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曹谦不远处一从枝条稍稍抖动了一下,如果不加注意,根本察觉不到;曹谦的手仍停留在头上,似乎想将头发按住,也就是瞬间的功夫,从这从抖动的枝条后飞出一条长枪,直取曹谦的咽喉。
眼看枪头刺到,就要将曹谦的脖子刺个对穿,曹谦突然将按住头发的手往下一按,硬生生将枪头后的木杆接住,死死握紧。
试图暗算曹谦的人没料到曹谦如此警觉,手中的长枪也几乎被夺去,本能地往回撤,怎奈曹谦的手劲颇大,根本挣不脱,不知不觉就加大了力气,两下较力,曹谦突然手一松,手握长枪的这位被闪个仰八叉,曹谦一个箭步跳了过去,手起刀落,也是这个人命不该绝,因为树丛枝条较密,曹谦这一刀扫过一片枝条,刀锋偏离了方向,没能砍中这个人。
这个人刀下逃生,顾不得自己的兵刃,在树丛下滚了几滚,爬起来钻进树林,消失不见。
曹谦虽然瓦解了这场偷袭,却没有减轻他的焦急,他不仅要担心着老曹三的安危,还要洞察着对方的圈套。
为了破坏掉对方的埋伏,曹谦不停挥舞着手中刀,砍倒片片挡住他去路的灌木。
隔着从从枝叶,有一道亮光闪了一下,转瞬即逝,但没能逃脱曹谦的眼睛。曹谦很清楚这是兵器反射出来的光,当即冷笑了一声,对着发现闪光的地方喊道:
“有种的,出来光明正大的打,怎么像个耗子一样躲起来!”
没有任何回应,曹谦仍用******探路,一手牵着马跟在一侧。
随着树林里的光线越来越亮,前方的树木越来越稀,终于看到了树林的边缘。
曹谦一直在追赶的那骑马人,正骑着马立在树林边缘,马低头啃青,曹谦一现身,这个人带着嘲弄的目光看着曹谦。
“曹谦,俺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想不到,你在盛怒之下,还能如此小心,佩服啊佩服。”
此时曹谦牵着马已经从树林里走出来,仰头看看,见老曹三被横放在马背上,脚和头都垂下,似乎是背过气去了,看得曹谦一阵心疼,他用手中的刀一指眼前的人,说道:
“有种的,要么下马咱们打一场,要么把我父亲放了,我和你们之间的事,别连累他。”
“哼哼,尹太公如何惹得你们,为何要牵扯到他?”
听了对方的反驳,曹谦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老曹三被单保带走交给尹师绮,那怎么会有后来李季为了帮他而绑架尹章?
“放屁,这就叫以牙还牙。我父亲老实本分,与世无争,你们为了对付我就拿他当人质,我为了救我父亲,拿尹章做人质,又有何不可。”
“好了,我们在这里斗嘴,倒不如到尹相公庄上分个是非,你敢是不敢?”
“怎么不敢,你放下我父亲,我跟你走。”
“没见到我们的尹太公,如何放得,跟我来吧。”骑马人说着双脚一点马肚子,越过几片榛莽的灌木,扬长而去。
眼前开阔起来,不必担心有埋伏,曹谦双脚点地,飞身上马,双脚一点马肚子,追了过去。
所过之地逐渐平整起来,可看到一处处田地、果园,甚至是牲畜圈,曹谦知道这大约就是农庄,尹师绮的别宅应该不远了。想到这里,放慢了坐骑的脚步,朝着前方眺望,只见那骑马人载着老曹三奔向的地方,隐约看出是一处甚为宽广的宅院。
曹谦双脚一点马肚子,快速朝着那个方向追去。
片刻之后,一处庄院呈现在曹谦的面前。
整个庄院占地数亩,围墙高过两丈,围墙的两旁的角,还修着用于瞭望的角楼,围墙外挖了类似于护城河、约三丈宽的深沟,其中的水大约是从附近的河流引来的水,沟内的水有些浑浊甚至泛绿,深浅莫测。大门朝南,敞开着,对着大门放着宽两丈许的木板吊桥。骑马人立马于吊桥之上,对曹谦一招手,立即调转马头,进了大门。
曹谦双脚一点马肚子,随着马蹄声碎,曹谦也到了吊桥近前,仔细看了看尹家庄院,好气派啊!在他面前立着一道木门,上面的木牌上镌有阴文“尹家别苑”四个字,并用红漆涂上字体,木门的后面,就是横着吊桥的“护城河”,这不能不让他联想到《水浒传》中的祝家庄,虽然不可相提并论,那也算得上汝阳县的一方豪强,惹上这样一个强横的对手,曹谦也不敢判断自己下一步的福祸,现在自己的生死不论,就是担心老曹三,同时也希望李季他们不要陪着自己送死,否则做鬼也逃不了内疚。
此时骑马人载着老曹三一直在大门这里打转,不停出言嘲弄着曹谦。
