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声惨叫,曹谦明白他这一切的感觉都是准确的。
到了此时,曹谦顾不得许多,挑去门闩,一脚踹开门,朝门外虚劈了几刀,动作不停,朝门外跳了一步。
站定之后,曹谦方才看清楚,夜幕当中,有五个黑影,一个倒在地上,另外四个都稍曲着腿,双手抬起,不知道他们准备扑上来还是准备做什么。
“你们都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曹谦厉声喝道。
这四个人就像是四头准备夜袭的草原狼,盯着曹谦看了一阵,曹谦稍稍旋动手腕,将手中的长刀的刃对准这四个人所在的方向,一旦他们发难,就给他们一个致命一击。
但是这种对峙并没持续多长时间,曹谦刚准备往前迈出一步,站立着的这四个人同时后退一步,并不准备上前和曹谦决一雌雄,当曹谦又往前迈出一步时,突然有两个人矮身拉起被曹谦隔着门刺倒的那个伙伴,分别头和脚往肩头上一扛,撒开腿消失在夜色当中,另外两个空手的人,负责断后,待扛着伤员的伙伴跑远,他们俩方才后退几步,转身消失在夜色当中。
看着偷袭者远去,曹谦没动地方,用刀当作拐棍拄地,慢慢地坐下。
这么短的时间,恶战连连,曹谦几乎喘不过气来,精力和体力远远没有恢复,如果刚才那没有被曹谦伤到的那四个偷袭者拼死一击的话,曹谦未必能挡得住。曹谦坐在地上,觉得他一直是一个赌棍,赌勇气,赌运气。
曹谦这边闹得欢,老曹三和冯天自然没法安心休息,冯天起身走到门口要看个究竟,当他走到门口看到门外的曹谦时,刚才试图偷袭的人已经走了,冯天闻到一股气味,再仔细辨认一下,失口叫道:“火油!”
曹谦坐在那里苦笑,幸亏这几个人到门口的时候惊了他缴获来的马,马一走动,蹄声惊动了觉轻的他,要不然,熟睡中的这三个人,怕是无缘见到明天的太阳。
冯天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怒不可遏,叫道:“什么人,竟想放火!”
曹谦回头看看冯天,说道:“老人家息怒,我就坐在门口,你安心休息吧,等天亮了,我骑马送你回去。”
尽管曹谦这么安慰,冯天还是无法消弭怒气,骂声不迭,看样子这一晚是没法休息了。
“曹谦,带我去那混蛋的家,咱们今天晚上就在那歇了。”冯天说道。
曹谦明白冯天所说的那个混蛋,就是冯老混,想了想,也只有这样了,他和老曹三在这里真是没法再住下去了。
收拾了一番,曹谦背起老曹三,由冯天牵着马带路,奔冯老混的家走来。
老曹三的家所在的地方在汝阳县的南端,冯老混的家在汝阳县的北端。汝阳县的北端全是一些大户或者小有家产的人家,至少是二进院。
在冯天的带领下,曹谦背着老曹三到了冯老混的家,冯天叩打门环,没过过久,门内有人说话,“谁?”
“能听出来我是谁,就出来放个屁!”冯天喊道。
冯天出口如此粗鄙和盛气凌人,曹谦不由得暗自摇头,门内的人居然非常顺从地将门打开,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冯老混。
曹谦通过冯天知道,冯老混尽管败家,但这一处宅院倒是护得紧,不肯因为欠债转让。
“叔叔,哥哥,怎么是你们?”冯老混非常诧异。
冯天并不回答冯老混的话,问道:“单保他们一家怎么样了?”
“叔叔放心,我安排他们在耳房歇息了。”
一干人说着话,进了院子,冯老混安排冯天和曹谦父子到正屋,将马栓在院子里。
一进门,却见冯二和三卓子迎了上来,他俩一见曹谦,急忙推金山倒玉柱,见到曹谦立即跪倒,“哥哥,想煞小弟了。”
曹谦将冯二和三卓子扶起来,说道:“二位可好?”
冯二和三卓子都一脸羞愧,“小弟无能,不能助哥哥,望哥哥海涵我们则个。”
“哪来的那么多屁话,看样子你们都没事,没事就好,我可没功夫和你们废话,快点给我找个地方,我得睡一觉,快******累死了。”
曹谦刚一说完。冯老混立即领着曹谦到后屋的卧室歇息,至于冯天、老曹三,冯老混自会安排妥当,不必细表。
等曹谦醒来,坐起身,走到院里,抬头看天色,竟然是午后,从头一天晚上睡到第二天午后!曹谦惊觉自己这一觉睡得实在是太沉了,忙去寻找冯老混他们,却只见到三卓子和卧床的老曹三,以及单保一家人。
单保一见到曹谦,真的是当作救命恩人一样崇拜,不但让自个的浑家来参拜,还让他的女儿单翠娘来拜见曹谦。
见到单翠娘,曹谦这才明白那个姓单的恶霸为什么非要逼她做小妾,这个女孩……用曹谦穿越前的时代的审美标准来说,这女孩绝对是清汤挂水的一个小萝莉,曹谦稍稍一呆,方才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个恶霸实在可恶。”
“哎,十里八乡,谁不知单八七已经娶了十房,被他糟蹋的女子,也不计其数,俺就是拼了老命,也不能让我的女儿跳进这样一个火坑啊。”
单保这一句话,引起曹谦的注意,“什么,你是说,想要强娶你家翠娘的恶霸,就是单八七?”
