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后天就后天,就是龙潭虎穴,我也去闯他一闯!”曹谦狠狠一跺脚,似乎正将仇人踩脚下。
“哥哥莫急,容小弟们再商议一下对策才好。”冯二忙说道。
曹谦微微一笑,“冯二,你说说,你想出什么好计策没有?”
这句话一说出,冯老混和三卓子全都因为憋着笑,不住地咳嗽,最后实在憋不住,只好低下头掩盖窘态,冯二一脸羞愧,只得说道:“哥哥若是要去,不要一个人,带着我们一起去才好,也好有个帮衬。”
“这个……再说吧,算起今天,我还有两天,你们三个也要尽力帮我想办法才好。”说完话,曹谦突然想起几个人一直没吃饭,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人想着吃饭,但曹谦感觉出又一场恶战在即,必须拥有充足的体力,立即招呼冯二他们三个出了宅子,锁了院门,去市井找一家酒肆,足足要了十几个菜,以一壶茶水代酒。
等吃得沟满壕平后,结账的时候,曹谦口袋里的钱不多了,曹谦一皱眉,这可真是雪上加霜!不要说这点钱勉强能支付这四个人度过几日,若是日后冯二他们昔日的旧党前来投奔,他曹谦拿什么养活他们?唯有尽快带着人先抢回那个赌坊,接着再抢一些地盘,这样才能在汝阳县最大的地头蛇眼皮底下站稳脚跟,只是老曹三现在落入魔掌,他曹谦再胆大,也是投鼠忌器。
曹谦心事重重,带着冯二他们回来的一路上,盘算着后天该怎么应对;曹谦清楚,他的对手,是汝阳县头号地头蛇,人手众多,他呢,只有冯二他们三个,他需要援手,现在唯一能帮上他的,就是李季。
可是,李季会怎么帮他呢?
虽然曹谦和李季已经交了一次心,可是,那只是针对他们原来帮众散伙的原因,最后李季只是说帮曹谦打探,至于他能帮曹谦帮到什么程度,曹谦没把握;目前他面对的,是一个明知道是陷阱、却怎么也绕不过去的局面,只要稍稍动脑,就知道后天他曹谦一旦出现在信里说的那个地方,等待他的,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对方能够在幕后指挥,指使一波又一波的人找他曹谦的麻烦,甚至以老曹三为人质要挟曹谦,他曹谦呢,有什么本钱?
什么本钱都没有,除非,放弃老曹三的命,再搭上他曹谦的命拉几个陪葬。
然而曹谦毕竟做过黑道大哥,能够统领几十号人笑傲江湖,做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不计后果;其实曹谦作为黑道人,他和商人的相似之处,就是尽可能付出最小的代价,换取利益的最大化,赔钱的买卖,不到万不得已,曹谦才不会去做。
对手留给曹谦的时间,不是很多,甚至可以说,故意不留给曹谦一个准备的时间,好实现他们的阴谋。
曹谦在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踱步,实在觉得躁得慌,推开屋门进了院子,看着已然漫天星斗的夜空,曹谦甚至能判断出若干个星座,可是,认识星座,并不能帮上他,目前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李季了。
然而曹谦非常反感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特别是在这样危险在即、别无选择的境况下,曹谦最信任的,只有他自己;早在曹谦穿越前,他就是充分信任自己,屡渡难关,得以柳暗花明,如今,也是如此;但被对手以人质要挟,还是第一次,曹谦觉得这回可真的一筹莫展了,如果想不到任何对自己有利的办法,那么到了日子,他去赴约的话,事情必然会朝着他的对手一边倒发展,他曹谦,包括老曹三从此就画上了句号,甚至会殃及冯二他们三个。
怎么办怎么办……
冯二他们三个也都到了院子里,看着如笼中困兽一样来回踱着的曹谦,谁也不敢上前劝说,弄不好,曹谦会拿他们出气,这厮的拳脚甚重,他们三个谁都受不住。
啪。
一个轻微的声响,似乎是一个小物件打在窗框上的声音。
嗯?
四个人都听到了。
“怎么回事?”曹谦停下脚步问道。
三卓子耳力较好,说道:“哥哥,俺听着好像是什么东西打在窗框上。”
“赶紧找找看看。”曹谦说着先弯下腰寻找。
其他三人也弯下腰,但此时正是夜间,一片漆黑,上哪找去?
机灵的冯二赶紧跑进屋,取来蜡烛,用火折子点了,举到曹谦的眼前。
另外二人也不甘落后,冯老混干脆找来两根木柴,做成火把,和三卓子一人一个,将火把靠近地面,满院子转悠。
最后,冯老混在正屋窗下发现了一团白色的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张揉成一团的纸。
终于发现了东西,冯老混忙将纸团送到曹谦的手里。
“哥哥快看,莫不是这个东西。”
曹谦忙小心翼翼将纸团展开,纸团里包着一粒石子,大约是为了防止纸团太轻,失了准头。
去掉石头,将纸团小心捋平,在昏暗的火光下,曹谦看到这一行字:
请到县东罗古庵,请贤弟看一样东西。
落款处写着李松明。
是李季!
