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上来!”我觉得心口憋着一口气,推开车门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安排在副驾驶上,细心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时,抬头向远处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了默默在对我笑,忍不住上前走了几步。
“辰曦,上车!”酋跃龙突然大喝一声,默默便消失不见了,我使劲眨眨眼,那里只是一个清洁工而已。
车子上六个人,三个都是医院的重症号,还有三个半人半妖,这辆车子要是有感知,一定会觉得自己特牛掰,居然能载这些牛人。
我甚至想到,也许这车子也是什么修炼成精的东西幻化的吧,树?或者动物?越想越觉得可笑,便咯咯笑了出。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嘉琪使劲握了握我的手,听得出他有点疲惫。但是此刻我有些赌气地不想看他也不想与他交流,刚才那些情意绵绵的话也许他也对她们说过,我却当作宝贝一样的如数家珍,每一个字都默念上无数遍。我装作没听到他的话,深吸口气,借着喝水的动作将手从他的手心抽出手,才发觉手上汗津津的,是他手心的汗。我依然赌气,往窗边靠了靠,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楼房,对酋跃龙说,“还有没有好的法子,他身上的热气越来越重了,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融化了。”
“心静自然凉!”酋跃龙说道,像一个看破尘世的老和尚。
嘉琪轻声说:“曦儿,别生气好吗?”
我头也没回地说道:“我生什么气?为什么要生气?”
“这些天是憋坏了,一出门连性子也撒开了,醋坛子早就碎了。”
“那我们几个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问出这话,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其实每每看到谷小玉和白雅婷,我都是满心的疼惜与愧疚,但是今天他们只是这样不经意的眼神和毫无说服力的动作,我竟如此急躁不可抑制。
酋跃龙在前面忍不住笑起来,带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态度说:“前提是,他得先有跳水救人的能力才行。好了,美人狐小姐,别为难他了,你们都得自己爬上来,否则一起成了水鬼了。”
见嘉琪不说话,我的醋劲更大了,脱口又问:“那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嘉琪伸手搂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吻了一下,柔声说道:“目前唯一的方案就是咱妈先救你,然后回家给你煮姜汤。”
我越发觉得车内空气燥热了,看到前面笑得身体打颤得酋跃龙,我想推开他,却被他拽到了胸口,便撅嘴说道:“胡诌八扯,懒得理你。”
心中却有些纳闷,酋跃龙与辰阳、风九天倒如势不两立的仇人,可为什么和从未谋面的嘉琪倒如此平静?嘉琪的唇贴近我的耳朵,半是戏谑半是警告道:“曦儿,不要当着别的男人面胡搅蛮缠和吃醋,你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杀伤力有多大?我真怕你会被别人带走再也不回来,所以咱们约法三章,以后胡搅蛮缠、吃醋、任性都只能在我一人面前。”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嘟囔着,透过他的肩膀向后看去,却看大谷小玉正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着我们,心口一颤,忙躲进了嘉琪的怀里去。再慢慢探出头去看,谷小玉还在昏迷着,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我捏了捏眉心,看着窗口的阳光,说道,“真希望这样晒着太阳睡上三天三夜。”
酋跃龙说道:“美人狐小姐累了,是该好好休息,我放点音乐,你们都睡会。”
上车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白雅婷这才回头看着我们,说道:“辰曦,如果辰阳和默默也在这里,是不是你身边最重要的人就到齐了?为什么辰阳没有任何意外?辰曦,是不是我们前世有什么仇?所以今生你来寻仇的?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不这样想。”
嘉琪拍拍我的肩膀,勉强笑笑说:“雅婷,不管是有仇也好有情也罢,这都是缘分,既来之则安之吧。何况你自己也说自己是曦儿最重要的人之一,不是吗?”
“是啊!我不怕什么。”白雅婷的眼神中确实很平静,竟然抓起前面的烟点燃了一根,吧嗒吧嗒抽起来,她的抽烟姿势可没有小玉那么优雅端庄,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个村野老妇,硬是把酋跃龙的一盒好烟抽成了烟叶渣味来,“我在这世间走一遭,什么都享受过了,甜蜜,浪漫,痛苦,分离,别人甩我,我甩别人,别人玩我,我玩别人……有人说女人不说母亲,就是不完整的。我想我是完整的了,我不仅作了几天母亲,我还品尝了胎死腹中的痛苦,我在夜店有过众星捧月的璀璨,也经历了众叛亲离的无助。所以我没什么遗憾了,倘若我不死,我还是会这样活,而且以后我会更加自由更加快活,我不需要披着那一张虚伪的面具,不需要立牌坊,我就是一个****,我快活的很。”
“辰曦,你这样端着累吗?你内心一定也很渴望快乐不是吗?你真的不怕眼前的男人永远好了不?你难道不怕他不能给你一个孩子,让你一辈子就这样守活寡?你知道男人的滋味吗?你和风九天有过吗?”白雅婷越说越不像话,嘉琪黑着脸阻止她,却得不到任何效果,却被他反问,“你说那是她的噩梦,在噩梦里他们两个在天地之间相互依靠,你就不曾想过他们发生过什么?你就不怕她也给你一个绿帽子,给你一个野孩子。”
“白雅婷!”嘉琪脸色越发难看了,呵斥着她,但是眼神却是看着我的,一字一顿地说,“我与曦儿之间,不需要任何人多言。”
白雅婷冷哼一声,又点燃了一根烟,猛抽一口,接着说:“不说难道心里就不怀疑吗?”
突然,刺耳的刹车声震耳欲聋,酋跃龙已经跳下车去,叫骂着绕过车头将白雅婷拽下了车,枪已经对在她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