“是啊,在汝阳县,说起恶霸,除了单八七,还能有谁?”
听了单保的话,曹谦点点头,单八七和尹师绮是一丘之貉,如今,他曹谦先是得罪了尹师绮,接着得罪单八七,可以说,在汝阳县,最有实力的两个地头蛇都被他得罪了,黑道这条贼船,他再想跳下来,是万万没有机会了,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对尹师绮或单八七负荆请罪,即使他们再怎么羞辱自己,也在所不惜,只要他们给自己一条生路才好;第二条路,就是和这两条地头蛇死磕到底,看看到头来鹿死谁手!按照曹谦的性格,那就只剩下第二条路了。
“冯初九他们在哪里?”和单保一家人见礼完毕,曹谦看到屋里不见了冯老混、冯二、冯天这三个人。
“老神医说他还要去行医,那两位哥哥出去打探情况。”三卓子说道。
曹谦一边听着三卓子的回答,一边查看老曹三的伤势,冯天的医术的确很高明,说他是华佗再世也不为过,不但老曹三骨伤的疼痛缓解了许多,甚至还可以抬起腿来,看来不出两个月就可以下地了,老曹三的伤愈合情况如此之好,曹谦也就放心多了。
三卓子对单保一家人递过去一个眼色,单保会意,忙吩咐单翠娘到后厨将早准备好的饭菜端来,伺候曹谦吃饭。
曹谦也真的是饿了,并不看其他人,自己狼吞虎咽起来,正吃着饭,冯老混和冯二回来了,曹谦抬起头看看他俩,将嘴里的饭菜咽进去,问道:“你们俩打探到什么了吗?”
冯老混用胳膊砰了一下冯二,冯二犹豫了一下,看样子有什么话不好说。
顿了一下,冯二方才说道:“哥哥,我说了,您不要生气。”
“是不是我家让人占了?”
“哥哥知道了?”冯二和冯老混一起惊讶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猜到的。”曹谦平静地说,“冯老混,你家有酒没?”
“不知哥哥爱喝什么酒?”冯老混以为曹谦要借酒浇愁。
“带酒味儿的就可以了,要用碗来喝,把你们三个的也带上。”曹谦笑笑。
对于曹谦的这句玩笑,连在一旁的单保一家人也都笑了。在愉快的气氛中,冯老混取来一坛子酒来,几个酒碗,开启酒坛,将几个碗都满上,还邀请单保来同饮,单保却畏缩着不敢上前,被曹谦一把拉在身边,摁在座位上。
此时曹谦的饭差不多吃饱了,端起酒碗,对众人说道:“这第一碗酒,敬冯初九,要不是他,我曹谦父子还有单保一家人,怕是连栖身的地方都没有,我曹谦先谢谢你。”
冯老混一见曹谦如此礼遇他这个泼皮,当即受宠若惊,忙欠身端起酒碗,和曹谦同时将酒一饮而尽,其他人也都跟着喝了一口。
倒完了第二碗酒,曹谦又端起酒碗,看着冯二、冯老混、三卓子,说道:“我和三位兄弟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交,我曹谦自从得罪了尹师绮,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三位兄弟一直不离不弃,我曹谦敬你们。”说完,将酒一饮而尽。
这三个人一齐说了声“惭愧”,也都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等倒下第三碗酒的时候,曹谦的脸上有了几分醉意,平端着酒碗,说道:“三位兄弟,我有几句话一直想跟你们说,你们也清楚,我曹谦得罪的是谁,你们跟着我,日子并不好过,不过,我想你们也清楚,就算你们不跟着我,在汝阳县,你们的日子会怎么样。”
冯二等三个人端着酒碗相互看看,他们都清楚曹谦的话里的含义,开始他们跟着张仲,受着盘剥,后来跟着曹谦,却被尹师绮操纵着的汝阳县黑道逼得几乎走投无路,但是如果离曹谦而去,转而投靠其他的黑道势力,这日子怕是不比在张仲手下好过,甚至会因为曹谦,更是永世不得翻身。
这三个人一直是冯二领头,他想了一阵,说道:“我们三个定要跟随曹谦哥哥,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冯老混和三卓子也一齐说道。
“你们想好了?”曹谦问道。
“我们都只不过是泼皮,贱命一条,只要哥哥带着我们活出来个人样,上刀山,下火海,誓死相从。”冯二说道。
“好,三位兄弟,相信我曹谦,我一定会带着你们,扬威汝阳县,到时候,咱们共享富贵。”曹谦说着,和这三个人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