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传来一阵钝痛,殷小虎的意识渐渐恢复了。
“她会不会有危险?”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浅碧着急的声音。
没有人回答。
“她的脸怎么了?”伴随着紧张的追问,殷小虎感到一只手伸了过来。
啪嗒一声,那只手又缩了回去。
“哼,你们殷府好歹是有头有脸,怎么能对一个小姑娘做这么下三烂的事?”听着耳熟的声音发出怒气冲冲的质问,殷小虎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回忆起晕倒前的事。
刚才在老哥的房间里,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兽性大发,全身烫得像火烧,死皮赖脸地往老哥身上贴,老哥躲都躲不及,被她死死缠住,看得出老哥想用武力甩开她,可总是下不了手,在不恰当的时候对不恰当的人怜香惜玉那是要铸成大错的,幸运的是殷小虎还尚存一丝理智,强忍住乱七八糟的想法,逼着自己贴着墙冷静。
可是……殷骨不明就里,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还特地走过来,好言好言地安抚,一边安抚,一边用手温柔地拍她的头。
这不是引人犯罪吗?因殷小虎的身体像被令一股力量攫住,狠狠撞进他怀里。
老哥被撞得后退三步,摸着胸口埋怨:“你怎么那么粗鲁啊,姑娘家家的不能温柔点吗?”
天哪,那种时候说那种话,不是火上浇油吗?殷小虎的最后一丝理智快被那欲望的火焰浇灭,拼着最后一点自主的力气,撞向一旁的柱子。
“……”可是为什么没有撞到?她回头一看,老哥紧张兮兮地拉住了她的衣领。
“有什么想不开,要自寻短见啊?”
殷小虎憋红了一张脸,一只脚不停地跺地,急吼吼地说:“你……你放开……”
“不行,我不能见死不救。”
以前的老哥可没有这么热心啊。
“好好……我不寻死,你……你先出去。”殷小虎按住自己不安分的手指,艰难地开口。
殷骨表情坚定:“这种时候,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说着端着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头顶上传来暖洋洋的安慰:“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儿呢。”
那温热的气息似乎吹到了她心里,胸口痒痒的。
就是你在这儿才有事!殷小虎涨红的脸有些发紫,身体却不听使唤,怎么也不肯从这个罪恶的怀抱里钻出来,反而贴得越来越近,似有难解难分的趋势。
怎么会这样?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想着发狂的疑问,难道她对老哥……也怀有不可告人的感情。殷小虎的心咯噔凉了一截,人也跟着冷静下来,趁着这片刻的空隙,她猛地用头顶他的下巴,推开他后,不管不顾抱住了柱子,叫了一声别过来,紧接着砰的一声……世界顿时一片和谐。鲜血四溅……等等,她撞的额头,为什么喷出血的却是鼻子,带着对这个奇怪现象的最后疑惑,殷小虎晃悠悠地晕倒在地。
她清晰的记得,这就是她晕倒以前发生的事,现在想起来,脖子上还隐隐发烫。
为了能偷听到更多的内容,殷小虎假装仍在昏迷。
“不可能啊,许是她自己吃错什么东西了?”
“哼,希望如此,我也不想再掺和你们府里乱七八糟的事,除了她的事,以后就别叫我了。”这是独牙的声音。
独牙这个大夫虽然有点贪财还有点儿倚老卖老,但对她真的不错。
“辛苦您了,这么说她没事吧。”
“恩,”独牙叹息着回答,“这几日不能沾荤腥。”
浅碧点点头:“真是个好消息,其他丫鬟这几日该有口福了。”
殷小虎暗暗撇嘴,嫌她吃的多啊,跟她费脑力所消耗的能量比起来算的了什么,能者多劳,多劳就地多吃。
“好啦,你先去忙吧,这里有我,等她醒来之后,我会叫你的。”
浅碧点点头:“少爷急得不行,正在夫人房里等消息呢,我这就去向他汇报。”顿了一下有点为难地问道:“可否请老先生帮个忙?”
“说。”独牙的态度比起初见时冷硬很多,他是真的为殷小虎生气了。
“……如果小虎醒了,请老先生不要立即去告诉我们家少爷,能拖延到晚膳后是最好的。”
过了半晌,独牙笑出声:“有生意上门,我为什么不接。”
紧接着殷小虎听到了钱袋的铃铃声。
浅碧可真够有钱的,随身一掏就有,正想着却听到浅碧开口:“这钱是小虎的,您先拿着,等我从夫人那儿领了钱就给您送来。”
殷小虎一听,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以前她不知道铜钱来之不易,现在不一样了,那可是她任劳任怨当丫鬟攒的,就这么被浅碧拿去空手套白郎了。
殷小虎刚要从床上弹起来,独牙却走了过来,敲敲了她的一个穴位,她立即动弹不得,等独牙请走浅碧,才给她解穴。
殷小虎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他挂在胸口的放大镜,奇怪地问:“你早知道我醒了?为什么不拆穿我。”一边说一边顺手摘掉脸上的面纱。
“你爱装就装,于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倒乐得成全。”他和蔼地笑着,从桌子上端来一碗药。
殷小虎看了看褐色的药汁,瘪嘴:“老头儿,有没有甜的啊?”
