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信任的仅仅是一个史料中记载的传说么？阿兄也说了，不知道零封者的阵是不是真的，”漪亦岚说，“我的确听老师说过零封者，但也就仅限于一个名字而已了，因为老师说过没人知道零封者是否确实存在，几千年来，它只不过是流传于纸张和人们口中的传说。”
“不，它是存在的，只是你的老师不知道，”黑色的手机在煊徵手心停住，煊徵转身，望着窗外，“那些神奇的花朵，它们不只是书里的传说。”
“阿兄怎么知道？”
“因为已经有人看到过它们了。”煊徵慢慢地说，“白色，七瓣，与典籍里记载的一般无二。”
漪亦岚没说话，等着她的阿兄说下去。
“今年的四月初德国分会捉到了一只二阶魔护卫，捕捉的时候还是活体，就关在维斯特洛大楼的第四层。那是当初找到火衍石的魔护卫之一，他详述了魔护卫发现衍石的一幕……那时候，风很大，还下着小雨，他们翻过山坡，看见山谷狭长的底部开满了纯白色的花。”
“零封者？”
“当然是零封者。能这样大规模生长在衍石降落的贫瘠之地，只能是零封者。雪花般的白色，从上往下看去，其形状就像神的图腾。很难想象这样的景象能在神赐的手笔之外。”
“那……那个魔护卫还关在德国分会么？”
在问起这句话的时候，漪亦岚的目光忽地越过煊徵头顶，穿过玻璃，一直投向很远的地方。那是分会所在的方向，那层四层的建筑，底部难道就锁着这样一个庞然大物？
在风之组来慕尼黑的第一天，他们都是去过分会的。
但漪亦岚没有在那栋大楼里见到魔护卫的影子。
“还留在德国分会是不可能的，时间已经快过去三个月了。也许你不了解，按照颜瞳会的原则，无论是魔护卫的尸体还是活体，两周之内，就是要转移到区域总会中去的，由总会统一安置处理。”煊徵叹了口气，“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四月中旬就应该被转移到欧洲总会，但很遗憾，他死了。”
“死了？”漪亦岚很吃惊，“颜瞳会处死了他么？”
“当然不是的，一个活体魔护卫，即使他恪守种族的荣耀，对我们只字不语。对于颜瞳会而言，他也有作为活体存在的价值，虽然这种价值听起来有些势利，但颜瞳会是决不会处决的。但他的死确实是德国分会的疏忽。”煊徵顿了顿，“分会低估了魔护卫身体的潜力，确切地说，所有执行员都低估了魔护卫的潜力……夜晚他畸变了，挣脱了审讯室里用于禁锢他的链条，杀死了看守他的执行员。在警报响起来之前，他打穿了墙壁，遁形在夜幕下的城市，最后分会没有办法，只有安排狙击手击毙了他。”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
“零封者。”漪亦岚轻声说。
煊徵点点头，他明白，这是种提醒，意思是他们的对话已经跑题了。
“对的，零封者，只要是能够找到零封者踪迹的地方，附近必然有衍石存在。要想精准定位，很难找到比这误差更小的方法了。”
漪亦岚想了想，“可是阿兄，虽然我们尚不能理解是什么样的力量能使那些石头以几乎卫星的速度围绕地球表面飞行，但从极高空坠落的物体，它的动能是很大很大的。三族的历史记载中，都说零夜石崩塌，分为六块衍石，这六块衍石，不是顺着洋流，不是沉入海底，而是从高空散落各地……我的意思是，如果衍石已经深埋在地下了呢，它是很有可能直接砸到地下的，而地质变化又掩埋了它。这样，就算零封者可以生长在地下无光的空间，我们肉眼也根本无法定位它们。”
煊徵点点头，这种缜密的思维确是本不该属于一年前那个漪亦岚的，她成长了很多。这一年来，他们都是。
“你说的没错，”煊徵抿抿嘴说，“所以我们还有第二样工具。”
“第二样工具是什么？”
“零石。”煊徵说。
“零石？”
“在我们的理解里，零夜石，尤其是各自的六块衍石，其结构是无比精巧的，硬度也毫无疑问地超过世界上任何一种物质，正是这种坚硬的属性，保证了衍石在飞行和坠落，乃至在数千年的腐蚀过程中仍旧能够保持完好。但你知道么……零夜石并非是完整由六块衍石构成的，它们共同拱成零夜石的支架，就像人体的骨骼，但你知道，骨骼之间是存在缝隙的。”
“填满那些缝隙的……就是零石？”漪亦岚尝试着问。
“没错，衍石是零夜石的骨骼，而零石就是其中的血肉。零夜石崩塌的冲击力把衍石之间的填充物质摧毁成了无数碎片，碎片也随着衍石的散落而散落，遗失在世界各地。这些碎片就被称作零石。”煊徵抿抿嘴唇，“没人知道零夜石在北极点上空悬浮了多少年了，可能有几万年，也可能比人类出现的时间要更早。零石本身是不具备任何能量的，它不具备零夜石六种基础属性中的任何一种，本身也不会释放零力，但千万年的接触使零石与衍石之间形成了某种连结。《银瞳风尘录》中说，当零石与衍石靠近时，零石会释放奇异的光，并且随着距离的缩短，光芒会愈发明亮，愈发绚烂。”
“就像拿着一块磁石，寻找磁场的源头？”
“是的，很精巧的比喻。”煊徵称赞地点点头，“零石的存在，从一定程度上解决了零封者不可视的问题。在某个平面上，零石反应最大的点一旦确定，就像三维立体坐标轴确定了两轴的坐标，剩下的就只是纵深的问题了。”
“阿兄，最后一个问题。”漪亦岚想了想，“既然零石这么好用，为什么几千年来没人能够找到衍石呢。我的意思是，这听起来并不复杂，只要手持着零石，沿着经纬度走走停停，零石发光了，原地打个洞，像石油勘探一样，是很困难的事情么？”
