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徵把手机重新交回漪亦岚手上。
“你早就知道史蒂芬会选择跟你过来,对不对?”漪亦岚接过手机来问道。
煊徵没点头,但也没摇头。他在打电话的时候,眼睛也始终盯着前方的山路和法拉利的尾灯没有离开过,就像他的右手一直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我是不是早知道,都无所谓。事实是那就是他的选择……我给了他们另一个选择,他们选了跟我们过来,这就够了。”
漪亦岚点点头。
她又重新把头转向另一边,望着窗外。两辆车在爬山路,速度降了一些,就趁速度降下来的时候,漪亦岚终于能够看清雨夜里模糊的山脉形状了。
“雨越下越大了。”她说。
“至少有一件事,在我看来是真的很重要的,我也没有欺骗他,”煊徵又补充了一句,“无论今夜发生什么,这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一切的解。”
漪亦岚又点点头。
无论煊徵说什么漪亦岚都相信。
势大力沉的一脚恰好落在铁门中央,用于锁定铁门的铁锁瞬间就被绷断了,整扇铁门都被踢飞出去。
屋子里弥漫着飞扬起来的烟尘。
屋内没有灯光,但走廊里有,这栋大楼的每一处都安装着极为敏锐的声控灯。借助走廊透进来的光芒,整个屋子的刀枪剑戟全都反射着骇人的寒光。
这是德国分会维斯特洛大楼东南角的一个房间,四四方方,没有暗室,平凡无奇,但男人的确为它而来。整座维斯特洛大楼有两座这样用铁门和铁锁封锁的屋子,全部都在二楼,一间在东南角,一间在西北角。踹开铁门的那个男人很幸运,他只找了这一间,就发现了他要的东西。
那是他无意遗失的战友。
男人轻轻走进了房间,刚一进门,就皱起了眉头,他抬起手,扇了扇弥散在他鼻尖的尘埃,显得十分厌恶。他的身后是一个白衣男和一个穿灰色线衣的男孩,都带着刀和枪,全部武装。
“他不会藏在这里的,”白衣男说,“这间屋子是从外面锁住的,里面怎么可能有人。”
“我不是来找那个人的,”男人说着走向角落,“找人是你们的事情……我是来找它的。”
男人猛然从角落里拔出一把明晃晃的枪!
“是你的枪,”门口那一灰一白的两个人恍然大悟,“它竟然被放在这里。”
“有人告诉我,颜瞳会德国分会有一个兵器室,里面放满了枪支和冷兵器,既然他们的刀和枪都放在这里,我猜我的枪也会在这里。”男人深情地望着他手中的兵器,“我终于拿回它了……当初本来不该把它丢掉的。”
灰线衣和白衣男对视了一眼,彼此耸了耸肩。
“我们俩先出去看看。”其中一个人。
男人回头,“去找那个人?”
灰线衣摇摇头,“有人在找……但我们怀疑德国分会又进来人了。为保万无一失,我们过去看看。门口没放人。”
“门口不用放人,猎鹰守在那里。”男人皱着眉头说。
“猎鹰临时更换了位置,刚刚到位。”白衣男摆摆头道,“五楼有死角,但他在那一栋楼的天台上找到了更好的角度,能同时锁定有窗户的三个方位。两分钟之前才重新锁定门口。”
男人眉头不解,“就趁着猎鹰解除锁定的几分钟……这也太巧了吧?”
“说不定呢,”白衣男耸耸肩,“猎鹰说在他解除锁定之前大厅的正门是闭合的,可是刚刚重新锁定,它就已经被打开了——零护卫有谁会打开它?可能有人,也可能没人——但总要去看看的。”
“你说的对,你们先走,一会儿我就过去。”男人蹲下来,随手掏出一块蓝色的布,开始擦他手中的枪,“看见别的零护卫,叫他们把大门盯一下。猎鹰的枪法很好,但我怕总有疏忽。”
“知道了。”两人答应,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加拉瓦和莱昂还在躲着枪子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城市已经他们被甩到身后,路上的车子也变得少起来,只有追在后面的三四辆跑车组成最密集的光束,而那些子弹就仿佛从光束里射击出来。
这次的枪击是从一辆凯迪拉克上打出来的,是一把SR-2冲锋枪。枪手探出身子进行射击。
子弹密集地打在C7 Stingray的后盖上,在那里留下马蜂窝一样的弹孔,所有的后灯全都碎了。同时被摧毁的,还有两侧后翼子板上的通风孔、左侧的前氙气大灯和LED日间行车灯带。因为偶尔做出大幅转向的动作来躲避射击,发动机盖上有子弹飞掠而过的一道道划痕,甚至在莱昂想扶门把手的时候,发现门板储物格里都嵌进去了两颗子弹。
一辆崭新的美式跑车,当初在加拉瓦宠溺的抚摸中如此闪耀,如今却变得伤痕累累,如同丧家之犬。
得益于一路上大量的天然路障和蛇形前进方式,从后方飞来的子弹,大多数都打空了。他们的油箱和四个轮胎至今完好。也由于难以跑直道,他们在转向中耗费了大量的速度,至今都没有甩掉追车。一方打不着,一方跑不快,如今算是“双输”的局面。
转过一个弯,加拉瓦瞄了一眼。导航上显示前方有一条3英里的直道。
加拉瓦的心忽然凉了一下,没有岔路,再做别的决定也已经来不及了……莱昂在用手指划着导航界面,可是切换到什么角度,前路都是以一条笔直的直线一直向前,长度就是三英里,不会变长,也不会缩短。
死亡直道。
“这么窄的直道,两侧还有行道树……我们很难躲。”
莱昂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看得出来。”
“如果这群家伙的子弹还够用,能一直保持吐火,”加拉瓦看看莱昂,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跑完这3英里,还能完好无损的概率是多少?”
莱昂瞪圆了两只眼睛:“你在问我?!”
加拉瓦空出一只手来指着导航屏幕,在这条直路的尽头,是一个小镇。加拉瓦用手指指的就是那个小镇。莱昂则注意到他们和煊徵那个红点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如果我们安全进入这里,甩掉他们的方法会有很多。”在风声中,他说。
“可是还有三英里的直道。”
“在这三英里里,如果有一颗子弹,只需要一颗……击中了我们的油箱,或者发动机,或者轮胎,或者我们的脑袋……不需要都打中,只要击中一个地方,那就玩完了。”加拉瓦神色少有的凝重,“你认为,上述这几个事件,都不发生的概率……有多少?”
“很低。”莱昂看着导航屏幕说。
他忽然察觉到小镇里有个红点在闪烁,不断前移,也不知道那是陈雨柯,还是史蒂芬。
“那是谁?”他指着红点。
“不知道,是史蒂芬么?”加拉瓦一点茫然地猜测,“或许他能抽得出身……我们可以找他帮忙?”
莱昂想了想,目测了一下距离,还是摇摇头,“来不及。”
刚说完这句话,莱昂的脑袋本能一偏……一颗子弹终于打穿了座椅后方的车架,从莱昂的耳边掠过,在前挡风玻璃上留下一个圆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