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我们干脆跟他们拼了……只可惜手里没有枪也没有刀,战斗力恐怕会大打折扣。”加拉瓦恶狠狠地看着玻璃上的弹孔,“我们停车吧,虽然我们没有枪,但不一定要用枪,只要我们突破了那段距离,胜负还未定。”
“还不用……任务要紧……”莱昂咬咬牙说,转过头看向后面。
两秒钟后,莱昂把两把长刀从门板储物格下面抽了出来,出鞘一寸,望着刀光。
“你竟然……没有把佩刀放到后备箱里?”加拉瓦非常吃惊。
“没这个习惯,”莱昂把母刀背在身后,子刀出鞘,“很多年了,我还是习惯它们一直在我手边。”
“你要干嘛?”加拉瓦余光看着他。
莱昂没说话,转身爬出了驾驶室。在呼啸的夜风里,他像黑衣的潜伏者,全身的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莱昂用牙齿咬住长刀,从副驾驶爬到了后盖上,抵着脑袋躲避扫射而来的子弹。
“莱昂你疯了!?”加拉瓦回头张望,忍不住大吼。
枪声停止了,像是在更换弹夹。莱昂突然一跃而起,在二百公里的高速下飞跃到夜空中,全身的衣服在风里张开,像随风高扬的黑色风筝,在空中被撕扯着静止了半秒。下一秒,他坠落到凯迪拉克的前盖,他全身的动作异常舒展,如同一个人在伸懒腰,所有的动能都汇集到下刺的长刀上。他的动作变化了,刀锋闪映,径直刺穿了车窗。刀和人一起突破了那层玻璃,长刀一路前突,锐不可当,直接贯穿了枪手的前胸,把他钉在了柔软的座椅上。
紧接着,莱昂拔出刀来,在司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顺势一挥,刀锋横着就斩断了司机的胳膊。凯迪拉克失控了,转了半个圈后撞到水泥护栏上。油箱漏了,火焰迅速蔓延……如同红黄色的花朵瘟疫般蔓延在黑色的荒原。
“莱昂!!”加拉瓦放声嘶吼。
在加拉瓦不受控的吼叫声里,剧烈的爆炸发生了……暗红的热流间,一个黑色人形忽然借风而起,莱昂如同展翅的雄鹰飞到空中,在广大的夜幕下仿佛引领着爆炸的方向,极其优雅地走在黑夜间。滚烫的气浪带着盛亮的光芒冲击过来,却在莱昂的边缘减慢了扩张的速度,仿佛那里有一层无形而致密的结界。赤红的火焰在他身边整齐地分开,他像踏着气浪黑色的边缘,一步步行走在火焰里,悠然降落在地。
紧接着二次爆炸发生了,火雨纷飞,大火蔓延二十米。
莱昂在大火间缓缓站起,凝望着克尔维特和剩余追车远去的方向。
“你真是个疯子啊。”加拉瓦在后视镜里望着他在火雨间的身影,呆呆地说。而后骤然加速,向着小镇的方向驶去。
陈雨柯此刻就在那个小镇里。
他就是莱昂在导航上注意到的那个红点。
也就是说,加拉瓦如果真的打了史蒂芬的电话求援,也是没有用处的,唯一能做出应答的是陈雨柯。但陈雨柯从哪个角度上讲都无法施以援手,因为目前他自己都自身难保。
在刚接到史蒂芬电话的时候,陈雨柯的位置恰好在城市的南端。他是离煊徵位置最近的一个, 而且隔得不远,出发就有优势。按照当时的情况,如果——只是说如果,陈雨柯真的反应快,车技好,踩个油门,穿过几个路口就能截住煊徵和那个男人。
那么今晚上的局面也不会再演变得那么乱了。
错过了启动优势,陈雨柯这种渣渣再无逆袭的机会。如今一个多小时过去,陈雨柯在导航上已经找不到煊徵的踪迹了。
陈雨柯心里逐渐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干脆不去紧踩油门。
同史蒂芬他们一样,陈雨柯在开车启动没多久就被魔护卫盯上了……整个风之组的成员,在这个夜晚,无论身在慕尼黑的何处,都仿佛是被会闪光的游鱼漂流在这座城市里,无论夜晚多么广大,都能随时地被定位到。在这个夜晚,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说起来连他自己都不信,陈雨柯能安全得开车到这里,竟然完全是因为运气。
陈雨柯这一路速度都不快,要不然也不会被煊徵越拉越远。他后面的这几辆车也冲上来撞了他几次,也有人带了枪,他的车后灯也被打碎了,每次枪声响起来的时候,陈雨柯表现得像个刚出生的牛犊,很怕虎的那种,慌得不行,可无论车身被嵌进了多少颗子弹,他本人就是安然无恙,所有的子弹都准确无误地避开了GTR的要害部位。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上帝之手在护佑着他。
他开车驶进了小镇的中心地带了,两侧零星地开始出现一些商店。
路面到这里又变窄了,陈雨柯不顾后方车辆的逼近,下意识地踩了踩刹车,他一路看过去,路边是连锁超市、干洗店、轮胎店……除了远处路口的一个加油站,所有的店铺都关着灯。
陈雨柯忽然意识到了,在德国,所有的商店都会在晚上8点前停业。毕竟有《商店停止营业时间法》这么个东西。这么说,苏子夏应该不会等他了,因为咖啡店也要在8点前打烊。那个姑娘,她估计会在慕尼黑的灯光和小雨里,一个人打着伞走回家吧?
自己原本答应了她尽快回去,却没想到被困囿在了这个汪洋大海般的乱局里。
陈雨柯一只手控制着方向盘,速度又减了减,另一只手去摸他的手机。他要给苏子夏发个信息,他回不去了,即使知道苏子夏不会等很久,也至少要及时给她个消息。
他刚摸到手机,突然而至的冲击力就令手机脱手了。
他的这两次减速彻底消减了他和魔护卫车辆之间的距离,魔护卫的车子撞上了他。那是辆银灰色的奔驰,这一路来,这辆车都处于追兵队伍的先头位置,枪击和撞击——所有敌对的暴躁的反应都是他发出的。下着小雨,路面湿滑,陈雨柯的车子差点失控。他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控制着GTR的四个驱动轮,车子撞断了路边的指示牌,又擦过一盏路灯,掠出一片耀眼的火星。
在大灯打出的凌乱的光线里,零星的行人开始尖叫。
陈雨柯控制不住和他们一起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