独牙不恼,微微一笑:“有啊,毒药。”
殷小虎气馁地端过碗来,捏着鼻子喝了一口,发现碗底还雕着精致的花纹。
独牙慢悠悠道:“殷骨待你还真是好,竟眼巴巴地将穿戴用度换了一套新的给你送来。”
这句话本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殷小虎突然想起一件事,噗地把药全喷了出来。
独牙惊讶地睁大眼睛:“我的药不至于苦成这样吧?”
殷小虎慌忙摇头:“晕过去以前的事我急的,晕过去以后的事,我没什么印象,没发生什么事吧。”
独牙奇怪地反问:“你指的是什么事?”
“就是……”殷小虎急在床上站起来,“我说,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连我说的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啊?就是……”殷小虎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独牙,半晌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
“就是……就是男女成亲之后才能做的事。”
独牙仍是一脸迷惑:“你是说喝交杯酒。”
殷小虎眨巴了下眼睛,弯腰十分好奇地问:“女人成亲之后喝交杯酒就够了吗?”
独牙噗嗤笑出声:“不逗你了,放心什么事都没发生,看不出,你家少爷还是个正人君子。”
殷小虎放心了,慢悠悠的盘腿坐着:“那是当然,谁叫你是老花眼。”
“你这小姑娘怎么是这儿反应啊?”
那该是什么反应,“对了,你给我的事什么药啊,不是说清心宁神的吗?”
“你吃的是我给你的药?”独牙也疑惑不已,走过去嗅了嗅,问:“你还吃过什么东西?”
“汤啊,我把药掺汤里了。”
“还有剩吗?”
殷小虎摇摇头:“喝完了。”
“空碗呢?”
“在少爷书房。”说着主动下床,“我给你拿来吧。”
“等一下。”独要又给她戴上了面纱,也没说什么,殷小虎猜想大概是不能吹风的原因。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殷小虎端着散发着香气的瓷盅走了过来,咽咽口水说:“很好喝啊。”
独牙仔细嗅了嗅,慢腾腾报出一串她听都没听过的药名,不过有鹿、有熊,应该是很珍贵的药材。
“浅碧做的汤真不错,我也让她给我炖一碗补补身体。”
独牙叹气:“难怪啊,这是男人的大补汤,难怪你会虚不受补。”
殷小虎不由咳嗽,气不过地说:“凭什么你们都能补,到我这儿就不行了。”
独牙无奈地翻白眼,有种被背气的感觉:“作为大夫,我真的很想打开你的脑袋瞧瞧,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老头儿,这么说,我发疯跟这儿补药没关系喽。”
独牙摇摇头:“有关系,这两种药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是掺和在一起就会产生第三种药。”独牙的语气有些低沉下人。
“老头儿,是什么药啊?”
“催情的药。”
殷小虎突然松了一口气,难道会对老哥动歪念头,原来不是自己的问题,是药有问题。殷小虎想着,朝向窗口,透过窗户望向远方,似乎远方站着一个她想说话的人。她在心里慢悠悠地嘀咕了一句:“我没有对不起你哦。”
独牙见她发呆问道:“你是在遗憾吗?如果药效再强点,说不定就成全了你的好事。”
殷小虎回过神反问:“老头儿,别乱说话,什么好事,如果药效再强点,我就要以死明志了。”
独牙低头收拾药箱,忽然好奇地问:“你要明什么志?”
独牙并不知道她和殷骨的关系,这种事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殷小再蠢,也不会蠢到给自己找麻烦。
“老头儿,真两次真的谢谢你了。”
“你这姑娘真自私有求于我的时候,一口一个大夫,现在一口一个老头儿。”
殷小虎吐吐舌头:“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要不喜欢我不叫就是了,老大夫。”
独牙叉腰,严肃地纠正:“你叫我什么都美观,老夫不跟你个黄毛丫头一般见识,但你给我把老字去掉。”
第一次见独牙像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一样怒发冲冠,看着有些别扭。
“大夫,”殷小虎突然正经起来,“敢问您年高寿?”
独牙摆摆手:“不高,老夫今年才三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