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忽然,漪亦岚轻声叫了出来。
煊徵手抖了一下,心里猛然被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猛地看向女孩:“怎么了?”
“一直停在守约之所的那个点,维克多那个点……”漪亦岚有些惊恐地看着导航屏幕,“消失了……”
此时,距离保时捷911几十英里外的伊萨尔河畔,守约之所已经化成了一片火海。
前去袭击维克多的魔护卫们在撤离守约之所前围绕着那栋房子四周浇满了汽油,随后一把火点燃了这里。他们点燃房子的手法也随意,也很艺术。他们不像斤斤计较老谋深算的政客们,甚至没有根本想过要仔细搜寻守约之所的每个房间,以期找到什么资料或者文件,以改变这场战役的局势——他们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赶时间似地从窗户扔了个打火机进去。他们把护零者的一切都留在了这场大火里,却把几个魔护卫同伴的尸体带走了。奔驰车陆续离开,就像他们来时那样,在黑夜里,只留下一个有些悲怆的火场。
肆虐的火焰如千军万马持续升高,逐渐照亮了整条伊萨尔河,也点燃了蒙蒙细雨中的半个夜空。
而那辆停在路边的、废铁一样的法拉利GTO599也被浇满了汽油,魔护卫没有去动那辆车,一个响指就能激发的火星都没有留,只是等着守约之所的火烧大了之后,一个火苗溅上去,跑车就被点燃了。红色的火焰如瘟疫蔓延般烧到了油箱,随后,整辆车在爆炸中分崩离析。包括它的四个轮胎和内置的GPS导航系统,一点不剩。
整个街区的车辆报警器都叫了起来。
在湿润的夜雨里,奔驰车如黑色的流水,这一路上,只有一排闪烁着红蓝两色光芒的消防车,逆着他们,驶向那个毫无生机的火场。
但维克多还活着。
煊徵和漪亦岚不会知道,在他逃离守约之所后,魔护卫最后也没有能追上他。维克多驾驶着那辆奔驰闯了一路的红灯,几乎把沿路的车辆都蹭了个遍,在城市四周绕了个大圈子都没甩掉追来的魔护卫。最后没有办法,他连续撞破了两堵墙,以势不可挡的威力,穿过了一个公园,才踉踉跄跄地甩掉了追兵。
他很有聪明,等后面完全没有了动静之后,他把那辆千疮百孔的车丢在路边,打车前往目的地。
维斯特洛运输有限公司。
这是维克多在的士上报出的目的地。注册挂牌为“维斯特洛运输有限公司”的维斯特洛大楼不接受任何报单,年营业额是为同业所耻笑的零欧元,加上各项支出,每年的财务报表都负出来一大笔——但这笔钱也不归他们出。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虽然矗立在路边毫不起眼,但这栋大楼才是维护慕尼黑这座城市,甚至整个德国安全的关键所在。
它是德国分会的驻地。
出租车在正门前停下,维克多都没钱付车费,他又不会说德语,因此连编个理由都编不出来。幸亏司机大叔人胖心善,考虑到是极北之国来的外国友人,摆摆手就算了,还跟他招手再见,省了维克多拔刀做恶人的愧疚——为了活下去,也为了找到真相,他是不介意拔出刀做一个恶人的。
从副驾驶下来,维克多心里忽然轻松了一下。
在这个夜晚,整个慕尼黑变得波涛汹涌,街上的随便一个人,都有可能突然掏出一把枪来射向你。他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了,也是基于此,他才没有向那位司机大叔借个电话。别人的手机不安全。唯有来到这里时他才有体会到了心安的感觉。
不仅是因为相似的血统带来的是信任,还因为,这里所站立的每个人,全部带刀。
或许……德国分会的人,也会知道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德国分会有人。还坐在出租车里时,维克多就已经确定了,因为分会的大厅亮着灯。维克多把两把手枪别在腰间,长刀背在背后,轻轻推开了玻璃门。他的刀和枪都不敢让司机大叔看到,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放在靠车门一侧的缝隙中间。
还没踏进门,维克多就愣了一下。
这大半个月里,他只来过一次德国分会,是风之组刚刚踏上这片土地的当天的那次欢迎会。他对德国分会的运行机制不怎么了解,可还是觉得有些异常……这才刚入夜,在维克多的预想里,既然大门没关,大厅里应该还至少有十几名银瞳战士,虽然那十几个人,他们都在做什么,维克多也想象不出来。
德国分会不是说护佑整个德国地区的平安么,总不能因为夜晚的来临就打卡下班?
在古老的传说里,魔护卫总在月圆的夜晚活动。
所以说,夜晚的来临,绝不会代表着颜瞳会使命的终结。这个机制是万不能在魔护卫行动最猖獗的时候断裂的。
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整个大厅里,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维克多无声地走了进去,看见前台的电话听筒正凌乱地放在桌面上。他一步一步走得很轻。按照正常的做法,维克多进门之后应当先喊一声,这是做客的礼貌,宣告客人的来临,使主人有所准备。可是连维克多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没有做声。
只是一种对异常情况的警惕。
他控制着步伐径直穿越大厅,一边走着一边四处张望。他走了一条笔直的线,从高处看,他的轨迹就像是那直尺画出来的一样。维克多在前台处停了下来。他看了好一会儿桌面,才意识到那堆废纸上面搁着个听筒。
他的心跳忽然加速……有个电话!
维克多拽着听筒线,拉过电话的拨号盘。他能记住风之组所有人的手机号,包括后来的漪亦岚的,这是他的习惯。从这一方面讲,他和史蒂芬是一致的。他信不过电子设备,甚至信不过白纸黑字,任何用文字记录的东西都可能被篡改,但只要他还有刀在手,他天赐的神赋和潜在还健全,他的记忆就不会。
他熟练地按下了煊徵的手机号,把听筒放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