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人家这意识,啧啧啧……”煊徵摇着头看陈雨柯。
陈雨柯厚着脸皮装作看不见,这时他的肚子恰到好处地响了一声,“既然你们回来了,我们就不用打电话叫外卖了……我们中午吃啥?”
“煎蛋吧,我下厨。”煊徵从沙发上起身,“你给剩下的人打个电话吧,不管他们在做什么,都让他们停止手上的事,马上回来。”
“好。”陈雨柯满口答应着,掏出手机来划拉屏幕,截屏按键拨号一气呵成,翘着二郎腿放到耳边听忙音。
电话还没通陈雨柯就挂断了,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这种一个一个电话打过去的方法实在是太笨了,配不上他的智商。他这么高智商的人就应该使用一些更高效的方式,于是他开始发短信,直接选中“风之组”那个选单下的所有人,点击发送,大功告成。
他放下手机,听见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盘叮当作响的声音。
煊徵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陈雨柯想他们这个组长心也是蛮大的,战事临近了还有心情亲自下厨……如果不是对未来会发生什么胸有成竹,就是对做饭相当热爱。
陈雨柯想给他竖个大拇指.
就在这时,漪亦岚重新换了身装扮出来了,她重新变成了那个颇有些仙气的漪亦岚,看了看客厅,又斜着眼睛看了看满脸憧憬的陈雨柯,悠悠地说:“陈雨柯……那条短信,你不用也给我发一份吧?”
陈雨柯看着漪亦岚手中摇晃着的手机,意识到了自己办了件蠢事,心里十分羞愧,暗想还好此刻煊徵手机不在他旁边,免了被漪亦岚和组长双重揶揄的尴尬,但嘴上还强词夺理,“给每个人都发一份,这是为了突出事情的急迫!”
漪亦岚不去接他的话茬:“煊徵呢?”
陈雨柯努努嘴,“厨房呢……”
漪亦岚忽然有些紧张,吞了口口水,轻声问,“他在……在煎蛋?”
“对啊……”陈雨柯疑惑地点点头,煊徵既然对自己那么有信心,那么他对组长的手艺还是很期待的,不明白漪亦岚为什么总是闻蛋色变,“怎么了么?”
漪亦岚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这么跟你说吧……我吃过煊徵煎的蛋……”
“哦?”陈雨柯忽然来了兴趣,“怎么样?”
“这么跟你说吧……”漪亦岚似乎在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你见过……厨房里那两个黑糊糊的锅么……”
陈雨柯回忆了一下,忽然满脸惊悸,如同见鬼。
他看着漪亦岚:“不会吧……”
“唉……”漪亦岚摇着头,叹了口气。
慕尼黑,市政大厅门口。
维克多正从市政大厅的正门走出来。他穿着黑色西服,戴着墨镜,在门前站了一会儿,似乎也没想到雨会这么大,没过一会儿,一把白色的大伞像一朵白色的花忽而在大雨中盛开,十分惊艳。
维克多却没马上走。他背着一只手臂,像个彬彬有礼的侍者端站在雨幕前,望着远天。
他从包里拿出耳机,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他热爱音乐,水流和音乐共同组成了他的灵魂,家族里的人都说,他若不是被天赐的血统禁锢,维克多本可以成为一个作曲家。这个大雨天,街道上遇不到什么人,只有零星几个赶路的行人,跑过他身边,五颜六色的伞面如同汪洋大海间漂流的枯叶。
他忽然停住了。
似乎听到了不属于这个乐章的乐声,等他摘下了自己黑色的头戴式耳机,才意识到他隐约听到的声音真的不是耳机里传出来的。那些似有若无的声音,是在雨天里氤氲的童声,像散发着温暖香气的河流……不,是数条河流汇聚在一起,那是悠扬的合唱……维克多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附近有教堂么?
在这个城市,下雨天,都有人在寻找上帝的光。
包里的手机开始振动了,他拉开包的拉链,不是来电,而是短信。自从换了这个号码,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来自陈雨柯的短信。
“速回守约之所,速回!速回!”
短信很短,只有几个单词和标点。维克多把手机锁屏后重新扔回包里,抬头再次望望远处。远处灰蒙蒙的城市一线和远天汇在一起。这一刻,慕尼黑的建筑在雨幕里通通褪色成时光剥离的风景画,而半个街区之外,一辆大红色的保时捷就像头火红的豹子蛰伏在雨里。
他仰起头,透过白色的伞面能看到天空的纹理,他努力吸吸鼻子,仿佛要从雨水中嗅出些许诡异的气息,又仿佛是在努力把自己融入到慕尼黑这个雨天里去。
他也真的融入进去了。
当迷雾被一层一层地吹开,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就开始慢慢显形。他觉得,那个真相,自己已经很接近了。
巴伐利亚州立图书馆。
大厅里,加拉瓦坐在桌边对着一本泛黄了的对开本大书啃手指,啃得十分认真,大有舍弃了书本专心钻研啃手指之势,一抬眼,史蒂芬又抱着一大摞书走过来了。加拉瓦暂时停止啃食,对着桌面上小山一样的文献叹了口气。
“不要再往这儿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这里搭积木。”加拉瓦表情夸张,声音很轻。他在图书馆里还是很有公德心的。
“是啊,这么多书,什么时候能翻得完啊。”莱昂也插嘴。
“一本一本找吧,总不会那么轻易就能发现什么,”史蒂芬语重心长,“隐藏了几千年的秘密,势必要从卷帙浩繁的资料典籍中才能寻找得到蛛丝马迹,但只要看的足够多,总能够发现些什么。慕尼黑是一座很大的城市,但我们时间不多了。”
加拉瓦和莱昂垂头丧气,各自重新打开一本书,一页页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