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都头呵呵一笑,指了指曹顺手中的短刀说道:“你这……俺是说过,江湖恩怨官府不好出面,可没说,拿刀动枪,你若是在这里伤了人命,那我们少不了要管上一管了。”
“曹顺,你不是恨我们吗,来啊,朝这儿来,给俺一个痛快,让俺陪伴死去的弟兄。”冯二搓起火来。
其他的伙计也纷纷叫道:“也给我们一个痛快,曹顺,你不敢动手吗?”
叶都头忙阻止冯二,“你这厮,如此闹将下去,怎生得了!丢了性命,不是做耍子,你们且回去,待他们的大哥张顺回来后,定然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面对叶都头的劝说,冯二等伙计们非但不听,大有不将这里闹个底朝天誓不罢休的势头。
曹顺嘿嘿笑着对叶都头道:“都头,你都看到了,这些破落户存心上门闹事,你这做公的难不成袖手旁观不成!不然,俺去县衙将洪县尉找来,让他断一下这官司如何?”
这话一出口,叶都头心头顿时一跳,洪宽身为一县的县尉,担当着讨捕盗贼的职责,若是被他带来弓手、土兵,将冯二等人当做盗贼捉了去,可不是闹着玩着,刚刚把曹谦救出来,可不能再让曹谦这一方的其他人再陷进去。
叶都头想到这里,对冯二等人一瞪眼睛说道:“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刁民,眼中还有法度吗,快快散去,免得吃官司!”
冯二等人如何不明白叶都头是在提醒他们?但还有重要的角色没出场,这戏怎么也得想办法唱下去,立即掩面嚎啕大哭,不停念叨死去的那两个伙计的名字,别的伙计也学着冯二的样子,一时间哭声震天,吸引来好多的看客,张顺的宅子门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多人,把曹顺气得脸部不停地抽搐,恶狠狠地点点头道:“好,你们不走,还有叶都头你也不管,那我走,去到衙门理论。”
曹顺刚想动身,却被冯二等人拦住,冯二一指曹顺道:“曹顺,我们死了两个弟兄,正拜你所赐,怎会看着你走,别人能走,你不能。”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曹顺尽管忌惮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意妄为,但此时已经是狗急跳墙,手中的短刀顶在冯二的喉头上,盯着冯二的眼睛威胁道:“你让开还是不让开。”
利刃侵肤,一股寒意传遍冯二的全身,但冯二同样盯着曹顺的眼睛道:“好你个曹顺,你要杀人是不?好啊,给你冯爷来个痛快,你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人,俺就不信你不伏法?就当是为死去的那两个弟兄报了仇!”
“这……”曹顺真的被冯二这席话镇住了,眼珠不停地转着,盘算着如何解脱眼前的困境。
李顺义和赵顺川在一旁看着,也觉得如此剑拔弩张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一齐说道:“老五,且息怒,向冯二陪个不是,待大哥回来后再做理会罢。”
“不用等了,洒家回来了。”
随着这句话在人群中响起,引起一场不大不小的骚动,只见张顺分开人群,他身后跟着曹谦和张倌,走到大门的台阶下。
张顺一出现,赵顺川和李顺义大喜过望,一前一后屈膝拜倒,被张顺一一扶起,赵顺川拉住张顺的手道:“哥哥,这几****去了哪里,不管我们这些弟兄了吗?”
“是啊,大哥,你只不过走了数日,这……这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情,可难为了一干弟兄。”赵顺川也粗门大嗓地说道。
“一言难尽,家贼难防啊。”张顺挨个看着自己的弟兄,眼中全是怜惜。
反应最大的,却是曹顺,他呆呆地望着在大门前站定的张顺,连顶在冯二喉头上的刀都忘记了收回,喃喃道:“你……你如何回来了……”
“哼,你是觉得,洒家回不来了吗?”和见到赵顺川、李顺义的热情相反,张顺语气冰冷地反问曹顺。
“大哥,这……我……”曹顺语塞,兀自不动。
张顺几步走到曹顺面前,一把抓住曹顺持刀顶住冯二喉头的手,用力一旋,将曹顺的手臂翻转过来,曹顺疼得哎哟了一声,手中的刀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顺义和赵顺川一见事情不对头,忙一起说道:“哥哥,为何如此对待自己家兄弟?”
“哼哼……”张顺先是一阵冷笑,说道:“若是曹顺把咱们当做自家兄弟,就不会出这么多事,你们马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还不快把曹顺拿下!”
张顺这一声令下,将李顺义和赵顺川弄得一愣,不知如何是好,曹顺的那十几个亲随一见不对头,手中的刀棍亮起,要救曹顺。
在一旁的赵顺川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一见曹顺的亲随要对张顺动手,自然是说不得了,大喝一声,“呔,谁敢动手,教你们骨肉粉碎!”