“怎么你怕了?别说你这个的泼皮,就是剪径的强人、成伙的江洋大盗,也甭想与我们为敌,曹谦,如果你怕了,下马跪在那里,多磕几个响头,俺回头向尹相公替你求情,或许能留你的性命……”
曹谦实在没心情听他放屁。此时他已经明白尹师绮想干什么了。
骑马人挟持老曹三到冯老混的宅院门口时候,完全可以逼迫曹谦投降,至少是针对曹谦他一个人,但骑马人并没有这么做,而一步一步将他曹谦引到这里来,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要将他曹谦引到尹家别宅消灭掉,他曹谦如果死在这儿,无人追究,事情自然就了了,如果官府追究这起人命官司,尹师绮完全可以说,曹谦私闯他的宅院,意欲行凶,为了自卫,将曹谦误伤而死。
虽然曹谦恨得几乎咬碎了牙,但他并没有莽撞地闯入尹家别苑,此时他孤身一人,即使智勇过人,深入险地,怕也无法扭转这不利的局面,只能眼睁睁看着老曹三被带进去。
就在曹谦踌躇间,听到身后传来车轮滚动声,调转马头朝后看去,却见一辆马车朝他疾驰而来,到了近前,驾驶马车的一个伙计跳了下来,随后李季从车厢里一挑帘子也跳下马车,接着冯二、冯老混和三卓子也从车厢里钻出来跳下马车,在马车的后头,也有两个攀着马车的伙计跳下来。
“真是憋死我了。”冯二一跳下马车,就不停地活动着麻木的手脚。
“哥哥,你们来了。”曹谦惊喜交加。
“贤弟,你也不等我们,就自己一人去了,害得我们为你担心,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在街上抢了一辆马车,抄近路赶来了,伙计,把车里的那个老家伙带出来。”
随着李季的一声令下,几个伙计七手八脚将塞在车里、五花大绑的尹章拖了出来。
“哥哥,我一直不知道你把这老匹夫藏在哪里了。”曹谦自从在罗古庵见过一回尹章后,就再也没看到他,不知道李季是怎么把他藏起来的。
“嘿嘿,城隍庙里的城隍爷的身子里。”李季一挤眼睛。
曹谦这才明白,庙里的塑像大都是空心的,把人塞在里面那是最隐蔽不过。
“那里面那么挤,不怕把他憋死了吗?”曹谦真的不能想象把人塞在空心塑像里的感受。
“不打紧,在城隍爷的鼻子地下开个洞就不行了吗,哈哈!不过……我已经许了愿,改日一定给城隍爷重新塑身,只求他老人家原谅则个。”
听李季这一说,曹谦居然难得地笑了出来。
李季还告诉曹谦,因为只抢到一辆马车,还有几个伙计只好另找一辆驴车,所以落在后面,要等一会儿才能赶到。
说着话,庄院门口传来一阵马蹄声,是那个骑马人不停地提缰绳,使马一个劲地提起前腿,踏得地面扬起阵阵尘土,老曹三在马背上被颠得头和脚不停地上扬,看得曹谦心疼。
“停下,快停下!”曹谦几乎用乞求的语气喊道。
那边置若罔闻,仍纵马跳跃,老曹三几乎被甩断了脊梁。
李季当机立断,一把将尹章提起来,扯去塞在他口中的团麻,冲着冯二递个眼色,冯二会意,和李季一起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将尹章高高架起。
“猪狗不如的东西,快放下曹太公,要不然,我们摔断他的脊梁!”
李季这一举动即刻奏效,那边马上勒住了马,朝着这边看,脸上的神色多了一些忌惮。
“你们等着,等我去通禀相公。”这个人说着,下了马,招呼左右家丁看好马上的老曹三,他一人跑向庄院的深处。
“哥哥,我们进去抢人!”突然有伙计说道。
这一下倒提醒了曹谦,此时骑马人已经离开,只有这两个家丁看护着马匹和老曹三,他们站在门口,两方人仅隔着吊桥,此时吊桥是放平的,只要冲过去,机会不是没有。
曹谦来不及多想,拔刀在手,立即冲了过去,其他人一见,也都亮出家伙踏着吊桥冲了过去。
却说那两个看护马匹和老曹三的家丁,一见对面十几个人朝着这边冲过来,想拉起吊桥已经来不及,要驱赶马匹逃往院内,却因为慌乱,一时骨软筋麻,动弹不得。
眼看曹谦他们就要靠近放在马背上的老曹三,解救在望之际,突然就从院子里的方向冲出了大约十几条猛犬,壮得几乎跟牛犊相仿,吠声壮如洪钟,露出森森白牙,呼啸着朝曹谦他们扑来。
众人还是第一见到这样骇人的大狗,饶是他们胆大包天,也是惊得脊梁骨发凉,双腿阵阵发软,像三卓子这一胆子小一些的伙计,都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