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郎是晚饭的时候离开的,他倒是想来赖在这儿,可成亲是两个人的事,作为准新郎的他不得不回去准备。
时至凉夜,殷小虎安静地坐在窗前,仰望天上的月亮,也许嫁人之后,连看到的月亮都是不同的,她手指绞着发,低声笑起来,然而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
她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个落寞的身影站在假山旁边。
“哥……”
殷小虎跑过去问:“哥,你在这儿做什么?”
“头晕,”他按着额头,脸色有些发白,“想吹吹风。”
殷小虎回房间拿了件给他披上:“你慢慢吹,别着凉了。”她转身要走,只觉手上一阵冰凉。回头一问:“怎么了?”
他拉着她坐到身边:“陪我坐坐吧。”
“好啊。”
他修长冰冷的手指划过她的长发,眼里满是长辈的关爱:“你懂事了,会照顾人了。”
殷小虎不好意思地搓搓自己的脸:“人家是女孩子,总得学会照顾人,否则怎么嫁的出去。”
殷骨咳嗽两声:“自从你病好之后,人变漂亮了,话也变少了,都有些不像你了。”
殷小虎不以为意:“人总是会变的,我知道,以前是哥把我宠坏了。”她看着他,像说错什么话似地低下头。
殷骨笑笑:“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说过你也有个大哥……他对你很好吗?”
“是啊,我大哥可宠我了。”殷小虎看着他,充满感激地说。
殷骨干笑几声:“可惜你明天就成亲,来不及去请他了。”
殷小虎低头笑了两声:“他知道的,而且也已经祝福我了。”
“是吗?”
“那么明天,我就来当你的大哥,亲自送你上花轿,好不好?”他低下头凝望着她,语气里充满关怀。
殷小虎甜甜地笑起来:“本来就是啊,哥,你真好。”
那充满依赖的声音如此熟悉,他的心底有开心也有痛苦,静静地把她的头抱入怀中。殷骨心里难受,但是他想,普天之下的大哥大约都是这种心情。
可是头又开始疼了,从早上醒来开始,头疼就频频发作,脑海好像有很多画面浮现,但是他一个都抓不住。
“哥,你怎么了?”她关心地问。
可是只要看到这张脸,他就会非常安心。
“没事,大概是累了,我要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做个最漂亮的新娘。”
殷小虎羞红了脸,低头嘿嘿笑了。
殷骨拍拍她的肩膀,然后朝着姗扶的房间走去。
殷小虎看着他的背影,按捺下心中的不安,鼓励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殷骨脚步有些虚浮地回到房间,姗扶上前来扶他,却扛不住他的重量,一个没站稳,就往后跌到了床上。
她轻轻摇他,他迷糊地睁开眼睛,吃力地笑了笑:“听话,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他说着把脸埋在她的颈间。
微妙的感觉酝酿,发酵。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从明天开始,每个人都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
出嫁的那一日,殷小虎是紧张的,蒙着大红盖头,被门槛绊倒,差一点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殷骨接住了她,亲自把她背到花轿前,送她上轿,像哥哥一个不舍而又祝福目送她渐行渐远,鞭炮锣鼓声也渐渐消散了,风里还残留着星点的爆竹气味。他忍不住咳了咳,这种气味刺激了他的神经,他的头又疼了。
姗扶连忙去扶他进屋,温柔地拂去他身上的灰尘。
“你出来做什么?”殷骨责怪了一句,“这么呛人,快进去。”他的语气虽然是责怪,但话语中的关切却是真真不假的。
姗扶莞尔一笑,同他一起步进大门。突然听他说了一句:“没事别出去,听到了吗?舞儿。”
另一边,殷小虎坐在花轿里,紧张地两只手绞在一起,浅碧说过没进门前,不能掀开盖头,于是她强压住往外瞧瞧的冲动,规规矩矩地坐着,就连轿子猛地晃动起来,她也只顾按着头,不让盖头掉下来。
轿子终于停下了,不知道英郎住的是什么地方,别是屋顶漏雨的就好,从前只会上方掀瓦,怎么就不去学学补屋顶呢?
正想着,人已经趴到了英郎的背上,由他背着他的屋子,奇怪,周围怎么这么安静,英郎真可怜,都没什么亲戚朋友,以后可得好好对他。她怀着慢慢的心疼坐到床边,英郎不一会儿就出去了,浅碧说过,新郎有新郎的应酬,当女人的千万不能给他添麻烦。于是殷小虎懂事而温顺地坐在床边,一声不啃,一直坐到天黑,就算肚子饿地咕咕叫,仍然不敢走动,也不敢掀下盖头,只伸手在床上摸了摸,说好的莲子桂圆呢?浅碧骗人。
殷小虎正饿得难受,门就打开了,她问道一股子烙饼的香气,还是英郎最贴心。殷小虎仰着脖子期待着。
头上的盖头终于被掀掉了,一叠香喷喷的薄饼递到她眼前:“饿了吧,给。”
殷小虎先是盯着饼,后来愣了愣,抬头惊呼:“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