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女人应该都抵抗不住这样的情话,更无法抵挡心爱的男人的眼泪,我强忍住情绪,说道:“其实那天在温语那里,你来找我,辰阳跟我说,如果爱一个人却不能与对方共苦,所谓的不愿让对方担心,不愿连累对方,恰恰是把对方推入了谷底,让他在谷底孤单懊悔和担忧,我不该把你们推入谷底。而且,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接纳你,就不会出现这么多的事情了,你也不会遇到火灾,默默也不会……”
“曦儿,不许这么说!”嘉琪笑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用你的话说,你为了不让我遭遇火灾才躲进了那个世界里,可是结果如何?你回来了,火灾也跟着回来了,一切该我们经历的都还是会经历,该相爱的一样也会相爱,所以曦儿,淡然一些,我们彼此相依,总好过从前。风九天的情况不太好,我们还是快去吧,看着你,我就心安,可是,我们得找一个司机,辰阳是断断不行的,我们不能让辰阳再操心了,好吗?”
我自然同意,可还没说话,门口就闪进一个人来,酋跃龙低声说:“除了我应该没有更合适的人了,只是她……偏要跟来,我实在劝阻不住,而且我觉得,可能她跟着,有些人心里会更安心。”
“辰曦。”谷小玉已经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呆呆地看着我,嘴角忽然绽开一丝笑,那笑容单纯而质朴,调养了些许天,精神好了许多,我恍惚以为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当她的目光移到嘉琪身上时,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门口,她低低地叫了一声,躲进酋跃龙的怀里,显然是被吓到了,但是她记不记得欧阳嘉琪,我们谁也不清楚,这些天嘉琪只远远地看过她几眼,却不愿靠近,心中应该满是愧疚与无可奈何吧。
酋跃龙轻声安抚她:“别怕,那是辰曦的男朋友,火中烧到了,你们以前认识的。”
谷小玉好奇又恐惧地偷瞄着嘉琪,嘉琪回头看了我一眼,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我明白他想让我放松一些,其实他自己比我更紧张吧。我忽然不知道是该庆幸谷小玉暂时不记得他了,还是该难过眼前物是人非。如果真的可以改变,我宁愿她与嘉琪纠纠缠缠,宁愿风九天风流不羁,宁愿自己孤独一生,而不是这些惨不忍睹的局面。
酋跃龙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的尴尬,说道:“事不宜迟,快走吧。这光火越来越亮,只怕再迟一会,消防队就会赶来了。”
谷小玉这才看到地上的风九天,失心疯似的尖叫着扑过去。
酋跃龙眼疾手快抓住她,手掌落在她的后颈,而与此同时,嘉琪突然喊了一句“不要伤到她”,甚至有些急切地想要站起来去拦住酋跃龙。
我清楚地看到谷小玉晕倒之前,眼睛看着的并不是谷小玉,而是嘉琪,甚至我又开始怀疑,小玉的疯癫和遗忘很可能是装的,只是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的伤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社会的舆论,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亲人的关怀,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未来与感情……
她如果要逃避,这无可厚非,可是逃避,并不能减少她的半点痛苦,相反把一切的悲痛都强加在了自己的身上,可能减少却是身边人的痛苦与担忧。
嘉琪不管是愧疚还是其他情愫,可刚才的动作都是处于本能的,尽管我知道他深爱的是我,可心中还是由不得升起了一股担忧,那日的话言犹在耳,如果她要他负责,他一定会负责。
她太苦了!我怎么能不懂?可是要我让出这份爱,我能做得到吗?
酋跃龙将谷小玉放在床上,抓起床单将风九天裹了起来,红光虽然不能被阻挡,但是也削弱了不少,应该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我上前去帮忙时,他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说:“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事莫强求。”
酋跃龙刚发动车子,又猛地刹车,我侧身抱住了因重心不稳都向前撞去的嘉琪,而他头撞向我心口的那一瞬间,他的上半身是转向了后面的,双手也是伸向了后面的。
后面分别坐着昏过去的风九天和谷小玉,他应该不是想保护风九天吧?这一个动作虽然不能说明什么,可是闪现在我的眼里,竟然有些刺痛,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我与她没有任何可比性,从前,她光彩照人,我平平庸庸,现在,他对她有愧疚与责任,对我只有爱,这爱真的是爱吗?其实爱情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而且嘉琪一定猜测过我与风九天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在那样的场景中,普通男女应该也不可避免滋生一些情愫出来,这情愫不关乎爱情,也不关乎生死,只是大自然的那种融合与包容……
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嘉琪的眼神中有一些迟疑,他看着自己还在悬空的双手,想要解释什么,可白雅婷已经从车前头冒了出来,苍白无血的脸上满是泪痕:“辰曦,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的话?你告诉过我那一切都是梦,可是你们想做要去做什么?你要救他们,为什么不肯救我?辰曦,我求求你带上我,我不想一个人在这里,我很孤单,我很害怕,每天都能听他们指指点点,甚至听到孩子的哭声,我一闭上眼睛就是血淋淋的孩子,被肢解开来,从我身体里面剥离出去……”
我们这些人,虽然经历不相同,但是都是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理智早已被恐惧吞噬,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浑噩,那空洞的灵魂操控着我们的肢体,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总之跳不出那个满是血迹的洞穴。
酋跃龙深锁着眉头,回头看着我,轻声说:“现在事情蔓延得很快,大街小巷都在传闻这件事情,如果不能妥善处理,只怕白总他们的绑架报复只是一个开头。”
嘉琪反倒比我冷静了,问道:“那酋先生有什么高见?”
酋跃龙不答反问:“欧阳先生这么问我,是已经相信了我们所说的一切吗?”
嘉琪握住我的手,笑了笑:“虽然很费解,很难接受,但是我愿意和曦儿共同承担一切的苦痛。”
酋跃龙不置可否地笑笑,回头看着我,说道:“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