掩饰道:“是,我一直装的弱不禁风,因为我认为,男人都喜欢做英雄,都有保护女人的欲望,所以我越是柔弱,你就会越疼惜我,会将所有的宠爱都给我。”
夜君言面无表情地道:“你想做皇后?你以为你刚进宫就想争过冉昀茉?”
顾心凝故意装出一脸自大的样子道:“我不是一直做的很好。”
夜君言转过身看着顾心凝道:“你真以为你做的很好吗?从进宫开始,你就惹上一连串的麻烦,若非朕有心保你,你能活到今天?”
顾心凝尽力把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副无比吃惊的样子看着夜君言道:“真的?皇上一直在保护我吗?皇上不是说只当我是棋子?”
夜君言瞪着顾心凝冷冷地道:“就因为你是有用的棋子,朕才会保你,才会在离宫时把你带在身边。”
顾心凝做出一脸沮丧的样子,闷闷不乐地嘟着嘴道:“唉,人家还以为皇上是舍不得和臣妾分开呢。”
夜君言干咳了一声道:“咳咳......朕可没那么花痴,你爹知道你懂那些吗?”夜君言所说的那些,指的就是顾心凝辨别毒药和迷药的本领。
顾心凝道:“不知道,我是偷偷跟一个异人学的,没告诉过任何人。”
夜君言沉默了一下又问道:“你的秘密已经被朕窥破,还有胆量回宫吗?”
顾心凝一脸纯真地道:“当然要回去了,我还没做上皇后呢。”
夜君言愣了,他原本认为自己的这个凝妃,是个心机深到让人无法估测的人,可是今夜她坦率的让人又觉得这丫头好像也没那么深的心机,最多只是有一腔渴望做上皇后的执着而已。
试问后宫那些嫔妃娘娘们哪一个没有这样的野心和妄想呢。难道眼前这个女子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做皇后而已?夜君言本以为已经掌握住顾心凝的秘密,现在突然却又不能确定了。
夜君言看着顾心凝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还认为自己有机会做皇后?”
顾心凝一脸认真,肯定的道:“当然有机会了,只要皇后之位一天空着,臣妾就有机会,况且臣妾还是皇上的棋子呢,皇上一定会厚待我的。”顾心凝一边说着,一边低着头往夜君言怀里钻去。
夜君言真的有些要头懵了,他原本一直不信任顾心凝,正想借着与顾心凝独自相处的时间,出其不意地点出顾心凝的破绽,夜君言以为变生肘腋必能迫使顾心凝露出本相,没想到,费了半天心机,还是没有彻底看清楚顾心凝的底细。
顾心凝这一头扎进夜君言的怀里的举动,弄的夜君言始料不及,愣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有道理,不过朕最多只能不让你被人欺负,皇后不一定就会让你坐。”
赵妤凝心中舒了一口气,正在想适合说些什么的时候,恰巧此时念瑟远远朝这边喊道:“老爷,夫人吃饭了......”。
吃饭间顾心凝显得比以往顽皮刁蛮了许多,一会儿突然把碗举到夜君言面前,要夜君言给自己打饭,一会儿又调侃夜劲风黝黑的皮肤。赵妤凝突如其来的转变弄的几人大觉尴尬。
用顾心凝对夜君言的解释就是:“反正皇上什么看出来了,那臣妾也无谓在多加掩饰了。”至于到底是以前在掩饰,还是现在在掩饰,夜君言此刻已经分辨不出了,顾心凝自己又是否分得清呢。
一个人压抑的久了总会有一些性格习惯上的变化,同样的模仿一个人模仿的久了,渐渐的也会成为习惯。顾心凝之前初入后宫,根基未稳,皇上的心意也难测,所以很多地方一直在压抑控制。
而如今身怀绝技的秘密已经包不下去了,为了要保住身份的秘密,表面上看是回归本性,实际上确实又一次压抑,她几乎已快忘了真实的自己应该是怎么样的了。
庙宇虽破陋,但好在院落够大,房间够多,经过打扫整理后,还是发现了两间损坏比较轻微的房间,于是夜家兄弟和顾心凝主仆各享用了一间。
吃完饭,顾心凝和念瑟回到房间后,念瑟终于忍不住问出了憋了一晚上的话:“娘娘,今天你怎么突然变了?”
顾心凝早知道念瑟心中的疑问,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吃错药了?”
