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清脆的娇吟,曹谦回头看了一眼单翠娘,她的眼神……曹谦觉得就像是追星族看着自己崇拜的明星时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小小得意了一下。
单翠娘见曹谦回头看她,一下闭了口,面色羞红地低下头。
冯二等三个人本来被曹谦打得苦不堪言,但一见这情景,全都忘记了疼痛,爬起来,连身上的灰土也不拍,冲着单翠娘嘻嘻笑着。
曹谦冲他们一瞪眼睛,“笑什么,接着练,冯老混,三卓子,你们俩打冯二一个!”
随着这一声令下,这三个人又打做一团,等他们全都精疲力竭坐在地上喘气时,曹谦走过去,向他们传授了一些技巧和注意事项,将要领重复了几遍后,接着让冯二和三卓子俩人打冯老混一个,这一轮混战,三个人都有了经验,加上曹谦传授的技巧,三个人打得比刚才像了一点样子,不再是盲目地滚成一团。
几个人一连练了三柱香的光景,最后都瘫软在地起不来了,曹谦一看差不多了,吩咐可以睡觉了,尽管汗水湿透了衣衫,但谁也顾不得许多,拖着几乎要脱臼的胯,挣扎着进了屋,回到各自的位置,一头栽倒,人事不省。
“哥哥还是来洗一洗吧。”单翠娘端这一个铜盆,从里面袅袅地升起轻盈的雾气,曹谦本来如千斤闸一样沉重的双脚,竟然随着雾气的上升而轻盈起来。
“多谢,我自己来。”曹谦说着伸手接过铜盆,再看单翠娘忙不迭抽回手,甩下一个袅娜的背影,进了她全家所在的耳房。
曹谦回味着这个早已消失不见的背影,呆了一下,方才回屋,将铜盆放在一张几乎要塌架的椅子上,先是洗了脸,接着洗了脚,开门将污水泼在院子里,关好门后,躺在地铺上,还不忘将两柄刀放在身体的两侧,以备不测。
又是一连五天,曹谦带领着他的三个手下,白天奔波在市井当中,尽可能不引人注意,打探着张仲和李季的行踪,还没等找到这两个人,却探知了一个对于曹谦父子来说非常糟糕的消息,他和老曹三的栖身的临街的木楼已被人占了,还挂了幌,上面书写:刘记布庄。到底被尹师绮得手了!
这个事情在曹谦的预料之中,但他并不敢将这个消息告诉老曹三,他受伤后,再没有挑担子出来卖炊饼,自然对这个事情并不知情,曹谦为了让他安心养伤,打算能瞒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虽然没了生活来源,但曹谦准备还给刘掌柜的三十两银子还在,现在看来这笔债务是不用还了,这些钱足够他父子俩和身边的这些人支撑一段日子。
其实不光是冯二等人被曹谦折腾得苦不堪言,连曹谦自己也觉得精疲力竭,况且在尹师绮这个地头蛇的操纵下,他朝不保夕,可是,他有别的选择吗?
曹谦知道他没有别的选择,如果选择逃避,带着老曹谦远遁他乡,除了颠沛流离、寄人篱下,同样也会受到各类人的压榨,并不会比在汝阳县好过,既然这样,只能硬着头皮,亮出他的刀,重新找回他在穿越前当大哥的日子,甚至比那样的日子还要风光,尽管凭借着历史知识,他知道当前这个赵宋朝廷实际上风雨飘摇,北方崛起的那个强悍民族即将问鼎中原,但谁又能说这不是一个机遇呢?
曹谦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睡熟了,这一夜没有梦。
天亮的时候,曹谦被一阵叩门声惊醒了,曹谦坐起身,问是谁。
“几位哥哥,该起来净面用饭啦。”门外传进来单翠娘的娇声。
曹谦急忙穿好鞋子,起身去开门,见单翠娘脚下放着一个水桶,里面热气腾腾,是新烧的热水,一见曹谦开门,忙弯腰,吃力地将水桶提起。曹谦见她纤指若凝脂,皓腕如霜雪,臂膀单薄,娇喘微微,哪能不怜香惜玉?急忙将水桶抢过来提进屋里,说道:“小妹,进屋来坐坐。”
单翠娘因为刚吃力地拎了一桶水,脸上汗潮潮的,如雨后桃花般的娇艳,略摇摇头,却看见席地合衣而卧的冯二,不由得轻声笑了起来。曹谦转过脸来看看冯二,可能折腾得狠了,睡得像狗一样,张着嘴,尽管单翠娘的笑声并不高,冯二却猛然醒来,坐起身懵懂地朝门口看去,然后起身,轻轻唱了个喏。
“那两位哥哥?”单翠娘朝令一间耳房看去。
“不劳小妹费心,我一会儿去叫他们,你……你去忙你的去吧。”曹谦笑笑。
打发走了单翠娘,曹谦和冯二先洗了脸,然后将冯老混和三卓子都叫起来,也都洗了脸,到了这时候单翠娘做好了饭,用的是曹谦从市井上买来的面粉擀的面条,几个人边吃边夸赞单翠娘的手艺,然后冯二等人拖着酸痛的身躯去往市井,曹谦今天并不出去,家里只有老弱妇孺,他不放心。
冯二他们出去没过久,刚刚日上三竿,冯老混回来了。
“哥哥,你说我看到谁了?”冯老混喜上眉梢,曹谦猜到,张仲和李季,一定是其中一个有下落了。
“不是张仲,就是李季。”
“哥哥英明,那个张仲……冯二认识的一个乞丐看到过一眼,不过不甚清楚,今天小弟可是真的看到了一个人,他正是我们原来的二当家李季。”
“快说,他在哪?”