四个人都像是捡到一笔意外之财一样,隔着不断跳动着的火光,相互看看,眉开眼笑。
罗古庵是什么地方?
冯老混对汝阳县里的各类偏僻的去处非常熟悉,自然要去带路,现在家里没有了老曹三和单保一家,没什么可惦记的,冯二和三卓子当然也要同去。
出发前,四个人都做了一番准备。冯二将曹谦缴获来的、被他冯二糟蹋得像是锯子一样的长刀带上,还有几个火折子,冯老混和三卓子也将短刀带在身上。曹谦自然要将他最趁手的******带上,而且,还是握在手中,一旦出现意外,省却了拔刀的过程,直接就可以投入战斗。
四个人悄悄出了宅子,接着夜色蹑足潜踪贴着墙根走着。
虽然宋时夜晚没有宵禁,但他们所在的地方离县瓦子还是很远,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行人。
待到快要走出汝阳县,就听到冯老混悄声说道:“到了。”说着伸手指了一下前方。
曹谦停下脚步,朝前看去,果然,看到一坐小庙,看上去已经荒废许久,大小和冯老混家的宅院差不多。
到了地方,曹谦没有贸然推开庙门,四个人并排站在庙墙外,屏住呼吸,耳朵贴住墙听了一阵,但没什么结果,曹谦先将******护在身前,用低低的声音冲着庙门问道:“松明哥哥,小弟曹谦来了。”
刚一说完,庙门开了,一个黑色的人影抬腿迈了出来。
四个人立即同时后退了一步,将手中的家伙护在身前。
“几位贤弟为何如此慌张,快快进来,有要紧事商议。”
出来的这个人一说话,曹谦方才放下心来,加上这个人须发蓬乱,不是李季是谁?
曹谦领着冯二他们三个进了庙,过了院子,进了正殿。
众人在李季的带领下,在正殿脚步不停,绕过正殿中央供奉的神佛,在神佛后面的底座,李季弯腰掀开一个盖子,露出一个水井般大的洞口,可模糊地看到一架木梯通往底部。
几个人都点了火折子,李季先下,接着是曹谦,几个人陆续下到洞口,最后三卓子将盖子重新盖好,最后一个下来。
里面非常宽敞,真不知道李季是怎么弄出来的。
就在这个地下室的中央,放着一个笼子,似乎是关野兽的,但里面关着的,并不是野兽,分明是一个人,还是一个老人。
是谁?
曹谦走到近前,仔细看,不认识。
冯二他们也疑惑地看看李季。
“呵呵,只许别人用人质对付我们,就不许我们用人质对付别人?”李季狡狯地看看曹谦和另外三个人。
“嗯?”
这句话令曹谦的眼前一亮。
他是谁?
李季一踢笼子,发出很大的声响,将这位本来昏睡的老者一下惊醒了,连忙冲着笼子外的李季拱手道:“这位好汉,将鄙人带到此地,所为何事?”
“少废话,跟他们说,你叫什么名字。”李季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再一踢笼子。
“鄙……鄙人姓尹,名章,字子文。”
曹谦心里咯噔一下,他姓尹?他是尹师绮的什么人?
曹谦似乎猜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这位名叫尹章的老者的身份,但并没说出来,而是问他,“你认识尹师绮吗?”
尹章冲着曹谦一拱手,说道:“正是犬子,不知这位公子是何许人?”
“我是谁你就别管了。”曹谦微微一笑,尹章分明从曹谦的神色中看出一丝嘲弄,强压制心里的不忿,说道:“各位,想我尹家在汝阳县也算得上有身份有门第的人家,如今却将俺装在囚笼里,这是为何,若是小儿得罪了各位,我先陪个不是,只求各位放过俺这把老骨头,各位若有所求,俺自当照办就是。”
尹章这一番话说得得体、谦卑,李季却一指尹章,大笑了一番,等笑够了,丝毫不理会谦卑的尹章,回头对曹谦说道:“这老匹夫在年轻那会儿,就是个十足的恶棍,手下养了众多打手,全汝阳县没有不惧怕他的,良家妇女不知糟蹋了有多少……”
“就像今日的尹师绮?”曹谦插了一句。
“正是,尹师绮真真的算是子承父业,今日俺和贤弟你分别后,就开始打探消息,正一筹莫展,天可怜见,恰巧这老匹夫坐着轿子出了尹家宅院,要去往汝阳郊外尹家别宅,想不到啊,俺隐忍这一年多,可算发现了机会,俺领着两个伙计放倒了轿夫,将这老匹夫打晕,待到这里来,开始老匹夫嚣张得很,说甚么若要他的儿子知道,定我要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