随着赵顺川这一声暴喝,李顺义和赵顺川的亲随们立即将曹顺的亲随围了起来,连张顺宅内的李六和王宽也加入其中,命曹顺的亲随们放下手中的刀棍。
叶都头一见张顺和曹谦出现,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忙驱赶着看热闹的人群,“走吧走吧,他们在处理家事,有什么可看的,我们也走。”说着,带着两名衙役扬长而去。
曹谦走到冯二近前,拍了一下冯二的肩头,冯二和曹谦对视了一下,还不忘摸了一下刚才被曹顺用刀抵住的喉头,顾不上擦脸上的汗,冲其他伙计喊道:“张顺大哥来了,弟兄们,帮他把那个家贼办了!”
随着冯二这句话,众人先将棺材盖揭开,将里面的刀和杆棒取出,分发到每个人手里,和赵顺川、李顺义等人将曹顺和他的手下层层围在当中。
此时曹顺等人手中的刀棍已被收缴,张顺看了看众人,说道:“今天处置家贼,应当关起门来,方才便宜行事。”
随着张顺这句话,众人将曹顺等人押进院子,曹谦先是留下半数的伙计在门外等候,然后带着冯二等人,跟随张顺他们进了院子。然后大门紧闭。
一进院子,张顺早压不住怒火,劈头抓住曹顺的头发将他揪起,狠狠一拳捣在曹顺的胃门上,将曹顺打得发出呕吐一般的叫声,张顺接着飞起一脚,将曹顺踹出丈外,将李顺义和赵顺川闹懵了,李顺义一把拦住张顺,问道:“哥哥,自家兄弟有话好说,何必下此重手?”
“嘿嘿,自家兄弟?曹顺早就不是咱的自家兄弟了。”张顺说这句话的同时,眼中已见了泪水,张顺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一指坐在地上、兀自喘气的曹顺问道:“曹顺,二哥平日里对你不薄,你却害了他的性命,你……你于心何忍。”
张顺这句话,把李顺义、赵顺川以及其他人惊得半晌没言语,呆呆地望着张顺和曹顺。
此时曹顺知道自己的行迹败露,无话可说,低头不语。
“哥哥,怎么回事?”李顺义回过神来,眼中也见了泪水,问张顺。
张顺悲怒交加,强忍着不使自己啜泣,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就在曹谦领着冯二等伙计去尹家老宅,领取尹章许诺的一半家财,事情交割完毕后,在回来的路上,曹谦因为被怀疑和福光寺女尸案有关,被叶都头带到衙门问话,冯二等几个伙计带着这些家财小心翼翼地往回走,等回去和李季交差,然后再去理会曹谦的事情。
谁知道没等到他们居住的原本荒废的宅院,路过一道巷子,被一伙人拦住,只见这伙人全都蒙着面,为首的只说了一句话,“把你们带在身上的、从尹家带出来的财物留下。”
冯二等人吃了一惊,曹谦带着他们在尹家老宅交割这些财物,出了他们自己人,外人是没人知道的,这些蒙面的歹人是如何知道的?
但此时也想不了那么多,冯二自从跟随了曹谦后,自恃长了一些本事,并不把眼前这些蒙面人放在眼里,对方的人数和自己这一方差不多,一对一,这些财物他们也抢不去,稳了一下心神说道:“你们是哪方的朋友,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别说我们身上没有财物,就是有,凭什么被你们白白得了去?”
“凭什么?就凭这个!”为首的一亮手中的短刀。
冯二一撇嘴,你有刀,我们就没有。“我们也凭这个,管教你们后悔打秋风。”
两方一言不合,动起手来。
这一交上手,冯二后悔自己轻敌了,这伙人的身手很不简单,冯二原本见识过吕杀帮杀手的身手,这伙人当中,有几个不逊于吕杀帮的人,很快,双方见了胜负,冯二这一方的伙计纷纷被打倒在地,冯二一对一都占不到什么便宜,更何况对方一些人在打倒了冯二这一方的伙计后,空出手来围攻冯二,只在呼吸之间,冯二身体各处受到连连重击,支撑不住,也瘫倒在地。这伙人看着被打倒一片的冯二等人,冷笑着,开始搜身。本来为了以防万一,从尹章那里交割来的财物,分开被伙计们放在身上,几个被打得比较重的伙计身上的财物被悉数搜刮去,冯二虽然被打瘫在地,眼看着脑袋悬裤带上换来的血汗钱被洗劫,怒得元神都几乎出了窍,恰巧身旁有一柄被打落的短刀,一把抓起,嘶吼了一声,强站起身,朝那些蒙面人猛划猛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