“他在……一个酒肆,可是,那样子……哥哥跟我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听了冯老混的话,曹谦二话没说,起身就和冯老混出去了。
二人走到汝阳县边上的一家酒肆旁,说是酒肆,叫酒棚更为恰当,就是一张大席子,用四跟柱子支起来,棚子外立起一杆酒旗,棚内只有三套破烂桌椅,平时也只能招待一些贩夫走卒或者乡野之人。
此时酒棚内只有一位客人,正独自用酒坛往碗里筛酒。
“他,就是我们原来的二当家,李季,字松明。”
曹谦听了冯老混的话,一点头,径直走进酒棚,早有酒保迎了过来。
“客官,您这边请。”酒保要将曹谦往一张空位上让。
“我跟他坐在一起,给我上两坛子酒。”曹谦一指正在自斟自饮的李季说道。
曹谦吩咐完毕,和正将一碗酒倾倒入喉的李季面对面坐下,李季并不理会面前的陌生人,自顾自地喝酒。曹谦坐下来,端详了一下李季。头发和胡子乱蓬蓬的大约是几个月没有梳洗,脸上尽管没有几条皱纹,但不修边幅使他看上去近五十岁,一身衣衫破的就像是冯老混家窗户上的纸,千疮百孔,现在刚入秋,不知道等入冬了,凭这一身衣服,如果捱得过去?
两坛子酒上来放在桌子上,此时李季的酒坛子里的酒所剩无几,刚好看到一坛子酒非放在他的眼前,本散乱无神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伸手将酒坛抄在怀里,往自己的碗里猛筛下去,也不管酒溢出酒碗,端起碗来仰脖倒入吼中,用沙哑的嗓音叹道:“好酒啊好酒!”
冯老混站在酒棚外头,不敢进来,曹谦看得出来这李季如今虽落拓如此,但是积威所在,冯老混还是挺怕这个酒鬼。
曹谦突然想到,如果真的将冯二等人原来的当家人拉回来入伙,他曹谦还能坐得稳这个位置吗?
这个念头在曹谦的脑海中只是一闪,随即按捺下去。
曹谦需要强劲的凝聚力,帮他尽快在汝阳县崛起,他恰恰需要程幺和李季这两个人,至于他曹谦能否被威胁到地位,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眼下最为迫切的是,汝阳县一直有一只黑手,正将他往绝路上逼。
冯老混在酒棚外徘徊着不敢进来,曹谦朝他一招手,这冯老混方才进来,但是一直小心地看着李季,连大气都不敢喘。
曹谦将冯老混叫到近前,在耳边叮嘱了几句,冯老混点头,然后出了酒棚。
接下来就是曹谦和李季无声对饮。
做这类的事情,曹谦有经验,穿越前,当他还是有着十几个马仔的小混混头子的时候,受人所托,请一位心灰意懒的江湖大哥重出江湖;经过多方打探,在一家酒吧里找到了这位已经隐退数年的江湖大哥;曹谦并没有多费口舌对他劝说,而是坐在他身旁,要了酒,和他一起无声地喝着,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在喝着闷酒当中结束了。
曹谦第二次找这个江湖大哥的时候,这个江湖大哥仍在老地方喝着酒,曹谦再一次无声地陪他喝酒,一起醉倒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三次曹谦仍在老地方找到这位江湖大哥、仍一言不发地陪他喝酒,喝到半醉的时候,这位江湖大哥终于说话了,“你找我有事吗?”
曹谦知道他的办法起效了,酒,往往是人际间有效的粘合剂,在一起醉的时候,不知不觉拉近了人和人的距离;曹谦并没直接说明来意,而是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将自己出道以来的经历大致讲了一遍,接着向这个江湖大哥描述了他原来的属下对他的思念之情,对他属下的困境,却只字未提。
又是在沉默中喝醉。曹谦再没有说任何话,那段时间曹谦几乎也被拐带成了酒鬼,他的酒量,就是在那时候练出来的。
第二天清晨,曹谦在座位上清醒过来,身旁的那位江湖大哥已经不知去向,但他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需要我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曹谦尽管头痛欲裂,但还是抑制不住欣喜,他知道这件事情他办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