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拉瓦不屑地撇撇嘴:“快给我啦,到时候你拿着我给你修改过的加密系统给苏子夏一看,保证她立马爱上你,踢都踢不走的那种!”
“拒绝!”
“哎呀你们不要吵了,”漪亦岚忽然从飞行棋间拔出头来,生气地把面前的棋盘一推,“我们在下棋呢,这样弄得我都没有办法思考了。”
陈雨柯和加拉瓦从没见过漪亦岚这么生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莱昂看着被漪亦岚弄乱的棋子,表情很奇怪,“你知道我在三步之内是必杀你的对不对?”
漪亦岚两只瞳孔转了一圈,“我不知道啊……反正也弄乱了,那局不算,再摆一局吧。”
莱昂的表情还是很奇怪,“你都已经连着输了十二局了……”
漪亦岚还没说什么,旁边的加拉瓦和陈雨柯就已经炸锅了,“哇,你太过分了……”“哇,你竟然连赢一个女孩十二局,你有没有人性啊……”两个人纷纷把矛头指向莱昂,立场出奇的一致。
“我这个……”
他们打嘴仗的功夫,漪亦岚已经把飞行棋收拾好了,在立式台灯的黄色光芒里拢了拢自己深蓝的额发,“去瓦尔兴湖的三个人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漪亦岚这么一说陈雨柯忽然意识到了,他回守约之所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他又在客厅背词汇背了两个小时了,漪亦岚和莱昂也坐在角落下棋下了两个小时了,下了十二局,加拉瓦开始在客厅的小吧台上独斟独酌,举杯邀明月——今晚没有明月,所以也就成不了三个人,于是他就一个人喝,后来喝着喝着太寂寞,就开始端着红酒踱步了,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客厅里转了七八十圈,也已经有两个多小时了。
但电话从没有响起来过。
“要不打个电话给组长?”加拉瓦问。
“打不了,《颜瞳会章》,除非确定有危险,执行员在任务期间,他人不许联系。”陈雨柯摇了摇头,“再说了,颜瞳会的执行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有纪律的,不会把手机之类的通讯工具带在身上。如果他们任务完成,应该也会给我们打的。”
氛围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陈雨柯也不背了,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客厅里沉默了,莱昂和漪亦岚也去吧台边各自倒了一杯酒,闷声碰了个杯。
陈雨柯特别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有些感觉,有些预兆,都是藏在心里的,它如同你神秘的天赋和零力一样在你血液里奔涌,来得莫名其妙,又绝非偶然。但即使它再强烈,如同一只关不住的猛兽一样要挣脱枷锁而出,你也不能够将它说出口。
雨早已经停了,可窗外还是阴云密布。
“他们去了……多久了?”漪亦岚忽然问。
莱昂抬起手腕来看了一眼,“如果德国分会的时间表是准的,他们的搜寻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了。”
“三个小时?”加拉瓦忽然抬起头来。
莱昂点了点头,“是的,按照安排表,时间本没有那么长。”
陈雨柯不语……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就是这时,他忽然看见了空荡路上的几点闪光,远远地如同划过夜幕越来越近的流星。“你们快看……是他们回来了吧?”他转头说。
其实他也不确定,能在路上跑的车太多了,这么远的距离,什么也看不出来,这只是他的一种感觉。
加拉瓦走过来,漪亦岚和莱昂也从座椅上站起来。这个时候,GTR和法拉利GTO599已经缓缓地开进后院的草坪,在湿润的草皮上划出几道深深的印记。煊徵、史蒂芬和维克多打开车门走下来,绕行到前门。
陈雨柯忽然感觉轻松了一些,至少他们平安归来。
原来等待执行任务的战友归来是这样的感觉?
加拉瓦已经积极地前去开门了,他们站在门廊的位置,陈雨柯站在最后面。
“怎么样了?”
为首的莱昂和维克多不约而同地摇摇头,陈雨柯从他们的表情里什么也看不出来,不知道是失落,还是疲惫。他们经过众人,上楼去换衣服去了,煊徵最后一个进来,神情与前两个人一般无二。
“怎么样了?”
煊徵有些迟滞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什么都没有……”煊徵神情疲惫,默默地说,“瓦尔兴湖……什么都没有。”
深夜。
阿比盖尔站在三楼的阳台上,望着这座沉睡下去的城市。他今天的造型有点儿奇怪,似乎是害怕雨后的冷风,在身上披了一条黑色的行军毯。
身上的手机振动。
“处理完了,没杀他,废了他一条腿。”
阿比盖尔简单地回复后就把短信删掉了,却没有马上收起手机。他打开了音乐,马克西姆的《Exodus》。Exodus,出埃及记,这是《圣经·旧约》里面的一卷,讲述了摩西带领以色列人逃离埃及的故事。人类的文明从那里开始。在音乐的跌宕起伏里,似乎能看到神话中那条从埃及通往应许之地迦南的漫漫长路。
男人看了看表,00:01,6月26日。
转过身,阿比盖尔褪下了肩膀上的黑色行军毯,把手机随意地阳台上的花盆里。
他推开了身后的大门,花丛间的音乐声在这一瞬间更大的起来,一点一点扶摇而上,直冲高潮。而他的脚步踏着乐点,犹如身后站在万千持矛持剑持盾持戟的大军,他在哪里,军队一路杀到哪里。
他站在大厅三楼的栏杆旁,脚下是几百名同样黑衣的人,他们的衣服是同样的款式,同样的质地,每个人腰间的冷兵器都闪着光,明晃晃的一片。
他看着下面的人群,下面的人群也看着他,如仰望神祇,千年的时光不知不觉飞速流去。
“好久不见了,”在激昂的乐声里,他轻轻地说,“我的同胞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