念瑟吐吐舌头道:“这可是您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
顾心凝笑着道:“死丫头,跟我说话还藏着掖着的,夜君言已经发现我会分辨药物了,我骗他说是偷偷跟异人学的,为了防止他在进一步怀疑我的身份,我只好装的刁蛮点咯。”
念瑟山笑着道:“不像装啊,我看娘娘做的很自然啊,着才是姐姐的本性吧。”
顾心凝一把拉过念瑟,将念瑟摁在怀里娇嗔道:“臭丫头,你找死。”
念瑟连忙求饶道:“念瑟知错了,娘娘饶命啊!”
顾心凝白了念瑟一眼,将她放开后,念瑟又变回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娘娘,你说皇上会对你的身份起疑吗?”
顾心凝道:“一时半刻应该还不会,就算他起疑最多是传唤赵中然或者赵妤凝的弟弟来问话,你认为他们敢说实话吗?”
念瑟点点头道:“嗯,那倒是,但愿能姐姐的计划能一直顺顺利利的进行。”
另一间房内,夜劲风也在向夜君言问道:“二哥,你把事情和凝妃摊牌了?”
夜君言点点头道:“嗯,我本想着出其不意,就能逼出真相。”
夜劲风继而问道:“那结果如何呢?”
夜君言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道:“唉,不就是你看到的嘛,她承认自己身怀异能,和以前装柔弱是为了博取朕的关心。”
夜劲风皱着眉道:“真的只是博取关心这么单纯?”
夜君言摇摇头道:“朕也说不清。”
夜劲风突然脸上浮现出杀机道:“二哥身系天下福址,决不能留个隐患在身边,不如让我......”夜劲风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做了个杀的动作。
夜君言制止道:“朕还有要用她的地方,而且她既然会毒,又每日睡在朕身侧,若是想对朕不利,早有机会下手,也许真像她说的,只是为了博取朕的欢喜能做上皇后也未可知。”
在山的另一边,之前曾拦国夜君言去路的那群盗匪模样的人,正席地而坐,几个头目模样的人正又围在一起,讨论着,其中一名满面胡须的大汉道:“根据魅影的情报,这一两日头目就要往清砂河的上游去,我们不如事前到达,埋伏起来守株待兔。”
一名瘦小汉子接道:“现在我们没有船,而且往上去是逆水行舟,山上又不时会有浮木飘下凶险未知。”
胡须大汉不悦道:“那你有什么办法,他们离宫已有时日,看完清砂河的状况,应该不会再久留,一旦让赵妤凝顺利返回宫中,丞相大人必不会放过我们。”
瘦小汉子道:“山高路险,赵妤凝一个弱质女流,应该会留在他们驻地等候。”
一名脸上有已到深深的刀疤痕迹的汉子道:“趁虚偷袭他们留守的人马,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也要做好万一赵妤凝一起上山的应对方案。”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灰衣汉子突然道:“南疆的哈武不是还留在山上吗,必要时候,让他出手,冉丞相的事,他不会不帮忙。”
清砂河源头位于千障峰上,千障峰上怪石林立,重岩叠嶂,在这座尽以岩石构成的巨大山峰之上,隐藏着昭宣国最大的一支水系源头。
此间地势由上万年间地壳迁移形成,无数坚不可摧的庞大岩石形成了巨大的天然石床,在这坚逾钢铁的岩石包围下,千余年间,从未曾有过诸如决堤崩塌等先例。
此番决堤,虽有连月大雨为前提,但仍旧令夜君言觉得难以置信。夜君言一度怀疑此事之蹊跷更似人祸,而非单纯的天灾。
因为有了这层怀疑,才促成了夜君言决定亲来视察的原因。
千障峰上鸟兽雀跃,似对山下的灾祸毫不知情般各自规律的生活着。
清晨,三五个帐篷坐落在千障峰的一片空地上,一个穿着怪异的汉子正在,啃着一只山鸡的鸡腿,突然一只灰色的鸽子飞了过来,落在那汉子的肩膀上。汉子放下手里的鸡腿,把油乎乎的双手在一副上蹭了蹭后,伸手在鸽子的腿上找到一个小竹筒,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写道:“近日有人上山,女杀男放。”
这名大汉正是昨夜黑衣汉子口中的哈武,哈武,是南疆部族中哈氏部族首领哈齐善手下的大将。
南疆部族以姓氏划分领地,原本各自为阵,四百多年前,贏氏部族首领横空出世,一统南疆各部,当时也是昭宣国初立,双方势力互有吞并之意。经两代帝王战火纷扰逾五十余年,始终无法击败彼此,唯天下百姓苦不堪言,最后两国约定以原有界线停止干戈,和平共处。至今已三百多年。
在这近四百年的岁月里,双方表面和善,实则各有企图。
而哈氏正是南疆各部中五大强族之一,另外还有莫氏、萧氏、贏氏和拓跋氏,贏氏在数百年来,一直是各部组公认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