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过来想,如果在颜瞳会这么大的动静下,这里还有魔护卫,也就说明,肯定有东西藏在这附近吧……所以他们不能走,而并非不想走。”煊徵低声说,“再说了,为什么魔护卫竟然这么张扬地要对一个银瞳战士动手,你要知道,慕尼黑是有分会的,他们一动手就相当于暴露了尾巴,而这条尾巴一旦被暴露,以颜瞳会的手段,被抓住并不是件几率很低的事情。他们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动手,难道不会是因为护零者误闯进了什么区域?”
维克多明白了,“我们不是来找魔护卫的,我们其实是来找衍石的。”
煊徵笑笑。
“如果衍石真的在这里,他们也会知道,一旦动手,一旦让科尔跑掉,这个位置必定会暴露,他们不会把衍石转移?”史蒂芬问。
“大概因为他们还没有找到衍石。”煊徵说,“如果他们找到了,昨晚的袭击就变得毫无必要,而在没有找到衍石的前提下,想要完全掩盖他们挖掘衍石的踪迹,恐怕不是一天能够做到的事情吧?”
这时菲利克斯向他们走了过来,手中端举着几件叠好的白衣。风之组停止了叽叽喳喳,都肃然起敬,没想到德国分会的老会长也亲自督战。
任务要开始了。
史蒂芬对这个老人特别有好感,可能是因为他和哈耶克一样,都已经老到头发花白了,还站在与魔护卫战斗的第一线。自从他的父亲死后,这十几年来,哈耶克是史蒂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陈雨柯还不算的话——但这两个老人其实又不一样,菲利克斯很明显没有哈耶克那个老怪物年纪大,但从神态举止行动上来看,又似乎哈耶克要更年轻一些。
“煊徵组长,史蒂芬,维克多。”菲利克斯会长以一个绅士的姿态对着三个小辈鞠躬,“我谨代表德国分会向你们鞠一躬,今天晚上,德国分会很荣幸与风之组并肩作战。”
三个人也鞠了鞠躬,“同样荣幸。”
“寻找衍石,本来就是风之组造访慕尼黑的任务,”煊徵颔首,“应当是我们感谢德国分会执行员的参与。”
“还有一件事,”菲利克斯点点头,忽然又说,“煊徵组长,如果今晚神站在我们这边,风之组和德国分会真的发现了衍石的踪迹,还烦请煊徵组长能联系总会长……我们可能需要一块零石。”
煊徵想了想,点点头,“我保证,如果我们了衍石踪迹,两天之内,零石就会从亚马逊送到慕尼黑。”
菲利克斯把手中的衣服递了过来。
“我们特意换上了白色的执行衣,是为了方便辨认,你们也都换上吧,如果一会儿真的发现了魔护卫的踪迹,战斗的时候,看希望多注意彼此的衣饰,不要误伤。”会长把衣服发给他们,指了指身后。
这时风之组的几个人才看到,菲利克斯的身后,站着几十名穿着白色执行衣的执行员,站成一排,如同夜云。
而再后面,是阴云下安静的瓦尔兴湖。
这个晚上仿佛格外安静。
没有月光,没有星辰,没有车辆和人声,没有夏日的蝉鸣。站在这样的夏夜里,是一种什么感觉呢……你仿佛由你的双腿支配着走入了一片漆黑的无人之境。你的脚踏在柔软而湿润的泥土里,能听见的,只有你自己的脚步声。
如同鬼域。
踏进了这样的区域,你又怎么能完全主导自己的生死?
针对今夜的搜索行动,德国分会采用了网状搜寻模式,两个人一组,配备对讲机、红外和夜视仪。当然不可缺少的还有每个执行员的配枪和近战兵器。每个组沿着不同的路线进行覆盖,相邻两组的距离不能超过对讲设备的有效范围,所有分组的路线都已经在下午被规定好了,按图索骥,一个半小时就可以搜寻完地图划定的区域。
文森特在最后一组出发。
他正在对自己手里的配枪做最后的检查,背起了竖在奔驰车轮边的长刀。他们旁边一组的两个人也已经出发了。他和科尔看着每个穿着执行衣的人都进入了漆黑的密林,远远地看过去,同伴们纯白的身影仿佛没入了夜色下的海面,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他们再也浮不上来”了的错觉。
文森特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这个晚上大家都太沉默了,沉默得有些可怕,又也许仅仅是作为一名资深执行员的直觉。他执行任务太多次了,十几个人围捕一个畸变的魔护卫这种安全的行动也有,危险到九死一生的任务也有,很多次任务,甚至到最后都一无所获,可没有一次任务——从来没有过一次任务,能让他在战斗到来之前如此慌乱。而且他隐隐地觉得,这种慌乱不是关乎个人生死的,而是好像对于……灭族之灾。
他面朝南方,往高处看去,那里是夜幕下的魔护卫阿尔卑斯山脉模糊的轮廓……他隐约觉得有人正在看着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被别人窥视,毫无秘密,结局已被写定。
“走吧。”科尔不动声色地经过他。
文森特兀自摇了摇头,似乎想把内心的慌乱给摇掉一样,背刀跟了上去。科尔在前文森特在后,两个人也一身白衣进了密林。自从前一个夜晚从两个魔护卫的进攻之下捡回了一条命,这个男孩就没再说过几句话,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的目光阴沉,倒是毫不惧怕。
视死如归的人都无可惧怕。
文森特和科尔,两个人悄无声息地匿行在密林里,没有用手电筒、照明棒来探路,那种有光亮的东西都会暴露他们的位置,于是只能摸黑前进。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走进密林很深的距离了。黑暗对于一个银瞳战士从来不是可怕的东西,对于激发了天赋的银瞳战士来说,他们可以依靠风流来获取信息,身体里每一条神经的感受器都像眼睛一样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