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魔护卫一族还是护零者三族都把这段往事叫作血脉遗祭,这件事对于魔护卫来说或许是光荣的,甚至如今,在种族内部,还有人这么认为——但在异化种族的历史上绝对是最黑暗的一段时期。自有人类出现,从没有人会打破所有的伦理道德做出这种事情,之后的千千万万年里也决不会有人再这么做,那个夜晚过后,魔护卫彻底站在了三族的对立面,所有的仇恨都被放大,如果说,之前的怨气和仇恨再怎么巨大,都还有那么一点补救的余地,那么,从那些夜晚之后,一切如覆水难收。
燃烧棒里面的助燃剂即将耗尽,焰火般的光亮越来越微弱,煊徵把它扔进脚边的积水里,从腰间掏出了另一根。
再看到下一幅画,煊徵首先看到了一块绉纱一样的东西,从很高的地方悬挂下来,像是巨大的绉纱……煊徵忽然明白了,这不是绉纱,而是瀑布。
历史上有名的“飞瀑之役”。
这段历史煊徵曾在《零夜风瞳录》中读到过。在异化种族的历史上,曾经有过好几次机会,三族能够把魔护卫一族的残余势力完全剿灭,他们本来可以,但出于不同的原因,都无一例外地失败了。在这些战役中,护零者三族皆元气大伤,但魔护卫也遭受了重创,于是伴随着每一次硝烟散开,双方势力就暂时又沉寂下来,彼此在明暗两处休养生息,等待又一个一千年过去。而“飞瀑之战”,这场历时两天一夜的战役,曾被异化种族称为护零者历史上最具决定性的四大战役之一,是唯一一场不以双方残余力量撤离战场作为结果的。它的具体发生时间已不可考,书中记录的也不多,但最终这场几乎是遭遇战的战役以银瞳战士几乎被全歼而宣告结束,第二天夕阳沉没入山峰的时候,鲜血已经几乎染红了整条河流。
根据《零夜风瞳录》,参战的银瞳战士在数量和战力上,都是要优于魔护卫的。从这幅图上,煊徵也没有看出什么,因为寥寥几笔下去,根本无法将过多的信息纳入其中。但煊徵注意到了画面右下角的那一堆线条。那是几只野兽。煊徵知道,受墙壁的大小所限,其实真正在那里的野兽远不止这几只。煊徵忽然愣了愣,难道说,魔护卫翻转局势的关键,就在于这群野兽?难道畸变后的魔护卫还有召唤同类的能力?
煊徵从没有听到过类似的事情,他也不敢去想象。
……
最后一幅了,通道已经到了尽头。他没有看到1994年圣战的有关记录,画面到了五十年代就结束了。
漪亦岚告诉他说这个古堡的年岁可能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古老,这一点,煊徵也是深信不疑的,他至少在1950之前还是有人居住的。可是无论如何,它光荣的岁月也没有持续到1994年。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种族的叙述中会空出那场几乎空前绝后的圣战。
这座古堡已经废弃了超过二十年了。在这二十年里,没人再到这里来,甚至极少有人能再发现它。
煊徵把照明棒移开。他走到了通道尽头。
照明棒的光已经逐渐开始微弱了,煊徵忽然注意到了墙壁的一侧是挂有壁灯的。是那种很原始的煤油壁灯。不过已经很久没有点燃了,里面的煤油也都干了。
通道的尽头是一块完整的石壁,整个地下通道到了这里就结束了。
借助照明棒微亮的光芒,煊徵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他什么也没看出来,但他知道,这面石壁后面一定还有什么。因为不管当初建造这个地下通道的人是谁,他都不太可能只是为了大费周章地画几幅壁画。通道太长了,工程量太大。就像煊家瞒天过海地建造了整个地下空间,不会只为了普普通通的研究工作,一定有更大的秘密藏在里面。
整个城堡的,最隐秘地带。
打开整个煊家最隐秘地带的,是七张不同颜色不同图案的门禁卡,那么,打开这个石壁背后空间的,会是什么?
无论是什么,煊徵时间都不多了。镁棒的光芒越来越微弱,这已经是第二支了,他总共就带了两只过来,等到这根燃烧棒耗尽,四周将会重新陷入一片死寂的漆黑。就算加持着风流的感觉,他也很难将所发现的东西在脑海中原貌重现。
煊徵如麻将洗牌般,将这面石壁胡乱地摸了个遍。
他本来对打开这扇石壁不报什么期望,但是随着咔嗒一声,石壁开始以一个中轴缓缓翻转……门打开了!
在石壁打开的瞬间,煊徵就把燃烧棒扔了进去。
石壁后面的空间很大,这又让煊徵想到自己家里那个地下空间来了。但石壁之后的空间要比他们家的地下小得多。燃烧棒划了道低矮的弧线,坠落到了空间的中央。燃烧棒的光芒根本无法照亮整个空间,远远地看过去,它甚至就像广袤的黑暗荒原中的一点火星。
一点火星,广大的黑暗早晚会吞没它。
煊徵踏了进去,他感觉自己身边以零力驾驭的空气流一下子四散推开了。他没有径直走向燃烧棒所在的位置,反而沿着墙壁的方向,慢慢移动。
是个圆。煊徵心里说。
至此,他还是没有感知到任何的零力波动。地下的空间很大,但可能又没他预想的那么大,不过一分钟他就已经转了一半了。这个空间远比他想的空荡,至少,在他“感觉”能够辐射的范围内,几乎是空无一物的。
就在他的运动轨迹划成一个完整的半圆之后,煊徵终于发现了东西。
那是几个箱子,就贴着墙边放着。煊徵蹲下来,伸出手,摸上去,箱子上面布满了灰尘,应该是自从古堡废弃之后就再也没人打开了。箱子上面都有锁,煊徵摸了摸,是那种很小巧玲珑的长锁,冰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